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清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個事自己不能出頭。


    孫老太一看這架勢,咽了咽口水:


    “不過是我替小瑜看好了一門親事,這不,遇到好人家可不能錯過。”


    嗬,好親事!


    林小晚抬頭怯生生說:“堂姐比我姐大呢…。”


    呸,這孫老太想糊弄過去,不可能。


    “哇…我不要…娘…。”林小容年紀不大,嚇一嚇就害怕了,轉身就抱住她娘魏氏。


    “不怕不怕啊,你這個…。”


    魏氏一手抱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一手指著林小晚就嗬斥。


    轉頭看到裏正冷冷的眼神,剩下的話說不出來便立馬住了嘴,打了一個激靈,抱著林小容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大山,你說,到底是什麽事?”


    裏正臉色鐵青,他身為白雲村裏正,在他管理期間,可不能出現什麽有損村子名譽的事情。


    “李叔,各位叔伯!”


    林大山朝裏正和幾位族老鞠了一躬,神情淡漠,聲音微微顫抖有些哽咽:


    “我從小沒上過學堂,大道理我也不會說,但是我哪怕吃糠咽菜也不賣女兒!”


    這個莊稼漢子這時候也有些局促不安,一輩子逆來順受慣了,想到爹娘和家人的做為,不由得有些悲涼。


    “娘說要把小瑜嫁給隔壁村的張家。”


    “張家?”


    幾個族老臉色冷了下來,幾個人互看幾眼,


    “可說的是有莊子的富戶張家?”


    幾個人臉色變了變,神色晦明,瞪了一眼林老頭,氣憤不已大聲嗬斥:


    “你真的不知道,那張家的小子小時候燒壞了腦子,現在二十了都還需要人照顧嗎?”


    現在可是太平盛世,村裏大夥日子雖然窮,可也沒到賣兒賣女的地步,這事要是傳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裏正也是一臉鐵青,這林老頭就由著孫老太這樣作天作地。


    林大山又孝順又勤快,偏生不喜歡,三天兩頭折騰。


    不是責罵大山媳婦劉氏,就是欺負小瑜小晚兩個丫頭幹活,非要寒了孩子的心啊,以後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這是賣女兒嗎,嫁過去可就是吃香喝辣,還有下人伺候!”


    孫老太梗著脖子:


    “大山是我兒子,我孫女的主我還做不得了?哪個姑娘家不嫁人的?”


    孫老太一如既往的撒潑耍賴,林大山的性子她還是知道的。


    林小晚冷眼看著孫老太:


    “可是小姑和堂姐比姐姐大,都還沒嫁人呢!”


    “死丫頭,你給我閉嘴!”林寶珠看到這小丫頭敢攀扯她,氣得跳起來伸手就想打林小晚。


    這就生氣了,嗬!


    林小晚側身走到林大山身邊,扯了扯林大山的衣角,抬頭不緊不慢的說道:


    “爹,自古長幼有序,對嗎?”


    林大山眉頭緊皺,深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林老頭和孫老太,聲音平靜的說道:


    “今天裏正和幾個叔伯都在,就把我們一家分出去吧!”


    “老二啊…”


    林老頭臉拉下來還想勸說林大山,就被孫老太打住:


    “哼,就知道你被這女人哄住了,迷了心竅,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劉氏一聽這話,臉色發白,身體微微發抖:


    “娘…我沒有…。”


    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頭壓得低低的,抬手用衣襟不住的抹淚。


    “長幼有序,娘,有這麽好的親事應該先給小妹吧?”


    林大山紅著眼盯著孫老太。


    “二哥你說什麽?”


    林寶珠尖叫,瞪著林大山。


    她可是要嫁去府城的,林小瑜算什麽東西,也敢跟她比。


    林寶珠怒不可揭,不由得拉了拉孫老太的袖子。


    孫老太瞪了一眼林大山,眼神裏看不到一絲感情。


    “那就分家吧。”


    林老頭垂著頭,沉著聲音,屋裏昏暗不明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老頭子…”孫老太急忙喊道:


    “不能分家!”


    那五兩銀子呢。


    這話孫老太沒敢說出口,看到林老頭板著一張臉,諾諾住了嘴。


    “裏正和你們幾位族親都在,剛好做個見證。”


    林老頭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今天這事,是他們理虧,裏正也在,不分家是無法收場了。


    “老二啊,咱們家這些年一直供澤清念書,還有這一大家子吃飯,也沒存下什麽銀兩。”


    林老頭敲了敲煙杆子,接著道:


    “澤清和寶珠還沒成親,這屋子也是不夠住的。家裏的地雖然是你一直在侍弄,但咱們家人多,就給你們一畝水田,一畝旱地。”


    林大山木著臉沒有出聲。


    “鍋碗瓢盆,鋤頭工具,被子被褥給你們一套,爹知道東西不多,可咱們家也拿不出什麽東西了。


    至於我和你娘,肯定是要跟著老大家的,以後你們每個月給我和你娘一吊錢養老錢就行,我們以後跟著老大也不需要你們管的。”


    嗬嗬,這算盤打得啪啪響的,林小晚氣笑了。


    合著就給兩畝地就把她們家趕出去了,連房子都沒有讓她們住哪?


    “林老頭,大山也是你親兒子吧,就給兩畝地?不給間屋子讓他們住哪?”裏正也驚了。


    “愛分不分,有田有地還能餓死他們一家不成?”孫老太兩畝地都不想給。


    “我同意!”


    林大山麵色冷沉,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雖然早知道爹娘不疼愛自己,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心如刀割一般。


    “相公…”劉氏紅著眼:


    “那我們要住哪裏。”


    公公婆婆這是要趕他們一家出去呀。


    “唉!”


    “村尾靠山腳下有間屋子,原來的戶主跟兒子搬走不迴來了,現在那裏就歸村裏所有。


    大山呐,你們可以先住那裏,等有錢了再跟村裏買下來就行,也不貴,一兩銀子。”


    裏正拍了拍林大山:“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謝謝李叔。”


    有個地方落腳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麽都強。


    “既然你們都沒異議,那就準備筆紙文書,簽了字我明天去縣衙登記一下就行。”


    林澤清房間裏有現成的紙筆,分家文書很快便寫好拿出來,分別都簽字按了手印,一式三份,裏正也留一份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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