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月雪染跟隨北冥涯進入宮殿深處,輪迴都的命脈所在。越往深處走,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氣息就愈濃鬱,若是平常人在此,隻怕是要無法唿吸。


    宮殿深處,卻沒想到是一條密道,眼下他們所處的地方,是狹窄陰暗的通道,一眼望不到頭,幽深綿延,石壁兩側,幽幽的火焰仿佛來自地獄的紅蓮業火,燃燒於古樸的青銅燈盞上,紅色的暗紋遍布,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是冥界皇族文字,冥冥中引領亡魂墮入輪迴。


    憂月雪染憑借敏銳的視力,洞察到四周牆壁上繁複詭異的花紋,泛著詭異的紅光,心下莫名的不安,隱約感覺到有人在尾隨於他們身後,神識外放,卻是一片虛無,什麽也沒有。她的神力,在此處受到了極大壓製!


    細細一想,除了他,又能會是誰呢?既然如此,她也不點破,其實她內心還是期待的吧,即使他隻是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也比再也不見要好上很多。


    驀然迴眸,銀晶般精雕細琢的眸中掠過一抹幽光,狀若無意地朝帝隱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垂下了眼簾,白皙如雪的麵容上,看不出喜怒。抬手攏了攏廣袖,袖口在空中劃過一抹柔和的弧度,仿佛雪蝶翩躚於陰暗,她有意加快了速度,不知是賭氣,還是惱怒。


    帝隱有些哭笑不得,冰雪般清澈的眸中劃過一絲緊張,還有幾分無措,染兒如此聰慧,這麽快就發現了他,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歎息。可是染兒會不會生氣,帝隱竟是有些惴惴不安,暗自揣摩雪染的心思。想來也是可笑,堂堂一代毀滅聖君,如今卻要在暗處遮遮掩掩,有苦不能言。


    北冥涯感覺到了雪染的波動,血眸一暗,刀削斧鑿的麵容上幾分落寞,不由得苦笑,是他來了吧,這世間,能夠讓雪染這般的,除他之外,他再也想不出還有何人了。


    暗紅衣袖下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青筋畢露,雙手微微顫抖,北冥涯卻強壓下去,麵上不顯露異色半分,若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他二人還可做朋友,她也不會防備他,可她若是知道了,是否會躲著他,再也不能如普通朋友般,談笑風生了?那他們···他不敢往下想。


    他能夠在背後默默支持她,可以笑著祝她與別人白頭偕老--隻要她幸福。但是,他不能忍受她不理他,像陌生人一樣疏離他,甚至於躲避他。他不敢賭,亦不能賭,以她的性子,隻怕他一旦挑明,他最不願看到的事也就不遠了。


    有時,他何其羨慕那個人,可以陪伴她,縱容她,寵著她,可他呢,連這份資格都沒有啊。


    寒氣森森,血光瀲灩。一陣刺目的耀眼紅芒大放,憂月雪染微微眯了眯眼,素手一拂,帶動著寬大的廣袖薄紗輕搖,白玉藕臂若隱若現,一縷銀光自袖間飛舞而出,一朵冰蓮飄散,絕美的花瓣悄無聲息的掩蓋住了紅光,一切重歸平靜。


    四周寂靜得針落可聞,巨大的血色祭台映入眼簾,中央聳立著圓形高台,高不可攀的階梯圍繞在下方,讓人望而生畏。四周宛若血色曼陀般絢爛迷人的潭水平靜如鏡,妖嬈的彼岸花灼灼盛開,紛亂似雲,燦爛若霞,帶有奇異的魔力,讓人不可自拔,忍不住淪陷其中。


    祭台上刻著繁複的紅色暗紋,一圈圈藤蔓般纏繞在石台上,隱約閃著紅光,仿佛枷鎖般,把人的心髒緊緊攝住,層層包圍,空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氣息,曆經滄桑的寒涼與孤寂,仿佛下一刻便會死去,逐漸迷離意識。


    憂月雪染緩緩走上祭台,雪白的裙裾拖曳在地上,與周遭的詭異形成強烈的對比,站於高台之上,舉手投足間仿佛帶上了毀天滅地的風雲,以及俯視天下的傲氣,天地萬分,不及她一分耀眼。


    北冥涯並未上前,眼裏深深地迷戀,雪染,不論何時,總是自帶風華,奪人眼球。她宛如天邊最耀眼的皎月,清冷高貴,聖潔不可褻瀆。


    “雪染,此去一別,恐是無再見之日,你,當真要如此做嗎!”盡管知道是必然的答案,北冥涯又卻像是自言自語,“自墮輪迴,嗬,天下沒有比你更傻的了,我知你心甘情願,隻是,珍重。”


    紅色的光暈籠罩住了憂月雪染的身影,她有些迷茫地望向北冥涯,卻隻看到他如薄劍的唇瓣一張一合,輪迴陣已開啟,此刻,憂月雪染無法感知外界一切,可謂是真正與世隔絕。


    北冥涯伸出手,又緩緩放下,自嘲般笑道:“我對你的情意,再不會有人知道了。”雪染,從此我們天各一方,隻願有再見之時,你安好歸來。


    帝隱一急,衣袂翻飛間衝入陣中:“染兒!”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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