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皺起眉頭,顯然不打算輕易就範,故作輕鬆地說:“我沒事。”


    沐樂歪著頭:“你從昨日就開始頭疼,今兒一早又加上四肢乏力,胸口的傷又有點感染,還敢說沒事?”


    麵對季寒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沐樂淡定地從床上爬起來:“好了,我已經把你體內的病毒清幹淨,感染的細菌也都移走,你可以繼續裝了。”


    季寒的表情,那叫一個雷人。


    聽到屋裏有響動,守在門外的楚景天立刻衝進來,搭了搭沐樂的脈,大喜:“小祖宗,你好得可真快啊!”


    “你身體裏的病毒,我也清幹淨了。”沐樂深吸一口氣,“這病毒好可怕,得過了還是會反複傳染。其他人都好嗎?可樂、紫蘇……”


    話還沒說完,她的眸光就黯淡了下去,歎了口氣:“紫蘇,應該是去找柳臻了。”


    楚景天大駭,驚恐地去看季寒,他都還沒說話呢,沐樂怎麽就知道紫蘇不見了?


    季寒假裝沒看見,嗯嗯,不能隻有他一個人被嚇到!


    他拍拍小東西的肩膀:“紫蘇很聰明,不會有事。”


    “嗯。”沐樂低頭,眸中泛起氤氳的淚光,“我真沒用,如果我早點找到治病的法子,荒唐不會死。”


    “荒唐死得其所,沒有它,你做不到。是它犧牲自己救活了所有人。”季寒握起沐樂的手,“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眼下最大的危機雖然解除,但蘇錦手上一定還有病毒,我們必須找到她,阻止她,如果荒唐在世,肯定也希望你這麽做。”


    沐樂抬起頭:“季寒,我們都被蘇錦騙了,其實龍……”


    她的話還沒說完,屋外忽然響起急促的犬吠,生病之後始終沒有恢複到最佳狀態的紫蘇,此刻卻有如神助,閃電般衝進房間,衝著沐樂等人一通狂吠。


    “柳臻不行了!”沐樂聽懂它的意思,“快,帶我去!”


    在人類社會裏,最親密的關係無外乎男女之愛、手足之情,骨肉天倫之樂,然而在獒犬的世界裏,這些都要讓步於主人,所以荒唐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想到的是她,紫蘇會丟下死裏逃生的兒子去找柳臻。


    沐樂理解這種情,尊重它們的意誌,而且,她也並不想讓柳臻死。


    看見柳臻,她嚇了一跳。


    柳臻不止四肢抽搐,尿液失禁,臉上,竟然還罩了一層跟甲殼似的淡灰色物質……


    沐樂伸手戳戳,好硬。


    “噢噢!”紫蘇圍著兩人不停地打轉,沐樂轉向楚景天,“這是什麽?”


    楚景天上前檢查了一下,眉頭緊鎖:“你還是先給他治瘋狗症吧,臉上這些鬼東西是什麽再說,應該暫時不致命。”


    沐樂也是這麽想的。


    季寒的臉色從始至終沒有好看過,沐樂剛剛才好起來,這麽急忙忙地又去救人,再出事怎麽辦?


    好在沐樂神色無常,他才鬆一口氣。


    “任意門,沒拿到。”柳臻的語氣依舊很冷,完全聽不出對救命恩人的感激,“我連蘇錦的麵都沒見到,就著了道。”


    “我有辦法把她引出來,我一定會拿到任意門。”沐樂毅然決然地站起身,“季寒,這裏離龍脈還有多遠?”


    “大約十日路程。”


    “我們帶上炸藥去龍脈,雖然我們炸藥不是很多,但龍脈一定不會四麵八方都是鐵壁一塊,我就不相信我炸不開它!”


    包括季寒在內,所有人都看神經病似地看著沐樂,楚景天不放心地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你……還好吧?”


    “我們被騙了,龍脈裏藏的並不是什麽病毒,是抗體,蘇錦根本不想進龍脈,她要的是再也沒人能夠進去,從始至終,她都在激我們毀掉龍髓玉!”


    “你怎麽知道?”


    “荒唐死的時候,我感應到了她的思維,她應該是來湊熱鬧的,不舍得錯過我們痛苦的樣子,哼,好奇害死貓!”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們,不相信我?”沐樂咬緊嘴唇,“我沒有在說胡話!”


    季寒思忖了一秒鍾:“收拾東西,上路。”


    楚景天覺得季寒也瘋了,試圖讓他冷靜下來:“萬一……我是說萬一,沐樂感應錯了怎麽辦?她當時情緒很不穩定。”


    “她救了所有人的命!”季寒很平靜地告訴他,“這是我們打敗蘇錦的唯一機會,我們必須把那個女人引出來,否則病毒一旦散出去,後果如何你敢想嗎?單憑沐樂一個,能救多少人?”


    來的時候有十四個人,現如今離開,含柳臻在內隻剩下十個,荷花、荒唐,還有四名死侍長埋在了這片荒原。


    這種情況下,沐樂心情不好很正常,但季寒還是敏銳地發現了其他不對勁。


    “你又在發燒!”他驚愕地把小東西捉進懷裏,難道病毒又死灰複燃了?


    “我跟你商量個事好不好?”沐樂小小隻地窩在他懷裏,“那個,我在身上存了點病毒,但是我身體實在太好,他們大概活不過今日,昨晚為了著涼,我去河邊洗漱的時候跳下河,又光著身子**地跑了三圈兒,今兒都發燒了,病毒還是保不住。”


    季寒被氣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沐樂可憐巴巴地戳戳他的胳膊:“你不理我了嗎?”


    那個眼神,果斷就是要把人融化,季寒隻能認命地瞪了她一眼:“被人看見,我豈不是要戴綠帽子。”


    沐樂勉強笑了一下,知道他會這麽講,就是不跟她生氣,於是繼續說:“我懷疑蘇錦手上,並沒有病毒的抗體。”


    “怎麽說?”


    “我從蘇錦身上感覺到了強烈的恨和嫉妒,他恨這個男女不平等的世界,嫉妒我們倆的感情,看到我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是她最大的快樂。”沐樂理智地給季寒分析,“但她卻一次也沒現身過,我們的那些病毒,應該是通過殺人蟻傳過來的,柳臻也說他沒見到蘇錦的人就著了道,是什麽讓她放棄了這樣當麵向我們示威的機會?”


    季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所以你覺得蘇錦其實也怕自己的病毒?”


    “嗯。”沐樂點頭,“她有任意門在手,就算我們能把她引出來,也很難捉住,但如果她染上了病毒,那到時候就是她來找我們了。”


    季寒不可思議地看著沐樂,她真的變了,他從沒想過她也會如此工於心計。


    他有點驕傲,更多則是心疼,其實他知道沐樂從來就不傻,隻是把所有聰明都放到了馭獸上,不願意去算計人,而現在,她是打定主意要蘇錦的命了!


    他輕撫著她的長發:“好,你把病毒轉移到我身上,這次我們一定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沐樂仰臉,糾結地看著季寒:“可是……現在我雖然能控得住病毒,萬一過幾天又控不住了……”


    “沒有這種可能!”季寒用一個吻封住小東西的嘴,“相信你。”


    把命交到她手上,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季寒覺得這事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包括楚景天在內,沐樂深表讚同,否則,楚景天不把她念叨死才怪。


    連日趕路,一行人比預計提前了一日抵達龍脈。


    親眼見到龍脈,沐樂終於知道它為何能屹立千年,扛住無數盜墓賊的考驗,完好無損地保存至今了。


    龍脈在一座花崗岩山包的中心,山石奇厚無比,憑這個時代的挖掘技術,確實不可能打開這樣厚度和硬度的岩石。


    不過有炸藥在手,那就是另一迴事。


    楚景天見沐樂圍著山包走了一圈又一圈兒,終於忍不住問她:“你在幹嘛?”


    “我在勘察裏麵的地形,找個山壁最薄的地方作為突破口。”


    “怎麽找?”


    沐樂咂著嘴:“裏麵有大量厭氧菌,我通過它們的距離來判斷,離我們最近的地方,就是山壁最薄的地方。”


    楚景天遁走,沐樂又開始說他聽不懂的話,為了顯示自己不是白癡,他決定還是不去過問的好。


    走了三圈兒之後,沐樂指著一處凹陷的岩壁對季寒說:“這裏,把炸藥拿來吧。”


    季寒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提高音量:“你確定是這裏嗎?我們的炸藥不多,炸過一處,沒有餘力再炸第二處,可要想清楚了。”


    沐樂現在感應人心緒的本事已然比大病初愈時更加穩定,跟季寒心意相通,知道他發現蘇錦的蹤跡了,當下也不說破,假裝認真地圍著山岩又走了一圈兒,這才肯定地說:“我確定是這裏,裏麵的厭氧菌離我們很近,岩壁應該不超過三米,炸!”


    季寒點點頭,開始指使人埋炸藥。


    沐樂在心裏祈禱,快現身、快現身!


    可直到炸藥安排妥當,連個鬼影都沒有。


    季寒朝她使了個眼色:繼續,別停下。


    沐樂一咬牙一狠心,拿出遙控器,扯開嗓子朝眾人喊道:“都躲遠一點,我要炸了。“


    “你不想活命,就炸。”身後,傳來冷咧蒼老的聲音,猶如鬼哭狼嚎一般,啞得聽不出男女。


    沐樂一陣狂喜,蘇錦,你終於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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