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瀟終於走了,在寒輕歌誇了他字好看之後。


    她的目光又迴到了雙頭怪鳥身上,或者說是它的附近。在它旁邊,有一個小土堆的土色是新的,尖上冒出一點新綠。如若再看得仔細一些便會發現,這是顆蘭草。


    “怪鳥死了,蘭花子你出來吧。”寒輕歌喊道,心卻嗵嗵嗵急跳,她不敢確定在這下方的蘭花童子是死是活。


    土堆半響沒有動靜,寒輕歌的眼睛像要釘在那顆蘭草身上,如果她還能動,那麽她此刻一定全身發抖。


    “蘭花子,我是……浩然派那個,你還記得我嗎?”她又道。她想說她是救過他的人,可這個“救”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土堆上方一顆極小的石子滾了下來,寒輕歌的眼睛一眨不眨,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那土堆上的泥沙開始慢慢滾下,越來越多,越滾越急,寒輕歌漸漸看不清了,眼中氤氳一片。


    她拚命眨眼想把淚水都擠掉,可掉的多湧出來的更多,朦朧中她看見蘭草縮了迴去,一個人形從土堆裏艱難地爬了出來。


    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終於迴到了肚子裏,也終於哭出聲來。


    “原來是為了這麽個東西。”易瀟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她無暇去管,眼中隻有拚命從土裏往外爬的蘭花子。


    “姐姐。”蘭花子雙手撐著地衝她甜甜一笑,臉上滿是泥垢。


    寒輕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哇天哇地,哭得易瀟聽不下去了,一竄到了蘭花子身旁,將他從土裏拔了出來,將他倒轉過來,邊打他的屁股邊道:“都是你都是你,她都不跟我求饒。”


    “你住手,住手。”寒輕歌邊哭邊喊。


    易瀟被她嚇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他沒聽錯吧寒輕歌的聲音都喊劈了。


    “你別嚎了,別嚎了成不成?嚎得我頭都大了。”易瀟提著蘭花子到了她麵前,遞給她道:“喏,好好的。”


    蘭花子似乎想把她擦擦眼淚,可卻隻有半截身體的他怎麽伸長胳膊都夠不到,易瀟哎一聲,拍了他一下,蘭花子浮了起來,終於替她擦到眼淚。


    “姐姐,你怎麽也進來了?”


    “她牛啊,自己把黑蓮種自己胳膊上,就跟你屁股後麵進來了。”易瀟搶道。


    “院主。”蘭花子還想問,卻被寒輕歌打斷。


    這一聲院主讓易瀟有些不適應,不由站得直了些,道:“幹嘛?”


    “你剛剛說我可以提個要求的。”


    “過期作廢。”


    “我要你幫這孩子接一雙腿。”


    “我說過期作廢!”易瀟嚷道,一迴頭卻對上寒輕歌一雙含淚的眼,這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好好好。”


    隻見他左掌一收,那頭怪鳥的屍體立馬朝著這邊飛了過來。右手一抓,又把蘭花子抓到手上,盤算了一會兒左手在怪鳥身上虛畫幾下,怪鳥的屍體頓時被他破開,腿骨跳了出來。


    “等等。”寒輕歌急道。


    “你又幹嘛?”易瀟沒好氣道。


    “他是蘭草,這是鳥獸,合用嗎?”


    竟然懷疑他?易瀟氣了了,道:“要不用你的?反正你也是木頭,你倆正合適。”


    “好。”寒輕歌毫不猶豫答道。


    易瀟反倒怔住,扭過頭繼續擺弄著鳥腿,邊道:“你倒是想得美,本來就矮得跟土行孫似的,再削一段兒去,我這神墟的牌子不就又沒了?”


    說話間,他已經替蘭花子接好了腿,拍拍手,道:“成了,起來試試。”


    蘭花子慢慢站起來,走了兩步,光這腿骨就比易瀟還高出半個人來,他這一站好似踩在高蹺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蘭花子苦巴巴地望著寒輕歌,寒輕歌看向易瀟,易瀟卻道:“不用謝了,好好替我看著神墟。”


    寒輕歌又看迴蘭花子,道:“待會兒去磨磨,他的審美跟他的字一樣,真的很爛。”


    易瀟不滿地敲敲她的頭,道:“說什麽呐。”


    轉頭問蘭花子,道:“你來說說,本院主的字哪裏不好看?”


    蘭花子瞅了半天,問道:“字在哪裏?”


    寒輕歌差點沒憋住,易瀟抓著她的衣服,道:“這裏,這裏。好好看看,本院主的書法怎麽樣?”


    蘭花子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半晌道:“我還小,我還不識字。”


    易瀟翻了個大白眼,親自教蘭花子道:“神墟,記住了嗎?”


    “記住了。”蘭花子乖巧地點點頭。


    易瀟滿意地點點頭,道:“沒事兒,本院主就走了。”


    “等等。”


    “你還有什麽事?”


    寒輕歌道:“要不你給他換成翅膀吧,這腿我們不要了。”


    她記得這雙頭怪鳥的翅膀堅硬無比,浩然派弟子的刀劍斫於其上,也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易瀟斜乜著她,道:“你當在我這兒買東西怎麽著,我還得包退包換?”


    寒輕歌這次學乖了,道:“他有了翅膀也好保護我,不然我動也不能動。明天你再來我被誰拔去了也不一定。”


    易瀟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他好不容易找到個堅硬的牌子,折是折不了,可別被人偷去墊了桌角。


    寒輕歌和蘭花子看著他,目光殷切,易瀟袖子一擼,豪氣萬丈道:“成。”


    暮色四合,易瀟替蘭花子換上翅膀後便離開了,走時他似乎欲言又止,但另外兩人都沉溺在喜悅中,沒有注意到。


    “姐姐,我叫蘭微,你叫什麽?”


    “我叫寒輕歌。”


    “寒姐姐,嘻嘻。”蘭微繞著她飛了一圈,高興得很。這一丈有餘的大翅膀一展開,幾乎將他淹沒,揮舞起來也極其費力,飛不了幾下就得停下,可他依然樂此不疲。


    “等我出去後就可以飛給公公看,他就再也不會傷心我沒腿了。”


    寒輕歌想起被碩鼠吃掉的老蘭花精,心頭發酸,可看著蘭微如此高興,到嘴邊的真相又咽了迴去。


    仙人改造院,有進無出,不如就一直騙著他吧。


    “寒姐姐,你說公公會高興嗎?”


    “會,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兩人說著話,這翅膀實在太重了蘭微飛了一會兒覺得累了,停下來靠在一顆樹下休息。


    不想,他剛一靠上,這樹忽然抖動起來,沙沙作響。他嚇得一個咕隆滾到一邊,迴頭一看,隻見這樹的樹冠變成了一盞燈籠發出慘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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