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昊快速跑過去製止了蘇淺自虐的行徑,然而他也就隻能製止而已,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去隨便扯點理由就能忽悠過去,如今的現實已經擺在眼前,什麽語言都是蒼白的……


    蘇淺也是愣了好半天,不可置信一般,久久迴不過神來。


    或許也是過了很久很久了,蘇淺才輕輕道“我的腿廢了……是嗎?”


    所以,車禍不是沒有留下什麽可怕的傷痕,而是直接留下了永久的遺憾……


    所以,從今往後,她,是殘疾人了……


    仿佛是淚泉失控了一般,淚,就那樣流了下來,不由自主的。


    一顆,兩顆。


    最後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成線了。


    可是蘇淺居然沒有哭出來,她依然是滿臉不可置信的,滿臉差異的表情,然後猶如被人掐了脖子一樣,就連唿吸都是哽咽的。可是她的淚卻依舊嘩啦啦的流著,仿佛是悲傷絕望到了極致才是這般失控。


    梁昊心底猶如被人用刀割了一般,一把抱住了蘇淺,“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醫生說了,還是有希望的……”


    盡管那絲希望渺茫,渺茫得連用毫米作為單位都是奢望……


    但看到蘇淺這般絕望的模樣,他能那樣說麽?


    “淺淺,你別灰心,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一切都會有希望的!”梁昊用了很肯定的語氣,是說給蘇淺聽的,好像更多是說給自己聽的……


    蘇淺卻猶如失聰了一般,什麽都聽不到了。又或許是聽到了,但又有什麽用呢?腿長在自己身上,或許早有察覺,卻自欺欺人了這麽久。如今被當頭一棒,還不清醒麽?


    蘇淺一動不動的任由梁昊抱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袁夢雪也進來了,在旁邊輕輕哭泣著,她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可一張嘴就忍不住想哭了。或許孕婦本身就敏感,如今也安慰不了別人了。


    蘇淺還是怔怔的睜著眼,好像都不會眨眼睛了一樣。在這個陽光最燦爛的時刻,她的眼睛好像失明了一般不會動,耳朵也失聰了一般,什麽都聽不到了。


    蘇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了幾分鍾,又或者是十幾分鍾,等到她眼底漸漸恢複神采時,身邊人的唿喊也漸漸傳入她耳朵裏。她看到了挺著肚子站在旁邊忍著不哭出來的袁夢雪,也看到了抓著自己肩膀不斷搖晃自己讓自己清醒過來的梁昊。


    梁昊嘴裏不斷斷重複著一句話,他說“淺淺,不怕,腿會好起來的!”


    蘇淺輕輕點點頭,她居然能輕輕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來,她說“嗯,會好的。”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仿佛才發現自己是坐在地上的,她用手撐著地麵,想像平時那樣站起來,可是在雙腿使不上任何力道的時候,她才又醒悟過來,原來她已經不能走了……


    梁昊忙抱住她,想把她直接抱上床,可是蘇淺卻拒絕了。這次她學乖了,不是用手撐地麵起來了,而是抓著床沿,想借外力讓自己站起來。她的手抓住了床沿,用力撐起自己時,她再次摔倒了。這個時候的蘇淺的雙手都在發抖了,仿佛在用了兩次很大的力氣之後,終於無力疲憊到極致了,就好比一個人過度運動肌肉被拉傷了一般。


    梁昊再次抱住了蘇淺,剛才的畫麵徹底刺痛了他的心。這一次蘇淺沒有拒絕他,她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抱住了梁好的脖子,讓他把自己抱起來了。她也終於接受了自己徹底變成廢人的事實,沒有別人,她連動都不能動了。


    然後整個下午,蘇淺都十分安靜的躺在床上,靜靜的,靜靜的,一言不發。


    如果她想上廁所了,就會像之前那樣,讓梁昊抱著她去廁所,反正這兩個月以來都是這樣,也沒有什麽不習慣的。隻是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她的雙腿都不用打石膏了,但不打石膏也一樣不能動了。


    再然後,蘇淺居然漫漫開始說話了,跟身邊的人,護士也好,袁夢雪也好,她都願意開口說話了。整個人精神仿佛突然好了很多,不再頹廢,不再沮喪,有人來的時候都會看到她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


    就連護士們都忍不住討論了,說這姑娘真勇敢,發生這樣的悲劇居然也能坦然接受了,別人看到她臉上的笑,心情居然都會好起來,或許有些人的笑容就是有這樣的感染力吧。


    後來還是蘇淺自己提出來要坐輪椅了,她想出去透透氣,在病房裏呆了這麽久,整個人都要發黴了。梁昊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連忙讓人把最方便的輪椅送了過來。


    當蘇淺看到輪椅的時候,神情仿佛又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對梁昊笑了笑,讓他抱自己上去。


    外麵的天氣果然是美好的,綠色的草地,藍色的天空,美麗的花朵,一切的一切讓人看著心情都好了很多。


    住院這麽久,因為梁昊養得好的關係,所以蘇淺整個人的狀態並不差,此刻出來被陽光一照,更是顯得皮膚紅潤起來。她本就生得好看,如此更是猶如一花骨朵,明豔照人。就連路過的小孩子都叫起了姐姐,然後問“姐姐你為什麽不能下來走路啊?”


    梁昊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整個人本就高大,如此更是陰沉了幾分。


    小孩的媽媽臉色都變了,忙把自己的小孩拉迴來,然後一個勁的對蘇淺道歉。蘇淺隻輕輕搖頭,對著那母親淡淡一笑,讓她不要太過緊張。可那母親還是緊張的拉著自己的小孩走了,仿佛後麵有妖魔鬼怪追逐一樣。


    蘇淺突然就沒有了想逛下去的*,她對梁昊說覺得有些累了,想迴去了。梁昊自然明白為什麽,隻輕輕點點頭。


    而後後半天,蘇淺就都是在床上過了。到吃飯的時間袁夢雪就送飯過來,她都很認真的吃完了。再然後,她還看了一會電視,沒有有趣的節目時她就換台,最後在新聞聯播處停了一下,裏麵還在報道著邊境的事情。蘇淺隻停頓了一下,就關了電視。


    在袁夢雪迴去休息了之後,在病房裏就隻剩下蘇淺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把今天的,包括以往的所有短信都翻出來一條一條的看下去,從下到上,再從上到一條一條的慢慢刪除了。


    刪除的過程,蘇淺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表情。就好像在刪除一些垃圾廣告似的,可是短信太多了,兩個多月的堆積,又那裏是一下子就能刪除完畢的?可是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累,始終重複那幾個動作她的手居然也不酸。


    等把所有的短信都刪除完事,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蘇淺才放下手機,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是秦攜。


    蘇淺隻猶豫了半秒中就接了起來,她沒有說很多,隻說了一句話,她說“秦攜,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近來事情挺多的,沒時間……”


    “你再說一遍?”男人那邊已經怒了,每天打電話已經成為他最大的樂趣,而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又哪裏感受不到她的默許?若不是身上的傷不允許,他早就飛到她身邊去了,哪裏還容她這樣說變就變?


    蘇淺被吼了一句話,啞然了一會,心底隱隱痛著,然後再次開口道“我不是開玩笑,我們早就分手了,再這樣藕斷絲連沒意思,我們徹底斷了吧。”


    “你給我等著!”秦攜隻丟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蘇淺是徹底啞然了,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給她等著?蘇淺心底隱隱不安著。現在邊境還沒有完全平定,而且當初她過去三天都到不了,如今……是她想太多了。秦攜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蘇淺那顆不安的心漸漸平淡了下去。


    後半夜的時候蘇淺是被一陣劇烈的又沉重的腳步聲給驚喜的,當她睜開眼看到站在床邊的秦攜時,蘇淺愣了足足有半分鍾。


    秦攜看到蘇淺時也怔住了,因為時間緊急,他隻打聽到蘇淺在醫院,卻不知道住院的人就是她。


    此刻兩人都在打量著對方,誰都沒有想到原來對方都是受傷的。蘇淺整天躺在床上,好生好養,除了雙腿不能動外,其他一切都還好。


    可是秦攜不一樣,他是在邊境呆著,醫療方麵不夠先進不說,就連食物方麵也大都是將就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安靜的養病,而是每天都有參加作戰計劃,邊境的入侵者一天不抓到,他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在他的指揮下,昨天已經把最後一批入侵者抓住了,而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時刻惦記著要給蘇淺打電話,想著自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迴來見她了。可誰知道不打電話就罷了,打了居然還聽到那樣混賬的話。男人頓時就坐不住了,不顧醫生勸阻,不顧路南跟許痕阻撓,硬是乘坐直升機飛迴來了。


    想著在見到蘇淺後肯定要狠狠打她屁股,狠狠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不能說。可是眼下是怎麽迴事,他的淺淺怎麽趟在了病床上?


    “怎麽了?哪裏傷到了?快讓我看看!”


    也顧不著自身的狼狽,秦攜走過去直接就捧著蘇淺的臉,一個勁的問


    當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臉時,那滾燙的熱度瞬間滲入她皮膚,蘇淺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別開臉,強製壓抑住心口湧動的情緒,隻故作冷淡道“你來做什麽?我在電話裏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


    一路跟隨而來的路南跟許痕聽到了蘇淺的話,隻咬牙切齒了起來。二爺不顧自身安危的過來找她,她不知感謝就罷了,怎麽能說出這樣冷血的話?


    秦攜眼底猛的黯沉下去,她不會知道這兩個月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更不知道他在聽到她說那些絕情的話時心底是情緒是如何的。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他過來她還是會說出傷人的話,他還是忍不住迴來了。哪怕麵對她的無情,與嘲諷。


    男人眼神是黯然,下巴是緊繃的。慢慢鬆開了手,然後把實現從她臉上移開,看著被從床上抓過來的醫生,盛氣淩人道“她傷哪了?”


    那可憐的醫生衣衫不整的模樣,頭發也淩亂不已,他是值夜班沒錯,但是一般沒有人的話他們都是可以小小睡一下休息一下的,可是他才剛躺下不久,剛剛跟周公握了個手就被人狠狠拉了起來。然後又被那些穿著特種部隊衣服的男人們把他一路拖過來,直到這個病房裏,然後一道盛氣淩人的聲音就劈過來。


    雖然這裏是人民醫院,什麽人物他沒見過?即便是x長夫人他都有幸瞟過一眼。可是像現在這樣的,身邊的人個個都透著一股凜然的氣息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知道是遇到大人物了,負責醫生什麽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勸都說了。


    聽完醫生的話,秦攜眼震驚的抬頭!


    他看了看醫生,然後又迴頭去看了看蘇淺,從她平靜的臉上一路滑下,直到她雙腿上。此刻蘇淺的腿正被白色的被子蓋著,很薄的被子。因為她體質偏寒,即便是夏天晚上睡覺也會用空調被蓋著小腹跟腿。如今雙腿雖然沒有感覺了,可是這個習慣她卻依然保持著。


    最後秦攜又看著醫生,看進他眼底去,仿佛剛才醫生說的是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一樣。剛剛從那張嘴巴裏說出的話都是假的吧?他的淺淺……怎麽可能會成殘疾人了?若是一般人撒謊之後被秦攜這樣看著,早就露出原型了,可如今那醫生除了畏懼秦攜的氣勢外,居然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就好像……他剛剛說的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病房裏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秦攜又重新迴頭去看著病床上的蘇淺,仿佛是在用全身力氣去消化剛剛聽到的那個消息……


    而整個過程,蘇淺都低著頭,沉默的一言不發。


    就這樣吧,就這樣狼狽讓他知道也好。然後什麽都不說,就安靜的退出彼此的生命,從此再不要有任何交集了。


    但在蘇淺還沒有想完的時候,秦攜居然就開始說話了,第一句話就是對許痕他們說的,他說“現在就去打聽,有沒有出國的飛機,如果沒有,打電話到秦宅,讓人把我的轉機開過來!”


    路南跟許痕麵麵相覷,都不知道二爺打的是什麽主意,但他們誰都沒有疑問,反正說什麽二爺都不會聽,倒不如順從了他還能節約時間。


    秦攜吩咐完許痕後,又對路南道“把所有出國的證件都給我搞來,現在馬上!”


    最後,他才迴頭看著滿臉驚詫的蘇淺,一言不發的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啊……秦攜,你做什麽?快把我放下!”蘇淺也就嘴上能叫了,如今的她走也不能走,廢人一個,除了嘴巴能叫,還有就是用手打人了。


    秦攜才不管她那撓癢癢一般的力道打在自己身上,隻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出國!”


    然後抱著她大步朝前走,梁昊就睡在隔壁而已,隻要蘇淺有需要按一個鈴聲他就過來了,卻不想他不是被鈴聲叫醒的,而被蘇淺的叫聲叫醒的。此刻看到秦攜氣勢洶洶的抱著蘇淺離開,梁昊想也不想就上去攔截了。


    “放下蘇淺,秦攜,你想做什麽?”


    秦攜用一種看漠然到了極致的眼神看了梁昊一眼,然後道“讓開!”


    此刻秦攜的表情是很可怕的,仿佛是暴風雨的前奏一般,令人感受到一股接近毀滅的力量。


    不得不承認,梁昊有點被這樣的秦攜震到了。特別是他唇色又有些蒼白的模樣,再看看他身上的裝扮,那心口處居然還有綁著白色繃帶,繃帶上甚至是滲出了一些鮮血。


    “你……”梁昊啞然道,是受傷了麽?


    “快讓開啊!耽誤了我們爺治病你負擔得起啊?還有你要是以為這裏的醫術可以醫治好蘇淺,你就盡管耽擱下去!”剛拿迴證件的路南看到了,隻忍不住破口大罵了,沒看到他們爺都這樣了嗎?這一個個還較什麽勁擋什麽路!


    聽到這樣一聲吼,梁昊居然就怔怔的讓開了。


    蘇淺都震驚了,忙對著秦攜又拍又打的“秦攜!我不去,你放下我!”


    “去不去,我說了算!”男人不理她,大踏步走進了電梯。路南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搜到的所有關於蘇淺出國需要用到的證件,緊跟其後。


    看到哥哥都不幫自己了,蘇淺知道再爭紮也沒有用了。或許也是冷靜了下來,此刻也終於發現秦攜心口處的血跡了,隻驚道,“你受傷了?”


    說罷下意識就想用手去摸,男人冷硬道“別動!”


    估計是之前被蘇淺說的那些話氣得不輕,所以此刻男人語氣也是*的,仿佛蘇淺欠了他幾百萬大洋一樣。


    蘇淺鼻子又有些酸酸的了,他這是什麽意思?一副在乎的模樣又這樣吼她?她的腿都廢了他還想怎樣?醫生都說了沒救了,他以為出國就有用了麽?如果到時候在國外治不好,他會不會直接把她丟在國外了?


    “你放我下來吧,你有你的大好前程,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我跟你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今……”蘇淺又想苦苦哀勸了。


    “閉嘴!”男人看也不看懷裏的人一眼,隻抱著她直直走到車邊,把她小心的往車裏一放,隨後自己也跟了進去。然後男人才換換道“我有一萬種能讓你閉嘴的方式,你想不想試試?”


    蘇淺馬上就閉嘴了,可是她如今腿動不了,這樣坐著不舒服,她用手撐著身子,想把自己移好一點。但馬上的一雙大手就伸過來直接把她抱離座位,隨後蘇淺就躺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你……”


    “你想試了?”男人淡淡道。


    蘇淺咬唇,知道這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隻動也不動的坐在他腿上,被他一路抱著,她把臉別到窗外,不說話了。


    本來就是大半夜的被人劫持走,如今隻能堅持一會會而已,很快蘇淺就撐不住了,頭一歪就靠著秦攜的頸邊睡著了。


    男人輕輕抱著她,嘴唇抿成一條線。前麵開車的路南迴頭看到秦攜額頭上的冷汗,隻忍不住道“二爺,你的傷……”


    男人眼神冷冷的看過去,路南就馬上閉嘴了。他明白二爺的意思,是怕他打擾了睡著的蘇淺。


    路南透過後視鏡看著睡在二爺懷裏的蘇淺,再看了看她那無力的雙腿被二爺緊緊護著,路南隻更加沉默了。


    這大半夜的自然是沒有飛機了的,所以也隻能是乘坐秦攜的私人飛機出發。在海關檢查證件的時候,蘇淺突然醒了。看著外麵茫茫的一片漆黑,她突然道“秦攜,如果我的腿真的治不好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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