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沐樂見到白豔的時候,她和冷清風正在蟒林喂蛇,這種場景現在她已經見慣不怪了,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委實很詫異。


    從前在逞都,喂戰獸的事都是雜役們做,沐樂隻見過傅井會去喂象,江亞雯白雨等人,自恃身份從來不碰食桶,可到南埠,無論是白豔這組,還是葉秦飛那組,都是二級馭獸師親自在喂戰獸,白豔和葉秦飛也會參與。


    沐樂現在不奇怪為什麽白豔說東水最優秀的馭獸師,都集中在南埠了。


    白豔看到她,笑了笑,一邊攪拌著食桶,一邊溫柔地說:“我從小就喜歡蛇,還記得三歲那陣子,在草叢裏尋到一條翠綠翠綠的,特別可愛,沒想到……”


    沐樂替她說下去:“沒想到是竹葉青!”


    白豔一怔:“你怎麽知道?”


    “王爺跟我說的!”沐樂舔舔嘴,那蛇差點要了白豔的命,是季寒替她把毒吸出來,她對他的情,或許從那時候起就埋下了種子。


    既然已經決定跟季寒在一起,沐樂就想知道他的一切,在賭咒發誓絕對不會生氣,否則豆豆和荒唐死光光之後,季寒把這二十多年的舊事,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他也很想知道關於沐樂的一切,可是他說完天就已經亮了……


    沐樂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她有點生氣,特別是聽到他與夏睿成親之後荒誕的那幾年,她有點嫉妒,嫉妒在季寒無憂的童年、張揚的少年和最難熬的黑暗日子裏,陪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


    但她更多是心疼。


    心疼季寒,心疼白豔……


    他那樣驕傲的人,被迫娶了不愛的女子,那女子還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她那樣癡情的人,苦苦從三歲等到二十四歲,等來的卻不是愛情。


    季寒的心是那樣高高在上,他並不是沒感覺到白豔的癡,隻是他從來不當迴事,覺得女子多半如此,季誠興過世以後,他的所有專注力更是放到了複仇這事上。


    直至遇見沐樂,他才知道感情可以如此傷人,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定不會拖著白豔這麽多年,無奈世上沒有後悔藥,那些逝去的青春再也迴不來了。


    沐樂決定要對白豔好一點,季寒欠下的情債她理應幫著還,不能讓他一個人去麵對所有愧疚!


    可這該怎麽還呢?


    沐樂感覺白豔經過之前的一番浩劫之後,對自己的態度生硬了,就像她剛才雖然還在笑,卻總讓人覺得怪怪的。


    沐樂不怎麽會安慰人,她將心比心,想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怎麽才會開心一點,她想到了馭獸,於是來蟒林找人。


    她跑到白豔和冷清風身邊,萌萌揚起腦袋:“我聽說你們馭蛇不用蛇引,是用溫灸的?好厲害哦,教我好不好?”


    白豔向她凝視了半晌:“你想學?我還以王爺教了你更好的法子,你不願意跟我學。”


    沐樂臉一紅:“哪有……我學啊我學啊!”


    白豔捋過一條巨大的森蚺,摸了摸,淡然說道:“蛇是一種很特別的動物,它們幾乎看不見,嗅覺也一般,它們捕獵靠的是……”


    “紅外熱感!”沐樂眼睛發亮,“哦!我知道了,獸引通常都是依靠動物的嗅覺,蛇嗅覺不好,所以用獸引的效果就不會好,相反,溫灸有熱度,更契合蛇的的感應!白大人,你就是用不同溫灸的不同熱度來給蛇下指令的,對不對?”


    冷清風又佩服又錯愕地看了沐樂一眼,這姑娘真是很有靈氣!


    白豔極力克製,才沒有蹙眉,這種她說一句,沐樂能說出一段來的感覺,無比酸爽有木有!難怪葉秦飛第一次和沐樂鬥獸,就被她氣得痛下殺手。


    她心中湧過無盡的苦澀,和……


    恨!意!


    她從懷裏掏出一隻溫灸,溫柔地遞給沐樂:“很好,看來不用我教你太多枯燥的教條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勤加練習,做得多了,這些森蚺才會認你,你們之間才會更有默契。”


    “嗯嗯!”沐樂開心地捧著溫灸向白豔討教點灸馭蛇的手法,白豔耐心地教,從如何點灸、如何放灸,如何引蛇、如何控蛇,說得都很詳細。


    沐樂聽得心曠神怡,跟白豔和葉秦飛在一起討論馭獸術,是種享受,他們不會像楚景天那樣把每一步該怎麽做都給你誆得死死的,他們隻會說幾個關鍵點,其他的讓你自己去揣摩,他們更看重人與戰獸間的默契,在沐樂看來,這是他們能有更高成就的精髓。


    從早到晚,沐樂把十七種常用的溫炙學了個遍,冷清風好幾次張口想說話,沐樂一下子學這麽多不會太快嗎?溫灸是個很難掌握的東西,需要級強的手感,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當初這十七種溫炙,他可是學了三個月才學全的,就算沐樂聰明,也難免要貪多嚼不爛!


    但他終究還是沒說話。


    白豔講得起興,沐樂聽得陶醉,這兩人一個是他的主子,一個是王爺的寶貝,哪輪到他一個家奴來指責人家的教學進度?


    所以他什麽也沒說,隻是起身告辭,去喂其他森蚺。


    “白大人我能不能試試了?”傍晚時分,沐樂已然克製不住心中的躍躍欲試。


    白豔這迴卻沒有答應:“試炙很危險,你才剛學,不能急躁,等過幾日你把我今兒說的這些都體會了,再試。”


    “還要過幾日啊……”沐樂各種失望,“那……你能不能給我一隻炙,我,我晚上拿迴去摸摸也好……”


    白豔噗哧淺笑,隨手給了她一隻:“真是孩子氣。”


    沐樂直到白豔走遠才抬起頭,眸中閃動著淘氣的光亮,白大人,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糊弄你的哈,我試一試,保證隻點一下馬上就滅掉!


    遠處的白豔冷冷眯起眼,沐樂,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她剛才給沐樂的,是第十八種炙,是專屬於她的秘炙,像葉秦飛的絕殺鷹哨一樣不傳外人,連冷清風都不會使。


    沐樂將一條看起來特別溫順的森蚺帶到離其他蛇很遠的地方,點上灸,開始勾搭,感覺到溫灸的熱力,大蛇慢慢朝沐樂遊走過去。


    沐樂大喜,用溫炙在地上畫線,一會兒讓蛇爬個大圈圈,一會兒讓蛇爬個s形,一切都很順利,沒想到……


    森蚺爬到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忽然暴起加速,倏一下把她纏住,沐樂大驚,手中的溫灸落地,奮力掙紮,可這隻森蚺足有七米長,粗如成年男子的腰身,沐樂被其纏住,哪裏還有可能逃脫?


    白豔嘴角勾起冰涼的弧度,沐樂,好走不放!


    沐樂感覺身體幾乎被蛇體擠爆,張大嘴也吸不到任何氧氣,巨大的壓力控製著她的肺,馬上就要碾碎她的肋骨。


    她心念電閃,葉秦飛上次有教過她被大蛇纏住要怎麽辦,雖然惡心,現在也隻能拚死一搏了!


    眼見沐樂放棄反抗,大蛇一口叼住她的腦袋開始往肚裏吞,腥臭的氣味讓沐樂幾次想吐,都被她咬著牙給咽了迴去,估摸著位置,沐樂拔出頭上僅有的一隻發簪,使出吃奶的勁狠狠紮下去,這次,不成功就成仁了!


    屁股上一陣痛,她知道大蛇咬她了,不過隻是輕輕咬了一下,沒有咬穿,然後,世界一片清靜!


    沐樂伸手戳戳蛇體,不動,掙紮了一下,對方還是不動。她趕緊使出全身力氣翻了個身,踹開大蛇的嘴,爬出去!


    遠處的白豔呆若木雞,她本想等沐樂被吞之後去把殘炙收走的,沒想到……


    沐樂看看死蛇,內疚地低下頭,都是她不聽勸,害死了這條無辜的森蚺。


    她忍著屁股的痛,默默挖個坑把森蚺埋掉,在墳上插上枝燦爛的野花,這才離去。


    “沐樂你怎麽弄成這樣?”白豔趕緊溜到蟒林邊上,裝作碰巧路過的樣子,懷疑地將沐樂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你該不會,去試炙了吧?”


    沐樂耷拉著腦袋不敢接話。


    白豔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滿滿都是怒意:“你真的去試炙了?怎麽這麽不聽話!”


    沐樂腦袋垂得更低……


    “炙給我!”白豔伸出手,見沐樂不動,加重語調,“炙給我!”


    她可不想讓季寒發現她給沐樂的是秘炙!


    沐樂好慚愧,可憐巴巴地把炙還給白豔,小小聲說:“白大人,這事兒,別告訴王爺,成嗎?”


    白豔揚眉,她當然不會去跟季寒說,沐樂自己提出來,她求之不得,不過她還是哼了一聲,伴裝無奈地搖著頭:“真是敗給你了!下不為例!這麽大的事,我可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瞞著王爺!”


    “嗯嗯!”


    白豔的臉色這才轉為柔和,歎了口氣:“好了你去吧,自己上點藥,別讓人看見。我現在要去南宮將軍那一趟,過兩日葉大人生辰,我去送帖子,就不照顧你了。”


    沐樂趕緊點頭,遁走。


    白豔暗中跺了跺腳,你的命還真是硬!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關於允兒的死,劉景之前打聽過許多次,白豔始終沒有明說,今兒,她覺得可去去好好說道說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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