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孫末緣撐傘前行,水花沒過他的小腿,雨絲斜飄浸濕了衣襟,他像是一個普通人般被雨水無情拍打,如果不是靠法力加持,那連在路邊隨手買得雨傘都會被大風吹得彎折。


    他徒步走在迴校的路上,街邊的大商場似是絲毫不受雨天影響,仍舊是門庭若市的景象,在拐過一條道後,行人才逐漸少了起來。


    途經一家居民樓時,孫末緣看到了一位躲在屋簷下避雨的少女,他沒有理會,徑直離去。


    躲雨少女麵色焦急,望著那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的發絲濕漉漉的,衣服緊貼住身體,也早已濕透了,整個人蜷縮著,在寒風中顫顫巍巍的。


    “那個,你能送我迴家嗎?我家離這不遠,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的。”躲雨少女小心翼翼地說道,似是因為羞恥而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簡直是我見猶憐,無助茫然的神色更是惹人同情。


    聽到身後傳來的柔弱聲音,孫末緣迴頭望去,審視了長相清純美麗的少女一番,楚楚可憐的樣子的確很容易讓人動惻隱之心,但他隻是冷淡的迴了一句:“抱歉,有事。”


    他不僅沒有停留,反而還加快了腳步,一副真有急事的樣子。


    躲雨少女一聽,明顯愣了一下,似是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拒絕,眼見那冷漠的青年越走越遠,她急忙追上去,不管不顧暴雨的摧殘,執意跟了上來。


    孫末緣表麵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有什麽表示,實則內心慌得很,暗想這人還真是非要盯著我不放了,他覺得世道艱險,走在路上都能遇到這種居心叵測的人。


    是的,他認為這躲雨女子不簡單,明明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卻唯獨褲腿那裏還是幹燥的,而且鞋子也沒有進水。


    需知現在水位都能沒過成年人小腿位置了,縱使此處地勢高,可她一路走來,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所以他判定,這人一定是一名禦能者,且修為不低,不然無法做到輕鬆隔絕雨水。


    而既然是禦能者,那為何會怕這小小的暴雨?一個凝甲法術就能解決的事,沒道理會被困在此地,所以,這人很有可能是衝著他來的!


    孫末緣頭皮發麻,越想擺脫的事,麻煩越會找上門來,此處行人不多,如果他要是在這裏遇害了,估計執法隊接到居民舉報趕來時他早已涼透了。


    哎!他暗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許他想得過於悲觀了,如果那躲雨的女子真要害他,完全可以一開始就動手,沒必要給他演戲,但或許,這是對方的惡趣味呢?


    他身體緊繃,麵朝躲雨少女,一旦見勢不妙,孫末緣會立刻逃離,眼下氣氛還算和諧,若是他跑路了,說不定會提前引爆原本可以避免的災禍。


    “怎麽感覺你比我還要緊張?我有那麽可怕嗎?”躲雨少女似是察覺到眼前之人的異樣,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懶得裝了,清純的臉蛋上笑容嬌豔,刹那間充滿了致命的魅惑。


    孫末緣悄然調動著體內光係法力,防止眼前少女圖窮匕見,麵上卻是露出淡淡的微笑,就像重逢了許久不見的好友一般。


    “不用假裝躲雨了,說吧,你到底是誰?找我有何目的?”


    眼前少女似是知道他會問什麽,聞言戲謔道:“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我喜歡到處旅遊嗎?如今我隻是恰巧在這,又恰好遇到了你,所以說整件事情就是這麽的巧妙,僅此而已。”


    “你是青稞要塞的軍醫?!!”


    孫末緣萬萬沒想到,這女軍醫前腳剛說自己要繼續旅行,後腳就來到了九曲城,還跟他“巧合”的相遇了,這實在是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關鍵他記得很清楚,明明女軍醫不長這樣,可對方已經不能稱之為暗示,近乎明示的話語,恰恰說明她就是在青稞要塞裏給他治療且包紮過傷口的那個柔和一笑,令人如沐春風的女士。


    孫末緣覺得荒唐,竟有法術能改變人的相貌嗎?還是說這是什麽特殊的法寶?或是什麽不為人知的隱蔽手段?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卻於今天在他眼前上演了!


    思維火花的碰撞隻在一瞬間,他的神經還在緊繃著,整個人嚴陣以待,如臨大敵,同時深感兇多吉少,這個人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衝著他來的,那麽應該很了解他,如此還有信心出現在他麵前,想必是有很大把握的。


    躲雨少女盯著他,似是很喜歡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突地噗嗤一笑,霎時間像是有一朵明媚的蘭花盛放在雨天裏,嬌豔欲滴:“我沒有惡意,既然遇到了,便是緣分,那我就順便提醒一下你吧。”


    “你身上的血符……”少女剛說到這,孫末緣瞳孔便是一縮,對方果真是衝著它來得嗎?不是說沒有多少人認識嗎?看來最後一戰暴露了血符的存在,導致被人察覺到了。


    他緊盯著那看上去清純無比,如同剛出校園般懵懂無知的少女,在觀察出對方眼裏沒有一絲貪婪後,才悄然鬆了一口氣,但心神沒有一點放鬆。


    躲雨少女提到了血符的副作用,這些他已從周慕口中得知,接下來,她又問道:“不久前的大戰中,你動用了血符的能力了吧?”


    雖是不確定的問話,但她的語氣卻又是那麽肯定,似是篤定他一定使用了。


    孫末緣迴想起那日高懸天際的緋紅殘月,和與之催生出的邪異畫麵,應該就是那一刻,血符的氣息顯露了。


    但他也不能抱怨什麽,畢竟血符是在他危急關頭自主複蘇護主的,如果沒有它,那就隻能暴露出他異於常人的天賦了。


    “沒錯。”他給予肯定的答複。


    “青稞要塞裏的那群人還好,都是見識短淺之輩,但是整個晴黎臥虎藏龍,強者迭出,保不齊就有人識得血符之力,所以說以後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候,盡量不要動用血符,不然吉兇難測。”躲雨少女告誡一聲,順帶把一群人都貶了一遍。


    “我明白。”


    這正是孫末緣想的,眼下處境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全都隱於波濤之下,一旦血符稍微露出端倪,那他將會被天下共誅。


    這並不是說天下人有多正義凜然,隻是了解血符的人不管黑白兩道,都會有數之不盡的惡狼撲來,暗中還會有無數猩紅的眼睛覬覦,防不勝防。


    “對了,你小心點,有些特殊的組織專門尋找散落在外的各個玉符,他們有些獨特方法,可以模糊感應到邪道玉符的氣息,若是沒有封印玉符的手段,勸你還是盡早投案自首吧。”躲雨少女也即是女軍醫嫵媚一笑,危險中也透著風情萬種。


    “特殊組織?也…包括你嗎?”孫末緣謹慎詢問著這可能是導火索的問題。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靜,如果不是風還在肆無忌憚刮著,不是雨還在稀裏嘩啦下著,就會讓人懷疑這隻是畫麵定格的一張不褪色的照片而已。


    就在他覺得場中的氣氛凝重得要窒息的時候,躲雨少女嫣然一笑,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在青稞要塞時與你說這些嗎?”


    難道是因為怕我在青稞要塞裏揭發她這個軍醫的真正身份?可她也知道我的把柄,說出去兩人都要死。


    或者說她是在來到青稞要塞時才有的軍醫身份,在經過一些檢查,確認沒有問題才擔任了軍醫,但其真正根腳來曆不明,所以一直被要塞裏的眼線重點盯著,擔心隔牆有耳,所以才不方便同他敘說?


    短短的幾秒,孫末緣已經想到了數種可能,但都被他一一否決,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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