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無邊的絕望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


    尤其是周玉皇。


    他又該被叫做尿不盡了。


    匯聚的顆粒狀黑霧化作的巨大手掌輕易覆蓋了大廳中二十幾隻鬼。


    在人們麵前無往不利的它們,竟如同蟲子一般,被黑色的巨大手掌所抓取。


    它們掙紮,它們慘叫,它們徒勞無功。


    沒有任何一隻鬼能夠抗衡推門人的手。


    它們被帶入鬼門。


    “逃!”


    恐懼破限,梁越再無法按捺內心的恐慌。


    他總算是明白了。


    過去他覺得推門人沒那麽可怕,隻是因為未曾親眼所見。


    那東西的恐怖,遠超認知!


    被盯上,便是死路一條!


    周明遠瞬間催動鬼力。


    腐爛的腳掌上爆發出強橫的力量。


    他背著梁越,轉身就逃。


    他們不在黑霧籠罩的範圍,未必不能走。


    轉身,狂奔。


    他們並未遭到阻攔。


    專心對付鬼的推門人似乎真的沒有留意到他們,他們的逃竄起了效果。


    另一端。


    周玉皇看著奔逃的兩人,滿臉苦笑。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祂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麵對可以推開任意一扇門的祂,你們走不掉。”


    周玉皇看向前方。


    所有鬼都被拉進了鬼門。


    隻剩下半人半鬼的老三。


    秦烷依舊安靜的坐在504的門口,他透過鬼門看向老三。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讓我很不舒服的氣息。”


    “所以,你便是闖入我世界的其中一隻蟲子吧?”


    顆粒狀的黑霧以及鏽蝕的味道一下子有了目標,在老三身邊匯聚。


    他像是被丟在了砧板上的肉。


    周圍投來的目光中,充斥著將他分而食之的意味。


    老三早就被嚇破了膽。


    他可以肯定,這不是因為膽小鬼。


    因為……


    膽小鬼沒了。


    是的。


    沒了!


    ‘符’依舊在他的體內,可為‘符’貢獻力量的鬼,卻沒了。


    悄無聲息,無法理解。


    是推門人帶走了一切。


    無往不利的鬼,在祂的麵前,顯得如此羸弱。


    狂跳的心髒讓老三胸悶氣短,他滿眼血色。


    他想哭。


    但淚腺早被榨幹。


    麵對推門人,他隻有兩個選擇。


    迴答問題,或者死。


    深陷於無邊恐懼之中的老三,終於慢慢抬起了頭顱。


    他被迫看向鬼門。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勸阻他們了。”


    “我告訴他們,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了。”


    “但他們不聽啊,他們是真的不聽啊。”


    “跟我沒關係的,我真的不想動手來著。”


    老三不斷地磕頭,他涕淚橫流。


    秦烷安靜的注視著老三,忽然向著樓道的方向喊了一句。


    “你,能拚湊出他過去的記憶的吧?”


    啪嗒。


    一枚眼球滾落到了秦烷腳邊。


    他笑了。


    接著,吹了口氣。


    眼球滾出鬼門,滾過大廳,滾到了老三的腳邊。


    剛一接觸——


    眼球上彌漫的血絲附著到了老三的身上。


    他感覺到某些奇怪的力量湧入了自己的身體。


    傷口處開始有血絲浮現。


    它們飄蕩在空氣中,不斷勾勒成一幅幅畫麵。


    其中,有老三踹開房門的畫麵,有老三打砸104的畫麵,有老三咒罵那個節儉的小老太太的畫麵。


    看著這些畫麵,老三愣住了。


    他感覺到黑霧在瘋狂躁動。


    門內的人,生氣了。


    “我,我不想撒謊的。”


    “我沒想過騙你的。”


    “是有人逼我!”


    “對,就是有人逼我!”


    “當時我也沒想過要那麽幹的啊。”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老三的身體顫抖幅度越發的強烈。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求求你,饒我一命吧。”


    “我沒想過要傷害誰的。”


    “我其實很善良的!”


    他不斷哀求,不斷承認自己的錯誤。


    可……


    他真的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他隻是在恐懼懲罰的降臨罷了。


    打開的鬼門中,傳來了冰冷的聲音。


    “你可以騙我。”


    “但你做了錯事。”


    秦烷換了更更舒服的坐姿:“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


    “我答應了別人不殺周玉皇,但,你不是周玉皇。”


    老三大驚失色,他看到了死亡的降臨。


    再沒有片刻猶豫,老三轉身就跑。


    可剛剛邁動腳步!


    顆粒狀黑霧凝成手掌,抓住了他的腳踝。


    秦烷的聲音入耳:“是……這隻腳踹開的門吧。”


    手掌合攏。


    卡巴!


    血肉被腐蝕殆盡,森森白骨被捏的粉碎。


    痛!


    劇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三發出刺耳的慘叫,他的身體踉蹌倒地。


    從鬼門內伸出的黑色手掌拉扯著他的身體向後。


    秦烷說:“離得近些,我朋友,看不到你的痛苦。”


    “他會不開心的。”


    恐怖的力量不住拉扯老三的身體,他在瘋狂倒退。


    老三死命伸出雙手扒住地板的縫隙,可這根本就是徒勞。


    身後的力量太大了,拉扯力讓他的指甲脫離了手指,轉眼間,五指已經鮮血淋漓。


    老三張開嘴巴,咬住了地板邊緣。


    而後——


    嘎嘣!


    門牙斷裂!


    接著,是一旁的虎牙,隨後,是槽牙。


    上排牙齒被巨大的力量扯斷,從牙床崩裂。


    鮮血和著眼淚染紅了地板。


    老三死命向著鬼門反方向奔逃,他妄圖以此規避懲罰。


    但他錯了。


    錯的離譜!


    門後的存在隻需要稍稍出手,便是九州力量的極限。


    沒有人,能抗衡他。


    鬼也一樣。


    老三在慘叫。


    他喊啞了自己的嗓子,喊破了自己的喉嚨。


    起初的慘叫聲還勉強能聽清,到了後麵,老三喉嚨裏已經不由自主的流出血跡。


    正如同周玉皇所說。


    他們逃不掉。


    沒有人能逃掉。


    終於,老三被拉到了鬼門邊緣。


    他看到了推門人之後站立著一尊高大的影子。


    隔著鬼門,也能感覺到它身上所彌散出的暴虐和狂亂!


    504。


    “拉他進來,拉他進來!”


    樓道鬼已經察覺到了仇人的瀕臨,它要發火了。


    秦烷微微一笑。


    “好。”


    伸出鬼門的手力量爆發。


    老三隻感覺眼睛一花,接著,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陌生的環境中。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座位上的恐怖身影,就有什麽東西扯著他的頭發,將他拉了起來。


    眼前,是一張充斥著無限暴虐和癲狂的麵孔。


    腥臭的味道噴在了他的臉上。


    他感覺眼睛有些異樣。


    像是玻璃珠,悄無聲息的從眼眶脫落。


    秦烷收迴目光,看向大廳。


    “這,隻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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