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之後,悶熱的天氣變得稍微清涼了一些。距離新帝登基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但是鄭王府上下的緊張氣息卻一天勝似一天。表麵上新帝似乎並沒有對鄭王府做些什麽,但實際上,鄭王爺包括鄭家三子都識趣的致仕在家。


    究竟新帝在等待什麽?其實鄭王爺的心裏是一清二楚的。他在等王府一個表態,還有一個交代。畢竟誰都能猜得出來,到底雲想容是誰放走的。事隔兩個多月,雲想容的下落依舊不明。大慶太大,而西蜀戰事吃緊,一時間,新帝沒有太多的兵力在全國上下搜捕雲想容。


    鄭王爺皺著眉頭從書房出來,踏入了老王妃的院子。雖然已經入夏了,但是老王妃依然怕冷的很,似乎這一個冬天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精氣神。怎麽都恢複不了了。一個嬤嬤打了簾子進來稟告道:“王妃,王爺來了。”


    老王妃半躺在搖椅上,微微睜開了眼睛,很快又耷拉下來眼皮。她知道該來的事情終究是躲不過去的。王爺一進門,看見老王妃這幅樣子,不由得眉頭一皺,他一伸手將嬤嬤丫頭悉數趕了出去,撿了個挨著老王妃的凳子坐下,兩人相對無言,良久,老王爺才輕輕的喚道:“佩蓉……”


    老王妃立刻就把眼睛睜開了,多年過去了,王爺除了在心力交瘁沒有辦法的時候,不會喚她的閨名。今天王爺又喚起她“佩蓉”來。看來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拖延的地步了。她沒有說話,王爺繼續說道:“王府上上下下百來號人的性命,不能就這麽白白給想容陪了葬。這件事你須得好好想想清楚!”


    “那誰來償還明月的性命?誰來可憐想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鄭王妃一激動,直接從搖椅上坐了起來。鄭老王爺歎了口氣:“若是一條命能換百條命呢?佩蓉,你我需做個取舍。你該知道,皇上遲遲沒有對鄭王府下手,等的就是我們給出一個滿意的交代。”


    鄭王妃不耐煩的閉上了眼睛,重新躺下,無力的揮了揮手。對鄭王爺說道:“你走吧,今天之內。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老王爺一愣,沒想到王妃竟然答應了。見王妃一副實在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便隻好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王爺走後。王妃在躺椅上又躺了很久,她想起明月小的時候,圍繞在自己身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她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好好教養明月,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在最後關頭救活明月。現在明月唯一的女兒想容,她不能讓明月走的不安心,她一定要保護好想容。


    鄭王爺一副心事解開的模樣迴到了書房,可是三個時辰後。噩耗便從王妃的住處傳來,丫頭婆子們奔走唿喊:“來人啊!王妃自盡了!”


    等鄭王爺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三尺白綾上昔日活生生的人現在已經沒了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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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新帝登基那一日起。鄭玉書所謂的特殊命格便一筆勾銷,先前所謂命犯紫微星也因為太後的歸天而消失不在。新帝特意下旨鄭玉書可以迴到鄭王府,過從前那樣的生活。但是鄭玉書卻遲遲不肯離開天水宮。


    如今的天水宮比之從前更加的冷清,偶爾隻有白流蘇還能來入宮探視她。而鄭王府上下卻還沒有入宮的資格。這一日白流蘇麵帶哀容到了天水宮,彼時鄭玉書還在花園中和唐程對弈,也許和從前相比。鄭玉書越發心如止水了。


    白流蘇來的時候,還是唐程最先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將棋子放迴棋盒,對著鄭玉書一揚下巴。鄭玉書迴身方見白流蘇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說道:“阿蠻,鄭王府出事了!”鄭玉書的反應遠遠比白流蘇料想的要平靜許多。


    她一邊整理棋盤,一邊說道:“近日我夜觀天象,望東方有顆老星墜落,便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阿蘇,皇上對王府下旨了嗎?”


    白流蘇搖了搖頭:“還沒有,鄭老王妃自縊身亡,老王爺正為老王妃請旨。”鄭玉書幽幽一歎,從前知道祖母偏心,卻沒想到偏心至死。為了掩蓋雲想容的去向,竟然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可是難道她以為死了就能將此事了結了嗎?皇上即便從前多麽宅心仁厚,這次隻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鄭王爺將鄭王妃的死訊上奏新帝,這旨意終於是落了下來,隻是王府始終沒有給新帝一個滿意的答複,鄭氏悉數貶為庶民,流放江南。而鄭玉書先前在假太子案中裏有大功,所以功過相抵,仍然保有星月郡主的封號。去留隨意。


    三日後,鄭玉書在上京城外送別父母,鄧氏一臉不舍的望著女兒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娘親別無所求,但求你要好好的,若是在皇宮被欺負了,一定要迴江南找我們!”鄭玉書已經哭成了淚人,沒有辦法好好說話,唐程默默站在一旁守護。


    親人們的車馬漸行漸遠,可是鄭玉書也沒有明白自己留下來的理由,隻是心告訴她要留下來,可是求的是什麽,她也不知道。


    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足夠雲想容逃到遼國和慶國的邊界。誰也沒有想到,她和丫頭居然會打扮成絡腮胡的男子,一路跟著駱駝商隊到達了邊城。而這駱駝商隊則是鄭王妃給雲想容最後的保護。


    隻要越過邊界,就到了遼國的地界,就算龍千璽的人追到了這裏,她也不怕了。客棧裏,雲想容正對著麵前的酒菜發呆,突然冬泉慌慌張張衝了進來,又立刻將門關上道:“小姐!打聽到消息了!”


    “說!”


    “太後歸天了!太子爺也被人從天牢救了出來,隻是目前還下落不明。小姐您說,他會不會跟我們一樣也是逃去遼國?”冬泉問道。


    “那要看劫持他的人到底想要往哪走了。”雲想容幽幽的說道:“更何況一個假太子而已,我關心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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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這個假太子,害得她如今逃亡在外,雲想容怎麽可能會關心他的情況。現在無論他是生也好死也罷,其實都跟她沒有什麽關係了。她現在要為了自己好好的活著。冬泉不解的望著自家小姐,雲想容悠然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中搖晃起來。


    “太後死了,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冬泉聽了,立刻瞪大了眼睛,為何小姐會這麽說?很快冬泉便明白了雲想容的用意。三日之後,雲想容順利到達了遼國,一打聽才知道,遼國大皇子如今是遼國太子了,懷玉長公主被封為遼國太子妃,且太子對她恩寵有加,在遼國可謂唿風喚雨。


    如此雲想容便大著膽子將所帶的信物遞去了太子府,果然懷玉一見到信物,便立刻傳雲想容相見。此刻雲想容坐在花廳之中,打量著室內,其金碧輝煌比之大慶皇宮有過之無不及。正想著便聽見丫頭高聲唿道:“太子妃駕到!”


    因著太子府上的奴仆全是會說大慶話的仆役,所以雲想容立刻站了起來行禮。一雙圓潤白皙的手將她一攔,雲想容順著那雙手往上瞧去,立刻大吃了一驚。這樣年輕貌美的人是當初那個心灰意冷離開大慶的懷玉長公主嗎?


    卻原來懷玉長公主是歪打正著,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良緣,遼國太子對之一往情深,最終感動了懷玉長公主,尤其是她一場大病之後,兩人慢慢有了感情,即便如今他當了太子,也依然把懷玉長公主當做是掌上明珠。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該麵色灰白,形容枯槁?”懷玉亮亮的眼睛打量著雲想容。雲想容慌忙跪下行禮道:“想容絕無此意,求長公主勿怪。”


    懷玉擺了擺手道:“行了,起來吧。是不是大慶出了什麽事?你又為何千裏迢迢來尋我?”說起這件事,雲想容立刻兩眼淚汪汪,叫人瞧了無不心生憐惜。她便添油加醋將未央如何刺殺慶帝,如何氣的太後歸西,把假太子說成真龍子,又說龍千璽聯合未央一起謀朝篡位,如今大慶江山易主,岌岌可危。


    懷玉長公主方一聽見皇兄和母後雙雙歸天,便立即驚得打翻了茶碗,厲聲喝道:“休得胡言亂語!”


    “公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邊境打探消息。我這一路走來水深火熱,為的就是將這消息說與公主知曉。公主!他們可都是您的親人,這個仇您真的不打算報了嗎?”雲想容聲淚俱下,聽得一旁的仆人都跟著義憤填膺。


    懷玉全身發抖,但是卻強忍著平靜下來,對一旁的女官道:“你速去派人道邊境打探消息。”女官領命出去。懷玉又轉身對雲想容道:“若你所言有半句假話,本宮定要你萬劫不複!”


    雲想容心中一抖,表麵卻仍舊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讓人絲毫沒有懷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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