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時候荊美玉又來了。


    於博一開始也沒搭理,最後荊美玉自言自語,哭訴後來找那個男朋友對她不好,兩個人早就已經分手了。


    第三天,雪停了,藏了許久的太陽也出來了,整個沈城都是“滴滴拉拉”融冰化雪的樣子。


    荊美玉依然過來幫忙,於博中午給她買了一份午飯。


    看著荊美玉說“謝謝”的神情,於博內心突然一陣酸楚。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於博打算問問王翰林這個死黨的意見,結果一打電話關機了。


    “大中午的人哪去了。”


    於博嘟囔了一句,然後開始認真做事,隻不過眼角餘光一直在瞟著荊美玉。


    ....


    學校裏安安靜靜的,主道兩側的路燈一盞接一盞延續到盡頭,冷寂而孤獨。


    王翰林戴著羽絨服帽子,手揣在兜裏,正著走兩邊,倒著走兩步,一直離燈火通明的學校門口越來越遠,路邊偶爾有積雪“嘩啦”一聲從樹上掉落草叢中。


    他也沒有迴宿舍,直接來到奶茶店,先看了看團圓。


    團圓現在除了被簡若柳固定喂食以外,奶茶店的兼職大學生,還有喝奶茶的女生,總喜歡沒事喂它吃點,現在毛茸茸胖的和球一樣。


    團圓還是認識王翰林這個“爹”的,親昵的過來蹭了兩下褲子,王翰林掂量兩下團圓的身體,稍微一撥弄就把它掀翻了。


    “喵~”


    團圓輕輕叫了一聲,爬起來之後又在王翰林兩腳之間繞行。


    “長點心吧,你媽是吃不胖的身材,你可不是。”


    王翰林揉著團圓的脖頸,繼續聚精會神的欺負團圓,小團圓已經躺在地上,露著滾滾的肚皮,肉墊似的小短腳也跟著撓啊撓的。


    王翰林笑了笑,站起身放過團圓,小團圓和它媽一樣,縱然剛才被“虐待”了,一骨碌翻身後,仍然繼續呆在王翰林腳下。


    簡若柳一大早來開店,看見王翰林在椅子上唿唿大睡,然後打開暖氣,又將手裏的棉襖蓋在王翰林身體上。


    還搬了把椅子坐在王翰林旁邊。


    安靜而溫柔,桃花眼帶著心疼和留戀,就這麽癡癡呆呆的看著王翰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翰林半睡半醒之間覺得耳邊很吵,艱難的睜開眼睛,似乎有幾個人影站在周圍。


    他們有些在走動,有些在吵鬧,還有在說話,總之各做各的事,唯一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王翰林身上的,隻有那雙熟悉的桃花眼。


    “你怎麽來了。”


    王翰林笑了一下,大概是剛睡醒的原因,臉上帶著幾分往常見不到溫和。


    簡若柳沒說話,就這樣一直看著他。


    眼尾天然上挑,黑白相間的瞳孔覆蓋著一層盈盈如水的薄膜,又長又彎的睫毛好像一把小扇子,秀挺的鼻梁下麵是一張唇線分明的嘴巴,臉頰嬌嫩而柔美。


    這就是天然養出來的姑娘啊。


    王翰林動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簡若柳緊緊握著,大概是握了很久,手心都有些濕濕的汗漬。


    簡若柳應該是很擔心的,所以才會不自然的攥緊。


    王翰林掙開手,想摸一下簡若柳的臉蛋,結果一抬胳膊才發現這躺椅太硬,手臂被硌的都有些酸,舉到一半就沒有力氣了。


    “媽的。”


    王翰林罵了一句準備收迴手,不過簡若柳很熟悉這個舉動,猶疑了一下,主動把臉蛋輕輕湊過去。


    周圍的兼職小妹、白一菲等人看到這一幕,很自覺的把身子轉過去,假裝看不到。


    簡若柳的小臉貼著王翰林的手,兩人也默默的對視,這本是一副溫馨的畫麵,可王翰林心滿意足摸了兩下,突然稍微用了點力,簡若柳本就白皙的臉上被捏出兩個更白的手指印。


    簡若柳雖然吃痛,不過還是沒有避開,也沒有躲閃,隻是嘟著嘴巴看著王翰林。


    白一菲在旁邊看到了,撇撇嘴罵道:“一個永遠那麽壞,一個永遠那麽憨。”


    “小白,你有什麽意見擺到台麵上說。”


    偏偏王翰林還聽到了,仰著頭看著白一菲說道。


    “沒有意見,就是柳柳陪你坐了將近三個小時了。”


    白一菲把手表遞過去給王翰林看了看:“10點多了,柳柳人生中第一次曠課啊,老師還很奇怪呢,他說進教室沒看到簡若柳,還以為自己記錯上課時間了。”


    “老師不負責啊。”


    王翰林站起來跳了跳,活動下筋骨:“我整天都不挨教室,他也沒說關心一下。”


    “真好意思。”


    白一菲翻翻白眼。


    這時,簡若柳在旁邊推了推王翰林:“喝,喝點開水。”


    王翰林接過保溫杯,簡若柳臉上的手指印已經慢慢的消失了。


    “我先迴宿舍洗個澡,中午一起吃飯。”


    “嗯。”


    “你是不是隻會‘嗯’?”


    “好······”


    吩咐完畢王翰林就迴宿舍洗澡換衣服,除了楊洋以外全部都賴在床上。


    陽台的窗簾都沒拉開,黑漆漆的一片,當然沒一個睡覺的,看小說的看小說,玩電腦的玩電腦。


    “老六迴來啦?”


    楊洋還舍得轉頭關心一句。


    王翰林點點頭:“昂。”


    晚上,無聊王翰林去金融大找蘇禾禾了。


    冬月高高地掛在天空,在地麵投下淡淡的銀光,莫名增加一股冷徹的味道,好在依舊可以照亮道路,不遠處教學樓和宿舍樓還是很喧囂的。


    “翰林。”


    一直踩著月光,走在後麵的蘇禾禾突然叫了一句。


    “什麽事?”


    王翰林迴頭,他正在抽煙。


    “當我老了,你會怎麽辦?”


    “你老了?”


    “嗯。”


    “找個,找個更年輕的?”


    ......


    “當我老了,你怎麽辦?”


    蘇禾禾本以為王翰林能說點浪漫的,就算不浪漫,好聽點的總可以吧。


    就算不浪漫也不好聽,平淡點也是可以接受的,萬萬沒想到王翰林給她來個最現實的,氣她的扭頭就往宿舍走。


    王翰林本來不想追的,蘇禾禾這種性格,要是一直哄著她,越哄她越驕傲。


    要是晾她一個晚上,第二天再假裝沒事人似的靠近,她最多埋怨幾句,錘王翰林幾下,這吵鬧也就過去了。


    “哎呀,開個玩笑嘛。”


    王翰林追上去哄著:“你老了,我也老了,到時哪個小姑娘看得上我?”


    “那看上了,你就要嘍?”


    果不其然啊,蘇禾禾說話的這股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


    “看上了我也不會要啊!”


    王翰林大聲說道,還伸出手指比劃:“那時我年紀大了,胡子有這麽長,誰靠近我就紮她,把她紮哭了,再讓她走。”


    “哼!”


    蘇禾禾冷哼一聲。


    “你要信我啦,等我年紀大了,誰靠近我就渣她,把她渣哭了,再讓她走。”


    一路上王翰林總在重複這句話,蘇禾禾也沒聽出“紮”和“渣”的區別,雖然王翰林表情有些古怪。


    “我到了,你開車迴學校後,記得給我個信息。”


    蘇禾禾當然也沒那麽快原諒王翰林,不過關心還是不會少的。


    “明天我還會過來,陪你複習功課。”王翰林趕緊說道。


    蘇禾禾眼睛這才一亮:“沒騙我吧,你那麽忙又那麽懶的人。”


    “忙是忙,懶也是懶,不過還是想陪你學習嘛。”


    王翰林笑嘻嘻說道。


    “那等你明天表現,不許睡懶覺啊。”


    蘇禾禾是真的喜歡王翰林陪她複習功課,不過她也曉得王翰林事情比較多,以前要求過幾次,王翰林偶爾才答應一次兩次的。


    開車離開金融大主校區後,王翰林又想去墨魚看看,不過擔心於博迴學校了,於是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翰林,什麽事?”


    “你在墨魚沒有,我剛送蘇禾禾迴宿舍,要是還在,我就順路去坐坐。”


    王翰林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緩慢行駛在文瀾路上。


    “啊!?”


    於博好像很吃驚。


    “怎麽了?”


    王翰林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沒有,我剛才喝水嗆了一下。”


    於博在電話裏答道:“我不在了。”


    “那沒事了,我直接迴學校。”


    王翰林說著就要掛電話,還奇怪的問道:“於博你說話怎麽顫抖的?”


    “天,天冷。”


    於博大口喘著氣,證明自己是真的冷。


    “行,你注意保暖。”


    王翰林叮囑一句,小夏利緩緩在文瀾路的四岔路口停下來等綠燈。


    右轉是理工大學,直走是左轉是墨魚基地。


    “唰”


    當紅燈變成綠燈以後,小轎車一點沒有拐彎的意圖,直接加速開迴了理工大。


    “唿~”


    另一邊墨魚基地裏,於博掛了電話後,看著還亮燈的辦公室,還有坐在旁邊的荊美玉,緩緩的鬆一口氣。


    “翰林的電話。”


    於博也不知道這是解釋,還是一種另類的“警告”,既是給自己的,也是給荊美玉的。


    “噢,他要是來,我離開就好了。”


    荊美玉眼神注視著地麵,默默說道。


    於博不知道怎麽迴答,這幾天荊美玉一下班就來這邊,他勸過但是不管用,於博覺得自己始終沒辦法像王翰林那樣鐵石心腸,生硬的趕走別人。


    荊美玉觀察於博的反應,心想他雖然賺到錢了,不過還是非常在意王翰林的態度。


    “時間不早,我要迴去了。”


    於博站起來要收拾打掃衛生。


    “我幫你。”


    荊美玉卷起羽絨服的袖子要幫忙,不過被於博攔住了:“,你先迴去吧。”


    “於博”


    荊美玉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她是明顯感覺到於博真的成長了,不說能力,隻說處理感情上,自己這樣又幫忙又陪伴的,幾天下來,於博硬是堅持到現在沒有開口。


    要是以前,他大概早就放下芥蒂和好了。


    這一刻,荊美玉突然覺得蹲下身子,認真清理門縫垃圾的於博有些看不懂了。


    其實人都是這樣的,不擔心原來就比自己牛逼的,但是接受不了比自己差的人突然騰飛。


    比如說王翰林那樣的,一開始瞧不上荊美玉,荊美玉大概也沒什麽心思攀比,不過於博原來是自己的舔狗,在荊美玉的潛意識中,已經接受了兩人之間的角色關係。


    於博就好像是她感情上的最後一道閘門,不管對他怎麽差,他都應該還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


    現在於博突然變了,荊美玉心裏有了危機感和落差感,她比任何時候都想穩住這道保險。


    “還是讓我幫你吧。”


    荊美玉蹲到於博旁邊。


    “不用,已經打掃好了。”


    於博擺手拒絕,不過在荊美玉看來,這就是保險不再穩定的信號。


    打掃完畢,於博站起身:“我送你出去吧。”


    “你不送我迴家嗎?”


    荊美玉走近幾步問道。


    於博臉上閃過一絲糾結,最後還是搖搖頭:“不去了,我....”


    這句話沒說完,荊美玉趁著於博沒注意,突然一把抱緊他。


    “於博,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我現在心很痛的,已經都影響了工作狀態,其實我也受到了感情傷害啊,嗚嗚嗚”


    荊美玉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於博從沒被女孩子抱過,要是換成別的學校,以於博現在的條件談個戀愛也不難,偏偏這又是個和尚大學,女孩子比熊貓還稀少。


    於博手臂都顫抖起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異性接觸接觸,但他口幹舌燥的想推開,可是渾身的骨頭好像被沒了。


    原來抱著女孩子是這樣的感受,冬天的夜晚可真舒服啊。


    可是還沒等於博反應過來,荊美玉突然一甩手離開了。


    “我先迴去了,明天還會來的!”


    這一次看著快步荊美玉的背影,還有剛剛的軟香暖玉,於博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腳步停在原地。


    不過當晚,於博就失眠了,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好幾次想拿出手機打給王翰林,可是最後又放下了。


    王翰林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宿舍的鐵床被壓得“咯吱吱”作響,今晚特別的燥熱難耐啊。


    第二天荊美玉再過來的時候,還給於博帶了蔥油餅。


    於博摸著熱乎乎的蔥油餅,躊躇了一會,突然咬牙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你不用再來了。”


    荊美玉愣了一下:“是嗎?”


    “嗯,我正在追求他。”


    於博的意思很明顯,除了荊美玉,其他女生都可以。


    “那她一定不會同意嗎?。”


    荊美玉心裏在極速下沉。


    “我不知道。”


    於博看著荊美玉說道:“但是,我已經決定好了。”


    “噢,那我走了,祝你幸福。”


    於博看著荊美玉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鬆了口氣,然後打了電話給王翰林:“翰林,有時間我想請蘇禾禾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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