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一個人蜷在屋裏,把自己縮成蝦米狀躲在床鋪的最角落,自從被季寒抓過來,她已經一日一夜沒出過房門,也沒吃過一粒米,喝過一口水。


    即便這樣,季寒也沒有來看她!


    她知道哥哥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她嫁到坎家去,準備跟她死扛到底了。


    季雅極力把眼淚咽下肚裏去,看著桌上紋絲未動的飯菜發呆,季寒不明白,她不吃飯並不是在鬧小脾氣,她是真的吃不下。


    聽說坎庫已經放了狠話,她嫁過去就要行夫妻之禮,一想到這個,季雅腦海中就冒出雨夜那一群乞丐的臉,還有無數摸在她身上的髒手,如今的季雅,接受不了任何比擁抱更親密的舉動,哪怕對方是蘇一凡……


    可這一切,季寒都不懂,他不了解她心裏的苦,隻覺得她小孩子心性,過去這陣就會好了。


    很多話,她又羞於啟齒。


    季雅難過地把頭蒙進被子裏,蘇一凡肯定聽到婚訊了,他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說過不要她嫁給別人的,難道連這個也是騙她?


    是不是因為她不讓他碰,所以現在他對她已經厭倦,他們又迴到了從前純粹的利用和被利用關係?


    一想到這裏,季雅的心就痛如刀絞!


    “啾嘰!啾!”黑暗中傳來幾聲極輕的鳥鳴,季雅噌地從床上跳起來,看到站在桌上的那抹明黃,眼淚開始不受控製地狂飆。


    止言飛到她手邊,蹭了蹭毛,哎,這姑娘,真是太多愁善感了,還好主人沒看到,不然天曉得得心疼成什麽樣子。


    它揚揚爪子,給季雅遞過去一封信。


    季雅略有些失望,她還以為蘇一凡來了呢,原來隻是給她送了封信。


    她抹抹眼淚接過信封,裏麵有一頁紙和一包藥粉,紙上寫著:“把這包藥讓季寒吃了,我接你走!”


    季雅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包藥粉,蘇一凡這迴倒是沒有兜圈子,說得好生直白,他竟然讓她給親哥哥下藥?真把她當傻瓜嗎?


    “啾?嘰?”止言眼見季雅臉色不善,試探地用喙去拱她的手,季雅冷冷轉身不搭理它,將那封信放在燭火上燒了,然後當著它的麵把那包藥粉倒進夜壺裏。


    呃……


    止言的鳥嘴扁了下去。


    季雅也不理她,徑自跳上床,捂起被子開始哭,止言好不容易擠進被窩裏,也被她簡單粗暴地一把推出來。


    她跟蘇一凡之間真的該結束了,她不能再對他抱任何幻想,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人在睡不著的時候,時間就顯得特別難熬,季雅一分一秒地挨著,真恨不得這一刻就死了,但她是個膽小的人,沒有沐樂那樣尋死的勇氣。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感覺到被窩一緊,有人連帶著被子將她抱進懷裏,季雅大驚,正想叫,卻被蘇一凡捂住了嘴:“乖,是我。”


    她當然知道是他!


    他抱她的感覺,她銘記於心,絕對不會弄錯,但是他又怎樣?季雅想說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會再偷偷摸摸跟你見麵,可是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不是故意冷落你。”蘇一凡抱緊季雅,“季寒加強了部署,這王府簡直就是天羅地網,我也是出於小心,才讓止言來給你送信的,不生氣了,好不好?”


    季雅扭動的身子,忽然沒了力氣……


    蘇一凡借機鑽進被窩,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賜婚的事你放寬心,有我在,沒事。”


    季雅定定看著他:“我已經決定嫁給坎庫了,我燒信,不是因為你沒來。你走吧,以後別再管我的事。”


    蘇一凡眯起眼,扳過季雅的臉:“我把白豔的事告訴白啟,你不高興了,是不是?”


    季雅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無所謂的口吻提這事,怒火噌一下就上來了:“你覺得呢?我應該很高興嗎?”


    蘇一凡卻是笑了:“噓,小聲點,門口有侍衛呢!你這小丫頭,真是不識好人心。”


    啥?季雅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蘇一凡點著她的鼻子:“那天你跟我說的話,是別人教你的吧?邏輯嚴謹、思維縝密,絕對不是你自己說出來的!他們費這麽大心思讓你來給我傳話,不就是想讓我告訴白啟,再用白啟去逼夏齊峰嗎?我幫你把哥哥嫂嫂救出來,結果你一點都不領情,真是隻小白眼狼。”


    季雅呆住了,怔怔看著蘇一凡……


    過了好半天才說:“你,你當時就知道那番話是別人教我的?”


    蘇一凡聳聳肩:“當然!我還知道是個跟你很熟,了解你說話方式的人,戰連齊沒有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膽魄,所以,應該是坎庫教你的吧?”


    季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一凡捋了捋她的頭發:“他對你的了解留於表麵,根本不是真正懂你的人,你想嫁給他?打死我也不信!”


    季雅扁著嘴,眼淚又開始往外掉。


    “好了,不哭了。”蘇一凡替她擦掉眼淚,“誤會解釋清楚,我們是不是可以說正事了?”


    他邊說邊從懷裏拿出一包藥粉塞進季雅手中:“季寒武功高強,王府裏守衛又多,我要帶你走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不想嫁到坎家,就要聽我的話,一定得讓季寒把這包麻藥吃下去。放心這不是致命的毒藥,隻是暫時壓製住他的內功,明白嗎?”


    季雅捏著那包藥粉,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很想相信蘇一凡,但,她已經不敢再相信了,他說的話跟他對她的情一樣,真假摻半,讓人永遠搞不清楚哪句出於真心,哪句出於目的。


    蘇一凡也不勉強,又將一樣事物塞進季雅手中:“這是我娘給我的玉佩,說是留給我媳婦的。”


    季雅噌地抬起頭,什麽意思?


    蘇一凡很認真地看著她:“嫁給我,好不好?離開王府你就不再是郡主,以後跟我浪跡天涯,把這裏的不愉快全部忘掉,好不好?”


    季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久才哭出來:“你是認真的嗎?不是騙我?”


    他握住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胸口,不再說話。


    季雅含著眼淚笑了,她原本長得就美,此番更是梨花帶雨,笑得楚楚可憐,蘇一凡忍不住低下頭,慢慢向她的櫻唇靠近……


    季雅全身一顫,趕緊把頭扭開,他的吻便沒落在她唇上。


    蘇一凡無奈地苦笑。


    季雅忍不住又要哭,她是那樣愛他,卻無法接受他的親吻,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她想說點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蘇一凡很快收起苦澀,揉揉她的頭發:“沒事,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來日方長,我有一輩子可以跟你慢慢耗。今天我不能久留,沐樂那隻鷹和狼太難騙,再呆下去肯定會被它們發現,你乖乖吃飯,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季雅又向他看了許久,才戀戀不舍地點了點頭。


    送走蘇一凡,季雅把他給的玉貼身收好,糾結地看著那包藥粉,真的要給哥哥下藥嗎?


    蘇一凡說得很有道理,他對付整個季王府,還要捎上不會武功的自己,確實難有勝算,但是……


    季雅心煩地咬了咬嘴唇,打開門,對守門的侍衛說:“我要見哥哥,讓他來見我。”


    再次見到季寒,季雅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許哭不許鬧,跟哥哥好好談:“哥,我跟蘇一凡是真心相愛的,我知道你不會接受他,我也不放心他總在你身邊想害你。你放我走,我跟他迴南越去,保證他再不會傷害你和沐樂,好不好?”


    季寒表情複雜地看著季雅,沉默了許久,終是什麽也沒說,扭頭走開,吩咐侍衛:“看好郡主。”


    “哥!”季雅絕望了,“你別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季寒停下腳步沒迴頭:“等你想通,願意嫁到坎家,我們再談。”


    季雅跌坐在地上,為什麽要這樣逼她?為什麽就隻許他為沐樂赴湯蹈火,不許她為蘇一凡飛蛾撲火?


    感情的世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憑什麽要剝奪她的自我判斷權力?就算蘇一凡是個騙子,她也願意去賭,她最敬重的哥哥,怎麽就不能像理解沐樂那樣,理解她哪怕一丁點呢?


    “郡主,王爺是絕不會讓您跟蘇一凡走的。”侍衛不忍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心提點,“坎少爺要才華有才華,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哪點不比那姓蘇的強百倍?您就別再執迷不悟了。”


    季雅呆呆看著他,連侍衛都看出來季寒絕對不會成全她和蘇一凡了,就她這個傻瓜還天真地以為跟哥哥好好說,哥哥是有可能心軟的……


    季雅自嘲地笑笑,是啊,季寒連沐樂都打了,這事怎麽可能還有商量的餘地?看來,她想阻止這門親事,隻有一條路可走!


    季雅爬到床邊,摸索地找到蘇一凡剛才給她的藥,緊緊攥在手中,要不,再信他一次吧?


    哥哥,對不起了,這是你逼我的,你一定要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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