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兩人也不敢大意,見此人的裝束很像是萬年前的仙人。兩人心頭同時想到,莫非這便是之前被囚禁在孽海邊又不見了的墮仙?


    雙方相距已不過五尺,居亦然和李昶再次分開想要從他旁邊經過,但兩人始終留意著。果然,在三尺的地方,他們看到這人的手指動了動,兩人沒有停下,又上前半尺,這一次動的更明顯了。


    李昶先發製人,突然加速,一劍刺向那人丹田,對方的分水刺也動了,格向他的劍。居亦然在旁觀戰,發現此人動作雖然較為遲鈍,可招式間頗有架勢,顯然並非泛泛之輩。


    兩人很快便過了十多招,李昶有意試探,對方也不主動攻擊,這十幾招雖然看上去兇猛其實誰也沒有使出全力。


    “是死的。”居亦然道。


    “那就是說背後有人控製。”


    “是我是我就是我。”那呱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道:“好多年沒有墮仙來了,你們是被申屠新囚禁到這兒來的嗎?兩個娃娃長得還滿俊,正好把這舊的換了。”


    居亦然提氣朗聲道:“上仙誤會,我們是要去仙極山,而非囚於此處。”


    “仙極山?去哪裏幹什麽?你們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們走。”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孩子氣?


    居亦然心裏忖度,此事不知該不該讓外人知曉,但一想到現在滿院都知道易瀟的晦跑了,也不差這一個,便將此事告訴了這人。


    “你你你,你說什麽?現在的院主姓易?”那人連聲驚唿,顯然嚇得不輕。


    這人的關注度好生奇怪,說了半天他的關注點竟然在易瀟的姓氏上。


    不等居亦然說話,那人忽然怒道:“好個奸猾的小賊,易姓乃天家之姓,天家怎麽會有墮仙?”


    話音剛落,原本平靜的海水沸騰起來,居亦然心頭微動,這人不僅能在水中布置法陣,還能縱水,莫非他跟天家龍族有關係?


    海水劇烈波動起來,兩人看見方才那具玄甲仙屍瞬間被海水攪散,下一刻他們便體會他的痛苦。


    海水從四麵八方擠來,像是要把他們搓碎般。兩人的骨頭發出哢哢的聲音,他們隻能隨著水波上下浮動,方才減輕痛苦。


    居亦然忽然道:“易皇叔,還請手下留情。”


    這水竟然停了下來,可卻隻停了不到一息又開始湧動,力道比之前還要大。


    “你叫誰,這裏沒有易皇叔,你給我閉嘴。”


    李昶和居亦然心領神會,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居亦然一邊對抗著海水邊道:“易瀟老跟我提起您,他說他最佩服的就是您這位皇叔,他就是向你學習這才反出上界,到了仙人改造院來。”


    話音剛落,他的麵前突然多了一張披頭散發的臉,一雙大眼睛嚇了他一跳,這雙眼睛的主人抓著他的肩膀道:“你說,還有人提起我?易、易瀟真的提起過我?他說他佩服我?”


    海水又平靜下來,居亦然鬆了口氣,看來這上界的傳聞是真的。傳說天帝的弟弟,也就是易瀟的叔叔早就偷跑下界,不知去向,天帝一家對此晦若莫深,也不準任何人提起。隻是沒想到他剛剛病急亂投醫,胡亂叫了這麽一聲,竟然起作用了。


    居亦然一本正經道:“是,他說他最受不了上界的臭規矩,打小最崇拜的就是您,想要像您一樣自由自在。”


    他這時才看清這位易皇叔的樣貌,雖然頭發蓬亂,胡子拉渣,可跟易瀟還真有幾分相似。


    易皇叔的臉上有喜有悲,他鬆開了手,慢慢垂下頭,道:“易瀟,易瀟,我走的時候他才剛剛出生,我還抱過他。,這小子跟我親啊,抱著他就跟我笑。可他娘不樂意,說我不長進,我抱過的孩子千萬不能像我一樣不長進。沒想到,沒想到,嗚嗚嗚,多好的孩子,早知道我就不抱了。”


    這人說哭就哭,雖然在水中看不見眼淚,但他哭得撕心裂肺,居亦然想要安慰安慰他,不想他一把將居亦然抱住,伏在他的肩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居亦然僵直著朝李昶投去求救的眼神,李昶用口型告訴他,讓他再忍忍。


    居亦然一點都不想忍,除了寒輕歌,他不想被任何人抱,即便是易瀟的叔叔也不行。但他又不能不忍,如果這位老爺子不高興,兩人真沒辦法離開孽海。


    易皇叔哭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終於哭夠了,從大哭變成了抽抽搭搭,他用袖口攢著眼角,可這袖子破破爛爛,他這一攢倒是把眼角擦得烏漆麻黑。


    “瀟瀟怎麽也來了麽?你們說給我聽聽,我就這麽一個親近的孩子,老子拚了命也得讓他出去。”


    這口氣聽起來倒是跟易瀟一模一樣,居亦然道:“易皇叔,易瀟沒有來,不過您可以自己去問他,他現在是仙人改造院院主,就住在神墟,他看見您一定很高興。”


    易皇叔似乎被說動了,但他的臉色又黯淡下來,搖搖頭道:“不成不成,我不能見他。”


    想必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居亦然不好問,隻能道:“那麽等我們從仙極山迴來,替您帶個話給他,讓他來見您。”


    易皇叔使勁點頭忽又使勁搖頭,居亦然和李昶被弄糊塗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仙極山是去不了的,你們現在迴去吧,我就當沒見過你們。”


    “為什麽去不了?易瀟之前不也去了?”


    易皇叔道:“之前是去的,來去自由,可現在不同了。這幾個月的天罰威力增加了數倍,仙極山上和這孽海中也怪事頻發,這才不再讓人進去了。”


    李昶奇怪道:“仙人改造院的天罰從來不落在孽海和仙極山上,威力增加跟你們又有什麽關係?”


    易皇叔搖搖頭道:“我們雖然沒有天罰,也不歸仙人改造院管,但我們遭的罪一點也不比你們少。當年那群神君把仙人改造院的位置選在這裏,你們以為是為什麽?不就是為了困住我們嗎?這麽多年了,我們這群老家夥還算有點修為,能抗的過去。但最近這怪事頻發,天罰的威力又增加,我們不得不想辦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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