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庫不可思議地瞥了沐樂一眼,趕緊彎腰扒土,果然扒出一隻幼獒,屍身還未腐爛,顯然剛埋不久,可不就真真是小獒無疑,脖子上有明顯傷痕,可以肯定是被猛獸咬死的。


    他皺著眉頭繼續挖,旁邊還有第二隻、第三隻……


    沐樂過了好半天才戳戳坎庫的胳膊:“這些小獒,是被獒咬死的?”


    “從齒痕來看,是!”坎庫也很迷惑,“虎毒不食子,把小獒整窩咬死的事,簡直聞所未聞,令人發止!但若有其他猛獸進入獒舍,必有一番激戰,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跡。”


    “我覺得不是其他猛獸,就是母獒!獒沿襲了很多狼的習性!”沐樂咬著嘴說,“獒群有這種反常的行為,會不會是餓的?它們把小獒咬死埋起來,餓的時候再刨出來吃?”


    “不可能!”坎庫斷然否定,“江亞雯確實有時會把馭獸司裏新鮮的肉偷偷運出去,換些不新鮮的進來,但借她倆膽,她也不敢餓到戰獒!而且如果獒是埋食,為何不埋在獒舍卻要埋在這外麵?”


    “也對!”沐樂撓撓頭,那她就想不出緣由了。


    “沐樂,這事風雲詭譎,在沒搞清楚情況之前一個字也別對人說,連林路都不行,記住了嗎?千萬不要引起恐慌!”坎庫扯下衣衫下擺,將一隻死獒包起來,剩下的埋好,“這個我帶迴去,再仔細檢查一下。”


    “可是小獒是被咬死,不是偷走的。”沐樂有些為難,“我們不說,江亞雯把那些雜役打死了怎麽辦……”


    坎庫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江亞雯見識短淺,霓彩月可比她精明多了。小獒若真是馭獸司裏的人偷出去賣的,那可是醜事一樁,沒有確鑿證據,霓彩月才不會往自己頭上扣這種屎盆子呢,管理不善,她脫不開責任!我保證那群雜役會平安無事迴來的!”


    “哦,那就好。”沐樂鬆了口氣,“我們把這棕獒放迴獒舍裏去吧,否則江亞雯找不到它,又不知道會怎麽樣。”


    兩人一起動手,將棕獒拖迴獒舍,其他獒紛紛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警惕地壓低尾巴,豎直耳朵,好在沒什麽其他攻擊行為。


    沐樂和坎庫把棕獒放到個通風的地方,坎庫又再三叮囑沐樂此事絕對不能張揚,兩人這才分手,各自迴房睡覺。


    坎庫所料不錯,霓彩月果然沒把雜役們怎麽樣,第二天早上沐樂便看到他們都迴來了,隻是各個噤若寒蟬,唯恐出錯。


    她原本以為這案子多半會變成懸案,再不被人提起,沒想到三日後……


    “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說把自己丟了也不會再弄丟幼獒,現在獒呢?獒呢!”江亞雯近乎是在咆哮,“我一早就讓你把那窩獒弄到獒坑去,為什麽拖到現在!”


    “小人……不是偷懶……”雜役大牛蜷縮地匍匐在地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人是看那獒崽實在可愛,今日便要放進獒坑,想讓它們再吃頓飽的,小人……就走開半個時辰,不知獒怎麽會就丟了啊!”


    啪啪!


    江亞雯左右開弓甩了他倆耳光,“廢物!”


    沐樂心裏一緊,難道又有母獒對獒崽下黑手了?怎麽會這樣!她小聲去問林路:“獒坑是什麽?”


    “獒坑是關幼獒的坑洞。”這事白青是知情者,“為了選出最強的戰獒,馭獸師會在小獒滿月的時候,把九隻小獒丟進一個獒坑,隻有一隻能活著出來……”


    沐樂倒吸一口涼氣:“九狗一獒?”


    白青揚揚眉毛:“你還有點見識!”


    沐樂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在小說裏看到過這種馴獒術,當時覺得變態才會用這種手段,小說裏的段子總是那麽誇張,結果沒想現實中,還真有這樣慘無人道的事!


    那麽可愛的小獒,他們怎麽下得去手?


    “來人,把大牛給我拖下去,杖責三十!”江亞雯怒氣衝衝地說,“下次若有人再粗心大意,直接杖斃!都聽清楚了嗎!”


    “江師傅!這不是大牛的錯!”


    江亞雯正在氣頭上,沒想有人會打斷她,以至於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沐樂在說話。


    她眯起眼:“沐樂!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林路趕緊去拉沐樂的手,拚命搖頭,可沐樂並沒有看她,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我知道小獒在哪裏。”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坎庫緊緊皺著眉,靠,我說那麽多話都白說了……


    江亞雯眼神一淩:“在哪裏?”


    “死了!被母獒咬死的!”沐樂一字一頓地說,“我百思不得其解,母獒為什麽要咬死自己的骨肉,現在我懂了,它們寧可自己咬死,也不要孩子被丟進獒坑活活餓死,或者咬死同伴。你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難怪獒不聽你的!”


    “沐樂!”江亞雯氣得頭發倒豎,“我已經對你夠寬容的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


    “本來就是!”沐樂毫不退讓,指著獒舍外的合歡樹,“倒數第二棵樹,小獒就埋在那下麵,不信你去挖,屍體上就是獒咬的痕跡!”


    江亞雯臉色鐵青,憤然轉身,九狗一獒的馴術是老季王爺從南越帶迴來的,用了多次從未出過差錯,沐樂這種荒謬的言論她當然不信,可是……


    等等!


    樹下的土,確實有被動過的痕跡?


    “挖!”江亞雯心裏發虛,但事到如今,她隻能一條道走到黑,硬著頭皮讓人開挖。


    掘地三尺,什麽也沒有……


    “沐樂!”江亞雯鬆了口氣,理直氣壯地咆哮,“你說的獒呢?”


    “怎麽可能……明明就在這裏……”沐樂急得滿頭大汗轉向坎庫,“明明……”


    坎庫警告地剜了一眼:我跟你說過不許說出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沐樂咬緊嘴唇,看看坎庫,又看看江亞雯……


    江亞雯那張要殺人的臉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今兒是闖禍的節奏,可她沒有胡說,雖然母獒咬死是她猜的,動機更是她猜的,可小獒被獒咬死卻是不爭的事實,坎庫手裏還有隻死獒,要不要說出來?


    坎庫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態度明擺著,他不想摻和到這事裏來。


    “哼!”江亞雯重重哼了一聲,忽然打出一個口哨。


    立時,十隻戰獒整齊劃一地朝沐樂躥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肚子被某隻狗爪狠踹一腳,直接痛得她掉下了眼淚,然後胸口又中了一爪,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路的尖叫聲,夾雜著犬吠,沐樂已經聽不清楚,獒群有的叼住她的胳膊,有的叼住她的腿,發瘋般向前跑,地上的尖石劃破了她的衣衫和裙子,生疼……


    而那群獒,卻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江師傅,沐樂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見識。”林路哭著去抱江亞雯的腿,“這樣會出人命的,看在沐樂救過郡主的份……”


    “滾!”江亞雯將林路重重踢開,還敢拿郡主來壓她,她今日敢跟沐樂撕破臉,那是有恃無恐的。


    沐樂質疑東水視若珍寶的馭獸術,說到哪,都是她江亞雯在理!


    “江師傅,沐樂是練習生,倘然在馭獸司裏出什麽事,傳出去恐怕不大好聽。”坎庫也站出來替沐樂說話,“她已經得到教訓了,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馬可好?”


    坎庫說的,可比林路有道理多了。


    “啾!”江亞雯滿不情願地打了個口哨,那群獒才冷冷將沐樂丟開,各自散去。


    沐樂的衣裙已被劃得破爛不堪,頭發散亂像鬼,踉蹌著從地上爬越來,腳一軟,又跌了迴去。


    “我知道你有些小聰明!”江亞雯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但馭獸不是你靠一點小聰明就能成事的!哼哼,我當馭獸師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今日我若想取你性命,比踩死螞蟻還容易,下次再說人控不住獒之前,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能奈!”


    說完,她趾高氣揚地走開,正眼都不再看沐樂一下。


    “我扶你迴去!”林路顫抖著將沐樂拉起來,見她鼓了腮幫子一言不發,擔心她死腦筋發作又要去找江亞雯理論,趕緊勸道,“九狗一獒這事,我曾聽人說起過,是祖上傳下的規矩,江師傅隻是三級馭獸師,照主子的吩咐辦事,這事根本由不得她做主,你跟她理論也是無用。”


    “為什麽?”沐樂不自覺地抬高音量,其他練習生,包括雜役都在盯著她看,她卻渾然不覺,“為什麽會有這種沒人性的規矩!”


    “這也不能叫沒人性!”林路一邊拉著沐樂快走,一邊小聲解釋道,“獒的戰鬥力差距非常大,強的能力敵雙豹,差的就隻能是普通的狗!為了在保證數量的前提下組建精銳獒群,老季王爺從前就定下規矩,每隔一年,通過九狗一獒之法進行一輪篩選,目的,是要選出最強的戰獒!”


    沐樂沒辦法接受這種說法,義憤填膺地反駁:“這是死了多少小獒為代價選出的最強戰獒?他們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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