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誌的話讓李元有些錯愕,但是也使得談判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不少。但是周問道和蘇輕語的表情依舊嚴肅,因為屍首是顏麵問題並不涉及根本利益,所以即便是在談判時取得了優勢,也不會對今後產生多大的影響。


    “不過,既然兩族選擇了和平,那麽我希望人族拿出誠意,將飛燕穀,望海城一線以北的土地交還給異族。我可以保證,在有生之年絕不南下入侵人族疆域,並願向神明起誓。”袁誌說道。


    “若能如此,我等也願意起誓。”天陽和一眾異族強者附和道。


    飛燕穀就是李元在第一次支援風雪之城時所處的峽穀,望海城是異族那個出海口的名字。要真是按照袁誌說得辦,那就是將兩族原本交接區域的大部分劃給異族,小部分劃給人族。而且這裏麵還包含著重要的產糧區和出海口。給人族的則是大片的山地。要是蘇輕語還是金仙,沒準會答應這個條件,但她已是偽神。


    於是蘇輕語開口說道,“你們的算盤打得倒是不錯,但是恕我直言,就算是真的將那些區域劃給了你們,你們守得住嗎?”蘇輕語說道這裏停了一下,異族大部分強者臉色都是變得鐵青,對於蘇輕語以勢壓人,他們既無奈又無力。


    蘇輕語見到異族大部分人沉默,乘勝追擊道,“基於實際情況,我建議以虛無之城為界,虛無之城以北歸屬異族,以南歸屬人族。我不會立誓,但是實際情況擺在這裏,我一定不會撕約。”


    虛無之城以北歸屬異族,以南歸屬人族,是人族在現階段下取得的成果。但是這樣異族將失去大部分的產糧區和出海口,對於異族來說已經不止是釜底抽薪,而是眉毛以下截肢了。異族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這就是談判,雙方都提出了令對方完全無法接受的條件,漫天要價。無論是誰,都會落地還價。至於還到什麽程度,就看雙方的實力和誠意了。現在無疑是異族實力更低,誠意更大,所以結果會對人族更加有利,但是這時談判技巧也能一定程度上左右最終結果。


    “這麽說是沒得談嘍。”袁誌以戲謔的語氣感歎道,隨後突然轉向李元,然後說道,“李元,‘隻解沙場為國死,不求馬革裹屍還。’確實讓人敬佩。但是,據我所知,你似乎是個孤兒,想來你可能不懂得天倫之樂吧。”


    李元一時陷入沉默,之前她是孤兒,但是和蘇輕語相認之後就不是了,隻是有些事不好明說而已。


    袁誌指向蕭綱,介紹道,“這位是蕭綱,別看他隻是天境,但是他的父親也是有名的強者。還曾和你們交過手,名為蕭鈞,可惜已經隕落了。”


    袁誌隨後用感傷的語氣說道,“戰爭就是如此的殘酷,戰事一起,就將有無數的老人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孩童失去父親。屍相枕藉、血流漂櫓,不止代表著生命的逝去,還意味著無數家庭的破碎。


    誠然,現在蘇輕語大人有所突破,論戰力我族不及人族北域。但是你們真的肯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用整個北域處處縞素、夜夜啼哭,來換取異族的滅亡嗎?”


    人族大部分強者陷入沉默,尤其是張定北,他此時就被袁誌文藝的演講帶到了情緒中。在人族三大勢力之中,實際損失最為嚴重的就是他們鎮遠城。在抵擋和消滅黑色山脈的過程中,鎮遠城三個營的主力,損失了兩個營還要多,可怕的景象充斥著張定北的腦海。


    此刻受到袁誌的影響,他就要開口說話,答應避免戰事的爆發。但是就在他剛一開口說出‘我’的時候,周問道瞬間轉過頭,用一種憤怒加警告的眼神看著他。周問道曾不止一次對張定北說過,談判之時不要隨意開口。張定北看到周問道如此危險的目光,頓時將餘下的話咽了迴去。


    周問道在製止了張定北之後開口說道,“袁誌說得不無道理,戰爭的可怕遠超出我們的想象。不止是大量戰士的隕落,就是我們這些所謂的強者,在戰爭的浪潮中,也是猶如狂風暴雨中的小船,說翻就翻。


    不過,我們雖然不願犧牲,害怕戰爭,但更是深知一點。那就是猶豫不決貽害無窮。人族雖然曆史不長,但是也不乏未能斬草除根而使得敵手死灰複燃的例子。比起日後更大的隱患,我們人族是可以付出眼前的犧牲的。你們覺得呢?”


    袁誌的話闡明了人族不能戰爭的理由,成功的影響到了張定北。但是周問道的一番話,卻又是將人族可戰的理由提了出來。兩族之人聽完之後都是浮想聯翩,沒有斬草除根最後殃及自身的例子兩族都不少。


    這時天陽也是開口了,“這麽說這一戰是在所難免了?”


    蘇輕語說道,“倒也不是,我們雖然擔心異族的發展,但是對自己的後輩也不是沒有信心。我們未能解決的問題,後世子孫還可以解決。而且自古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人族東域和中域的事我們也會考慮。”


    人族的東域和中域處在人族內陸的區域,雖然武道同樣興盛,但是沒有蘇輕語這一級別的頂尖強者出現。


    天陽說道,“紅河穀,望海城一線為界,這是我異族能接受的最後界限了。”天陽主動降低了條件。


    蘇輕語說道,“飲馬河為界,這是我們人族能接受的界限。”蘇輕語也是放寬了條件。


    這時袁誌忽然向袁超打了一個眼色。袁超會意,然後說道,“紅河穀一帶有著我們異族先輩們的埋骨之地,若是不能守住那裏,那我們也不配稱為魔靈族的子孫了。”


    蘇輕語看了一眼袁超,心中也是有著不小的震動。雖然她當時隻是隔著遙遠的距離,以神念觀察,但是袁超傷得絕對不輕,眼下卻是恢複得七七八八,看來是有著不小的機緣。


    想到這裏,蘇輕語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將飲馬河外麵的紅河穀單獨劃給異族。希望你們不要再提額外的要求。”


    皓月還想開口,但是被天陽以眼神製止了。天陽隨後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以飲馬河為界,以北歸於魔靈族,以南歸於人族,不過紅河穀單獨歸屬於魔靈族。”天陽重複了最後雙方訂下的協議。


    蘇輕語聽到之後滿意地點點頭,人族的其它強者也是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一次是人族的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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