霧。


    大霧。


    好大的霧!


    秦烷心說我也是沒啥詞兒了。


    眼前的濃霧遮蔽了周遭的一切。


    他隻能依稀看清楚不遠處的公交站。


    從濃霧的邊緣走進視線的人們或多或少都有殘缺。


    他們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懵懵懂懂的走向公交站點的方向。


    “根據內心世界的艸性……”


    “我所帶入的視角內心的恐懼會被無限放大。”


    “而且眼前的情況總會有某些象征意義。”


    “視線被濃霧遮蔽,我隻能看到公交站,是因為我所帶入的視角的主人每天都被約束在這兩點一線?”


    “滿帶窒息感的管束,使得我看不清周圍的一切。”


    “那這種壓迫感十足的管理,來自於誰?”


    “我父母嗎?”


    秦烷搖頭。


    他並沒有在家中發現‘父母’的蹤跡。


    “若這無法看清周圍一切的原因來自於父母的話,父母必定會對視角主人有著極為重大的意義。”


    “家裏不可能沒有相關線索。”


    之前進入跳樓鬼內心世界的時候,所有重要的記憶點雖然有所扭曲,但都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我沒發現父母的蹤跡,就意味著這孩子沒有父母。”


    “那這種讓人窒息的管理來自於誰?”


    秦烷看向前方的路人。


    “他們身上的殘缺又象征著什麽?”


    仔細觀察,秦烷發現這些人似乎隻能看到公交站。


    “他們是不是也同樣麵臨著和我一樣的窒息管理?”


    秦烷嚐試和周圍的人交流,卻發現似乎沒有人能看到他。


    “正如同我所猜測的那樣,他們的眼中隻有被允許看到的。”


    “究竟是什麽人,有能力賦予一個小區的人如此窒息的管理?”


    “物業?”


    啪!


    秦烷賞了自己一耳光。


    物業能有這本事才是奇了怪了。


    “信息不足,暫時無法做出判斷。”


    他來到了公交站。


    公交站牌上絕大多數字跡都被濃霧遮蔽,秦烷隻能看到一趟公交車的大致路線。


    “305?”


    這數字應該沒什麽特殊的象征意義。


    “視角主人對這趟公交車印象深刻,應該隻是經常坐……或者說,是被允許經常坐而已。”


    秦烷留意到公交線路上城南七中的字樣。


    “要進主線了這是?”


    “原計劃。”


    “先去學校看看。”


    總歸那裏才有可能是獲取更多線索的地方。


    “視角主人家裏的一切基本上都是有關學校的,他對那裏記憶深刻。”


    秦烷牽著磚頭安靜等待。


    沒一會,305路公交車搖搖晃晃的進入視線範圍。


    公交車穩穩停下,似乎是因為窗子打開的緣故,外麵的濃霧湧入車裏,秦烷無法看清楚車中人的長相。


    “視角主人對於這些人並沒有印象。”


    想來也是正常。


    一個學生,能記得公交車上的乘客才是奇了怪了。


    秦烷牽著磚頭上車。


    乘務員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


    “有卡刷卡,無卡投幣。”


    乘務員的聲音……


    尖細,刺耳。


    秦烷看到黑色的絲線從濃霧中溢出,束縛在他的雙手上。


    秦烷感覺到內心生出一種必須遵從的想法。


    他掏出了一張公交卡。


    刷卡後,安靜的坐在了一個空閑的座位。


    低頭沉思。


    “視角主人對於任何規則性的話語都十分排斥。”


    “但又因為本身的弱小而不得不遵從。”


    “按著正常人的邏輯,這種話根本算不得什麽。”


    “但在視角主人看來,這更像是約束……或者說,必須遵從的命令。”


    “會給他本就瀕臨崩潰的內心造成不小的創傷……”


    秦烷眉頭緊鎖。


    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理狀態,才會出現這樣的想法?


    “偏偏,視角主人精神方麵還沒什麽問題。”


    “這就奇怪了。”


    “莫非在他眼中,這世界本就充滿了各種各樣必須要遵守的規則?”


    “不遵守會如何?”


    眉頭緊鎖,秦烷心中一動。


    “會引來某些可怕的事情?”


    他當時就激動了。


    根據之前的經驗,內心世界的各種危機,可是都來自於鬼物本身。


    亦或者,是一些對鬼物有著深刻印象的東西。


    無論是哪一點,都可以幫助他更快的找到眼鬼!


    他正愁沒目標呢。


    “果然,還得出來走走啊。”


    思緒剛落!


    “給我讓座!”


    嗯?


    秦烷抬頭,看到了一個老人。


    頭發花白,麵孔因為濃霧的遮蔽看的不是特別真切。


    在他開口的同時,有黑色的絲線從濃霧中伸出,束縛住了秦烷的手腳。


    他不由自主的就要站起。


    但下一刻,秦烷強行抑製住了讓座的衝動。


    他想試試如果不去遵守規則會如何。


    老人顯然因為秦烷的無視而心生不滿,他重複著剛剛的話:“給我讓座!”


    “搶我的座位,你媽沒教你懂禮貌嗎?”


    秦烷仔細感受著周圍的動靜。


    目前為止,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是因為我沒有明確表示不遵守規則嗎?”


    稍加思索,秦烷決定一步一步來。


    他指向另外一個空閑座位。


    對著老人露出了一個很和善的笑容:“老登。”


    “公交車你家開的?”


    “眼瞎了嗎?”


    “那裏不是有座位?”


    “不是我搶你的座,是你要搶我的座位吧?”


    說話的同時,秦烷一直在留意著周圍的變化。


    果不其然。


    在他開口的同時,公交車的濃霧消散了一些。


    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關注他了。


    老人顯然沒料到秦烷會拒絕讓座,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秦烷。


    “你你你……你懂不懂禮貌啊!”


    “年紀輕輕有手有腳,走兩步路能累死你嗎!”


    “我看你簡直精神有問題。”


    “誰家好人出門牽個磚頭啊。”


    “我最後警告你一遍,給我讓座!”


    濃霧消散到一定程度就停下來了。


    關注他的東西製止了更進一步觀測的想法。


    也同樣切斷了秦烷通過目光找到對方的可能。


    “看來不遵守規則確實會引來一些東西。”


    “通過那些東西,我就可以找到眼鬼。”


    秦烷從未忘記自己進入內心世界的最根本原因。


    “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我帶入的並非眼鬼的視角。”


    如果是,早在他動用鬼力的時候,內心世界就會有所反饋。


    既然他帶入的並非眼鬼的視角,找到眼鬼,嚐試在內心世界殺死它,便無疑會對眼鬼造成不小的傷害。


    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這條路是可行的!”


    “那道目光非常重要。”


    “而想要引來那道目光……”


    秦烷看向麵前的老人。


    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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