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南下了。自李元來到北域之後,異族似乎一直是被風雪之城擋在北域的北部,而且從來沒有主動攻擊過風雪之城。但是在鎮遠城損失慘重的當下,異族終於是顯露出了崢嶸,興兵南下。


    異族出動了兩萬人的大軍。收到這樣的消息,李元是相當的震驚的。李元現在已經知道風雪之城也是三個營的兵力,隻是其中一個營是飛雪衛這樣的威名赫赫的精兵,所以風雪之城在整體上比鎮遠城強勢不少。


    異族的兵力一出動就是兩萬,這比風雪之城和鎮遠城原本的兵力加起來還多。李元很難想象,異族為什麽不及早進攻,而是放任鎮遠城和風雪之城發展。而且在最初的時候,鎮遠城是怎麽憑借自身堅持下來的,就算是加上黑色山脈恐怕都不夠異族打的吧。


    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異族本身也是一盤散沙,沒有一個統一的領袖。


    李元結束閉關之後,匆忙趕到鎮遠城。等到了官署,李元才發現氣氛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緊張。此時的官署大廳之中居然隻有張定北在主持事務,其他幾人都不在。


    李元發現這樣的情況後,隻是以目光搜索其他幾人可能的位置,而沒有開口詢問。李元想著異族南下,他們沒準執行什麽隱秘的任務也不無可能,自己還是不要問的好。


    但是張定北在看到李元搜索的目光之後,自然地解釋道,“郭建明現在去進行一些財物方麵的統計了,周德望和王海清在處理遷移到鎮遠城的居民的一些事物。老程他現在處在閉關之中,說要留有用之身發揮最後的餘熱。”


    張定北在說到程宏傑的時候語氣有些哀傷,顯然是程宏傑的狀態並不好。而李元則是因為張定北的話想起了聖靈院的一位叫做道衍的前輩。都是明明已經油盡燈枯,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安心離去,隻能嚐試續命的老人。


    李元隨後問道,“不知城主大人此番唿喚屬下前來所謂何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需要你迴廣寧一趟,主持那邊的事務。”張定北說道。


    “就這麽簡單?”李元有些不解。廣寧城在女兵也是新軍的訓練步入正軌之後,需要李元的地方還真是不多。


    “你此番迴到廣寧城,不光是要守好那裏,還要協助風雪之城穩住後方。必要時可以不用向鎮遠城請示直接調動兵馬和糧草。”張定北解釋道。


    “這。”李元一時有些失神。張定北似乎不了解權力的鬥爭,他這兩句話說出,等於是直接給了李元獨立的資本。雖然李元不存在任何獨立的可能,但是這種程度的放權還真是少有。


    “怎麽,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懷疑?”張定北反問道,然後又補充道,“其實給你這麽大的權力是眾人商議的結果,不是我一時興起的決定。郭建明有些不肯放你離開古北口,而王海清則是覺得要給你派個副手,甚至是領導來製衡你的權力。


    但是周德望覺得不應對你有如此多的限製,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大權獨攬。而老程最後才是奠定結果的人,他隻說了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確實,鎮遠城,甚至是整個北域都已經按照你的計劃在行事了。這個時候若是還對你有所懷疑,實在是說不過去。最後郭建明和王海清隻得沉默。”


    李元這時候隻能說,“李元當盡己所能,不辜負大家的信任。”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盡早出發吧。”張定北說道。


    “屬下這就迴廣寧。”李元說完之後就離開了官署,出城後直奔廣寧而去。


    在李元離開之後,張定北登上城牆看著向北而去的李元,不由得一陣歎息。其實張定北有些話沒有對李元講明。在鎮遠城連番受挫之後,軍隊數量縮水,必須要有一部分人被動降職。於是因為大規模的軍官變動,一場激烈的內鬥在鎮遠城出現。


    在近期的內鬥中,郭建明和王海清占據了上風,他們在用人上的主張一貫是論資排輩、任人唯親。這樣的風格無疑是非常值得詬病的。但是眼下局勢動蕩,應該加強對軍隊的掌控力度,他們的方式無疑是有效的。


    周德望的兒子周平也是得到了晉升,這讓本來對他們不感冒的周德望難以開口反對他們。當然,郭建明的兒子郭方春也一並得到了晉升,雖然他的兒子能夠勝任晉升後的職位,但絕不是備選人員中的最優解。至少在張定北和程宏傑看來是這樣的。


    最後就是關於李元的問題,這是鎮遠城兩派矛盾的焦點。


    郭建明和王海清認為,自李元到達鎮遠城以來,鎮遠城在對抗黑色山脈的戰鬥中就接連失利,因此李元很可疑,應該慎重任用。


    周德望其實是認可李元的才幹的,但是他的兒子晉升之後,他不好強硬反對郭王兩人的意見。張定北心中看好李元,但是他發現自己雖然是城主,不通政治的他往往還是插不上話,郭王兩人左一個‘大局為重’,右一個‘謹慎行事’,就讓他把話憋了迴去。


    隻有程宏傑,自始至終都在支持著李元,堅持要給李元權力。本來他已經有些鼓掌難鳴的趨勢,不得不通過倚老賣老的方式來拖延對李元的處理結果。但是異族的入侵幫了程宏傑,也是幫了李元,


    程宏傑發出那一番‘用人不疑’的高論之後,還警告郭王兩人,風雪之城的孫敏對李元相當的認可,雖然不知因為什麽,但她們能夠平等交流。若是郭王兩人派了別人的話,隻怕完全無法應對孫敏強大的氣場。


    這一次,郭王兩人再沒有反對程宏傑的意見。除非是他們肯親自負責對風雪之城的支援工作,否則真就像程宏傑說得那樣,派去的人完全無法和孫敏平等的交流,隻能被人當槍使。於是在李元閉關後就開始的內鬥此刻終於是告一段落。


    李元來到官署的時候,程宏傑本來是想見李元一麵的,但是他身體實在是不好,在張定北的勸說下先行離去了。而郭、王、周三人都在有意的迴避李元,郭王兩人是出於厭惡,而周德望則是因為心虛。最後,在官署的等待李元的就隻有張定北一人。


    不過,若是沒有其它獲取消息的渠道,李元想來是不會知道近期的一係列內鬥的。而接下來迴到廣寧之後,忙碌的會讓她沒時間思考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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