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諗之後背突然一陣寒涼,內心對眼前自己看不上的兄長莫名感到害怕。他咬咬牙,沒敢做聲的上了馬車。


    等馬車停下,賀諗之跟著下來,一抬頭才看清楚,頓時大驚失色。


    “你竟然帶我來青樓?”


    “喊什麽?粱兆就在裏頭,你愛進不進。”


    說罷,賀望舟根本不管他,直接進了滿花樓。賀諗之咬咬牙,隻得跟上去。


    他才剛踏進青樓,幾乎所有閑著的姑娘都撲了過來,濃烈的脂粉味嗆得他連聲咳嗽。


    等他好不容易擺脫這些花蝴蝶,早沒了賀望舟的影子。


    *


    舒言在周府側門外等了好半天才終於看見開了門,隻見一個三四歲胖乎乎的小娃娃鬼鬼祟祟從裏頭走出來,身後跟著個比他大不得幾歲的小廝。


    看著側門重新關上,舒言趕緊給喜兒打了個手勢,喜兒把懷中一直抱著的小奶狗放在地上,小奶狗頓時撒歡的跑出去。


    “哇!有狗!”


    小娃娃頓時嚇得娃娃叫,手腳並用的爬到身邊小廝身上。


    他養得白白胖胖,小廝卻是個瘦弱的,他猛地跳人家身上,差點兒沒把小廝給壓得摔在地上。


    小奶狗以為他在跟自己玩兒,扒著小廝褲腿,也想要追上去。小娃娃低頭一看,嚇得頓時尿了褲子。


    這時,舒言從拐角處跑出來,把小奶狗拎起,裝作無意似的在小娃娃麵前晃了晃,嚇得小娃娃緊閉雙眼,哭得更大聲了。


    她忍著笑,讓喜兒先把小狗抱出去,自己裝好人把小娃娃抱到懷裏哄著。


    小廝也心急,可他哪兒抱得動自家小主子,便沒攔著舒言。


    舒言記得,周禦史家的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老爹娘親打屁股也不怕,就怕狗,連沒睜眼的小狗他都怕。


    小廝急得不行,“少爺你快別哭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就完了。”


    周嘉福可不管這些,隻管放開嗓子的嚎。


    小廝急得團團轉,想著實在不行就進去像夫人請罪,誰知一眨眼的時間,小主子的哭聲戛然而止。


    剛才還哭的要死要活的周嘉福現在滿臉興奮,“你說的是真的?”


    舒言點頭,“自然是真的。”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再比出胖乎乎的小拇指,“拉鉤。”


    舒言跟他拉了勾,他才同意下地。


    見喜兒折迴來,小家夥又急著要往舒言身上躥。


    舒言又一把將他撈起來,讓喜兒遞了拜帖,再與周家的小廝說:“去稟你們夫人,靖安侯府少夫人求見。”


    片刻後,舒言被請進了周家。


    周夫人張氏幾乎是小跑進來的,抱著兒子好一頓心疼,把舒言晾在旁邊好一會兒後才像是想起她這個大活人。


    “我記得你,你是舒家那個女兒。”


    舒言規矩給她行了禮,“見過夫人。”


    周慧雲跟林今安好,而林今安跟舒言是對頭,張氏自然是聽過不少舒言的壞話的。


    隻是現在看,眼前的人端莊大方,舉止談吐都不像是沒規矩的人,與自家女兒說的大相庭徑。


    周嘉福抱著張氏的脖頸,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張氏態度立馬緩和許多,吩咐下人帶他下去還尿髒的衣服。


    “小兒頑皮,幸得賀少夫人解圍,今天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賀少夫人以後若有需要,可以直接來找我。”


    舒言也不客氣,直言道:“也不用以後,今天我過來本來就是想找夫人的。夫人不知,城外聚集了不少得了疫症的難民。我碰巧路過,見不得這些疾苦,便幫了一把。如今此事被人知曉,怕橫生意外,所以才冒昧來求夫人。”


    說完,舒言站起來身來,誠意十足的給張氏行了一禮。


    “還請夫人引薦,舒言想求見周大人。”


    張氏在聽見第一句時就坐不住了,問清楚了情況後,張氏更是頭疼。


    “這麽大的事情你怎敢私自做主!你也不怕被人安上個謀亂的罪名。”


    舒言再次請拜,“朝中我隻信周大人,所以才冒昧打擾。”


    張氏冷著臉,“你既是靖安侯的兒媳,怎麽不去求靖安侯?此事我做不了主,我家大人也做不了主,賀少夫人還是迴去吧。”


    她下了逐客令,立馬就有下人請她離開。


    舒言站在那裏,並未見慌亂,隻幽幽開口:“夫人幼年家鄉曾遭水患,流離失所,瀕死時虧得江州張家所救。敢問夫人,若是當年沒有張家,夫人現在在何處?”


    張氏渾身一震,“你怎會知道這些!”


    她是張家養女的事情,舒言這個外人是怎麽的得知的?


    “是林今安告訴我的。”


    張氏臉色難看,自家女兒怎麽把這種事情到處亂說。


    林今安知道也就算了,怎麽也敢把被人的私事到處傳。


    舒言達到目的,又軟下語氣請罪。


    “冒犯夫人是實屬無奈,可我想說,夫人有張家庇護,現在有周大人愛惜,但是那些百姓從逃難時的七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不到一半的人數。他們有年邁的老者,下有三歲的孩子,若是再無人管,他們都得死。”


    想著自己年幼無知的四歲兒子,再想起幼年時差點兒被餓死的自己,張氏一陣心痛。


    “就算我把你引薦給我家大人又能改變什麽?”


    “夫人何不想想,若是此事先一步被揭發出來,周大人這個監察禦史能逃得了責任嗎?”


    話音一轉,舒言又說:“可如果此事是由周大人先稟到宮裏,又是另外一迴事兒了。而且,我有錢,我都可以捐出來,以救助這些百姓。不用朝廷花錢,想必聖上也不會怪罪。”


    張氏不屑,舒家的家底她多少還是猜得出來的。


    “你能拿得出多少?”


    “十萬兩。”


    張氏猛然起身,“多少?”


    舒言一字一頓,又重複一遍。“十萬兩,我都能捐出來。”


    張氏立馬叫人去喊監察禦史周行過來,周行來的很快,隻是與他一並來的,還有賀望舟。


    賀望舟徑直走到她身邊,稍彎下身子湊到她耳邊:“夫人,好巧,你也來走他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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