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音如同被抽光了所有力氣,縱然腰板挺得筆直,卻也腳步踉蹌。


    趕來的孫正國和江歌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了厲南音。


    “龍主……”


    孫正國表情複雜的看了眼遠處隻剩下一半身體,生死不知的周玉皇,表情複雜。


    “推門人……說什麽了?”


    厲南音擺手:“祂什麽都沒說。”


    “但……”


    厲南音看向已經沒有黑霧繚繞的房門,歎了口氣。


    “祂怕是,也對九州失望了吧。”


    ……


    血夜區域。


    104。


    “奶奶,明天我會下來修好單元門。”


    “這是你的油燈,以後不要隨便送給別人了。”


    “如果有人欺負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有我呢。”


    節儉的小老太太滿是皺紋的眼中淚水彌漫。


    她死死抓著秦烷的手。


    這孩子什麽都沒說,隻是一個勁的叮囑她不要不開心。


    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秦烷做了什麽?


    “好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明明在你心裏,那裏才……”


    話沒說完,裏屋傳來了劇烈的唿嚕聲。


    節儉的小老太太眼中浮現慌亂,趕忙開口:“好孩子,天要黑了,快迴去吧。”


    秦烷被推出了104。


    他站在門口,沒有著急離開。


    “104的奶奶,知道我來自於九州?”


    “我明明,從未說過的!”


    秦烷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難不成,血夜區域的所有鬼,對他都了如指掌?


    啪!


    秦烷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耳光哥重出江湖!


    “冷靜!”


    “104的奶奶對我並無惡意。”


    “而且……”


    秦烷看向樓上。


    五樓的樓道鬼,904的大姐姐……


    它們都是幸福小區的居民,可似乎,都對自己沒有惡意。


    就算有,也是因為自己……


    “所以,就算是它們對我了如指掌,也不會害我。”


    此次事件,讓秦烷明白了一個道理。


    很多時候,鬼反而要比人簡單了許多。


    它們不會害你,便真的不會害你。


    可人……


    秦烷看向其中一扇門:“九州啊……”


    搖了搖頭,秦烷進入樓道,直奔九樓。


    路過五樓的時候,秦烷腳步稍有停滯。


    他聽到了門內傳來接連不斷的打砸聲。


    暴虐和癲狂彌漫在整個五樓。


    停留在五樓的時間過久,已經使得他感覺身體沉重。


    但秦烷全然不在意。


    “五樓的樓道鬼似乎出了些問題。”


    擺在秦烷麵前的有兩條路。


    幫它。


    或者……


    找人幫它。


    開玩笑。


    趁他病要他命的事,秦烷做不出,也不會去做。


    第一次抵達五樓的時候,秦烷就意識到了五樓的樓道鬼很可憐。


    暴虐的爹,瘋狂的媽,貪吃的哥哥和破碎的它。


    鬼怎麽誕生的,是否和人有關,秦烷不知道。


    但他知道,樓道鬼很慘。


    雪上加霜不如雪中送炭。


    何況……那孩子飽經痛苦,卻依舊沒有放棄對這個世界的善意。


    它會因為104的奶奶遭受不公的對待而憤怒。


    它會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不甘。


    它會因為他人的幫助而心存感激。


    這還不夠?


    “也許,我出現在這裏,並不是一件壞事。”


    “起碼,對於幸福小區的居民而言不是。”


    秦烷又想到了那句話。


    幸福小區沒有幸福。


    但!


    幸福小區,憑什麽沒有幸福?


    “我還有一份希望可以去追尋。”


    “但他們生存在這個瘋狂的世界,又該去哪裏追尋幸福?”


    “管理員的意義,或許並不僅僅隻是管理。”


    “還有……”


    嗡……


    手機震動!


    秦烷連忙掏出手機。


    黑色屏幕上是血紅色的大字。


    【您已得到樓道鬼的認可,請盡快完成樓道鬼的任務,以得知樓道鬼的真名。】


    【注意,鬼的真名極為珍貴,一旦獲取,將贏得鬼的無條件信任。】


    秦烷眼睛一亮。


    “咳咳……咳……”


    輕微的咳嗽聲入耳,劇烈的喘息聲同時傳來。


    清潔鬼。


    它出籠了!


    目前遇到的幾隻鬼,唯獨沒有和清潔鬼正麵接觸。


    不清楚對方的情況貿然接觸非常危險。


    “迴九樓!”


    秦烷迅速上樓,很快返迴901。


    直到房門閉合,秦烷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漫長的一天,總算是過去了。”


    “明天……”


    先去樓下嚐試修複單元門。


    然後看看樓道鬼的狀況。


    一切就緒,便得想辦法找到照片上的人了。


    “任重道遠啊。”


    ……


    九州,皇闕。


    臨時搭建的會議室中。


    “我不同意!”


    林禾‘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唿吸急促,身體都在顫抖。


    憤怒,讓她臉色陰沉。


    厲南音深深的看了林禾一眼,孫正國趕忙拉扯林禾的衣角。


    “坐下。”


    “還輪不到你開口。”


    過去,林禾對孫正國的話言聽計從。


    但這一次……


    “我拒絕!”


    “我拒絕你們的提議!”


    “憑什麽要把推門人列為首要針對目標?”


    “祂做錯了什麽?”


    “這一次,是我們失察,讓玉皇集團鑽了空子,差點在血夜區域壞了大事。”


    “推門人憤怒是應該的。”


    “祂是血夜區域的管理員,理應為自己的居民負責!”


    “祂錯了嗎?”


    有人幽幽開口:“玉皇集團的值符做錯了事,稍加懲罰就是。”


    “祂不該殺人。”


    林禾猛地看向開口之人。


    她記得這個人。


    楊春路!


    皇闕籌建的幕後大佬之一!


    楊春路淡淡的看了眼林禾:“林博士不必這麽看著我。”


    “我隻是在講述事實。”


    “嗬。”


    林禾被氣樂了。


    “講述事實?”


    “什麽叫事實?”


    “玉皇集團值符殺害我研究院守望者的時候,你怎麽不出來講述事實?”


    “玉皇集團頻頻搞事的時候,你怎麽不出來講述事實?”


    “推門人過來質問的時候,你怎麽不出來講述事實?”


    “你這條隻敢躲在幕後亂咬人的……狗!”


    “夠了!”


    厲南音猛地起身,怒視林禾。


    “林博士,你不夠冷靜。”


    “現在,出去!”


    林禾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說錯了嗎?


    “龍主,我!”


    “出去!”


    林禾咬牙,轉身離開會議室。


    砰!


    房門用力閉合,厲南音給孫正國使了個眼色。


    孫正國幹咳兩聲:“接下來的工作與研究院無關,我先告辭。”


    “各位請便。”


    話落,孫正國起身離開。


    待房門重新閉合,楊春路冷冷的看向厲南音。


    “厲南音。”


    “你就是這麽管理皇闕的?”


    “下屬公然頂撞,隻是不輕不重的讓人家出去?”


    厲南音重新落座:“楊先生。”


    “我需要提醒您。”


    “林博士為九州做出過重大貢獻。”


    “且!”


    “如今玉皇集團被毀,血夜研究院是九州唯一的依仗。”


    “此時,最好不要貿然行事。”


    “終究,我才是皇闕之主。”


    威壓席卷!


    房間內氣氛凝重。


    楊春路冷哼:“我用你教?”


    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我時間有限,沒心情理會皇闕這些破事。”


    “現在,說說城隍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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