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逐水隻是木訥的盯著自己一言不發,無念失笑,這個逐水還是這樣呆呆的,不過,她的長相……真的越來越像阿茂了。


    可惜,她的眉眼間少了阿茂的俏皮純真,多了些看透世事的滄桑和憂愁。她終究,不是她……


    “逐水,你的醫術學的怎麽樣了?等下,為師可要考考你!”


    逐水這才迴神,“逐水一天不敢倦怠,那本《神農紀》逐水早已爛熟於心。”


    “那就好,也不枉我將這麽珍貴的孤本傳授於你。”無念欣慰一笑,他突然話鋒一轉:“你想不想見見這本《神農紀》的主人?”


    逐水眸光一閃,“真的嗎?他還活著?”她有些驚奇,而在場的其他三人也皆是一驚。


    顏子文怔愣了一下,道:“徒兒聽師父說過,您師承最仙穀,而這本《神農紀》便是您從穀中帶出來的,難不成?師父要……”


    無念點點頭,笑道:“沒錯,為師要迴最仙穀一趟,而且要帶上你們四個!”


    “什麽?”其他三人皆是驚訝的張大的嘴巴。他們聽說最仙穀兇獸甚多,那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保不齊還沒到目的地,就被什麽兇獸當了美餐了。


    “師父啊,你這好好地,非要迴最仙穀做什麽啊?”方以研試探性的問道。


    “因為一個人,不過,那裏可是有很多奇花異草,對提升內功和修為大有裨益,怎麽?你們兩個不想去嗎?那就算了!”無念閉了雙眸,似是有些倦怠了。


    “師父,我們沒說不去啊!我們特別願意去!再說,您一個人去我們不放心,我倆怎麽著也是習武之人,保護不了您,我們保護師妹總可以吧?”方氏兄弟一聽有便宜可占,立刻改了口風,立場什麽的此刻全成了浮雲。甚至拉上了逐水給他們當了擋箭牌。


    逐水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此刻,她的耳中之迴蕩著一句話:“因為一個人。”


    因為一個人……誰呢?


    阿茂嗎?她還活著?


    她難道就在最仙穀?


    她到底是什麽人?


    無念未理會方氏兄弟二人,隻是奇怪的看著一旁魂不守舍的逐水。


    他們小時候,方氏兄弟若是這樣拿逐水調侃,她早就急了,可是今天怎麽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過話說迴來,這女兒家的心事,他這個做師父的真是猜不透了……


    顏子文一直皺著眉不說話,見兩個師弟耍寶完畢,終於言道:“師父,您此時迴最仙穀,怕是不妥。”


    “哦?有何不妥?”無念挑眉笑道。


    “子文認為這不妥的原因有三,其一,江湖中一直傳聞您身患惡疾,是以三年未曾露麵。可現在您剛剛出關便要去最仙穀,恐怕那謠言會更加放肆了去。


    其二,子文查到,緋雲派近兩年一直虎視眈眈,似與萬魔教有所來往,若是咱們走了,天清派實力大大降低,若他們聚眾來犯,恐怕我天清派弟子不敵。


    其三,聽說最仙穀中兇獸眾多,師弟師妹他們的修為尚淺,若是有什麽不測隻怕……”


    無念眸光一深,讚同的點點頭,隨即又道:“你們三個,就知道貪玩,多向子文學學!爭強鬥狠你們在行,論謀略心計你們可要好好用點兒心了!”


    三人紛紛點頭應了,心中早把這個臭顯擺的大師兄罵了千八百遍。


    無念看著他們心口不一的樣子,頓覺可笑,他搖搖頭,歎息一聲:終究還是孩子……


    “子文,你隨我到書房來,我有要事和你說,你們三個就散了吧,準備行李,我們過兩日便啟程!”


    三人愣了,師父他剛剛還讚同大師兄的說法啊?怎麽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呢?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


    無念的書房布置的很簡潔,完全沒有掌門居所該有的華麗和氣派。若是沒有那滿架的藏書,這書房倒更像是普通天清弟子的房間。


    無念將顏子文喚進書房,走到書架前,尋了一本書遞給了顏子文。


    “《老子》?師父您這是何意?”顏子文一臉莫名的看向無念。他們本就是修習仙法道術之人,這本書乃是入門弟子必須研習的著作之一,書中的內容他早已爛熟於心,可師父為何要給他這本書呢?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子文,這句話,你還記得嗎?”


    “子文當然記得,這句話大概講的是物極必反,興極必亡之理。”


    “那是你把它理解為自然的事態起落,若是將它看做權謀之術呢?”無念垂眸輕笑。


    “那便是……”顏子文低眉沉思,突然似是恍悟:“欲擒故縱?”


    無念點頭:“正是!”,看著子文一臉不解,又道:“方才你在大殿說的為師明白。


    緋雲派的新任掌門慕容千雲為人爭強好勝,急功急利,可以說,如今的緋雲派早已不是幾百年前的緋雲派,近些年來,他們私下聯合萬魔教之事為師早已有所耳聞。


    他們現在蠢蠢欲動,妄想將我天清派除之而後快,可是他們缺少一個時機,而我們要做的,則是給他們創造一個時機!”


    “可是……這樣做豈非太過冒險?”子文蹙眉道。欲擒故縱本就是鋌而走險之計,他並不認為這是個良策。


    “你放心,一切為師早已安排妥當,不會讓天清弟子損失一兵一卒!”


    無念的唇角揚起,那篤定的笑意讓顏子文更加困惑……


    他跟了無念幾百年,卻總是覺得一點兒都不了解他在想什麽,他似乎總是在笑,可那笑看的多了,總是讓人覺得空洞。


    可這次關乎整個天清弟子的存亡,他這個師父怎麽權當兒戲?


    走出書房的顏子文,搖搖頭,突然想到被逐水弄壞的鸚鵡架,匆匆朝後殿走去……


    書房中,無念鋪開宣紙,提筆寫下四個大字:“欲擒故縱”


    無念放下毛筆,眸光忽明忽暗。


    欲擒故縱……


    這個時機真的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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