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家都是堂堂重臣,總不能上前掐著人家的脖子往嘴裏灌吧?


    那也鬧的太難看了。


    於是,公卿無奈而還。


    先帝遂又遣群臣著喪服往薄昭府上為其哭喪。


    薄昭到此才終於承受不了壓力,自刎而死。


    兩相對比之下,外王母故出此言。


    阿嬌聽到母親又歎了口氣:“陛下也真是對晁錯寵幸太過了。”


    外王母波瀾不興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麽情緒,但阿嬌想她的神色應該不大好看。


    “隻怕啊,以後還有更過分的等著你去見識呢。”


    母親遲疑了片刻後,終於忍不住問道:“那母後,您何不對陛下多加規勸?也好過將來懊悔莫及。”


    外王母聞言卻笑了:“你當陛下還是從前的陛下嗎?


    他現在主意多著呢,正著呢。”


    她頓了頓,一貫波瀾不興的語氣中罕見地多了幾許惆悵與擔心:“孤隻希望,見不到他摔地頭破血流的那天。


    雖然——


    雖然這那也算不得什麽壞事。


    但做娘的,總還是不忍心他受傷。”


    一時有宮人迴稟說三公主來了,外王母和母親便住了話音,不再討論丞相之死。


    而阿嬌,卻仍是呆呆地楞坐在床榻上。


    此情此景,簡直和前世時外王母處置劉徹的建元新政如出一轍。


    一樣的一方一意孤行,又一樣的一方忍而不發。


    這麽看來,劉徹還真是像極了舅父。


    但在從前,她從未覺得他們除了容貌之外有半點相像。


    畢竟舅父仁柔溫厚,而劉徹剛烈急躁。


    他們父子倆在性格上簡直都要南轅北轍了。


    而到了今天,她才看到他們靈魂最深層的相似。


    這種全新的認知,讓她感覺又新奇又陌生。


    因著朝堂上出了這麽大的事,阿嬌怕給舅父添麻煩,本還有些猶疑要不要去宣室殿。


    但剛用完平旦之食,外王母便偏過頭來囑咐她:“我們嬌嬌要早去早迴啊。”


    母親亦笑道:“油畫車早就準備妥當了。”


    阿嬌沒法解釋她怎麽知道的丞相嘔血而死,自然也就沒法向長輩們表露她的擔心。


    於是,她隻好應了聲好,乖乖地揣上了雲鳥紋彩陶隕。


    而要命的是——


    劉彘見她起身,忙揮舞著藕節一般的小短胳膊跟她再見。


    看來在他心中,他們的姊弟感情在經過昨天傍晚的吹陶隕後,已經更上一層樓了。


    母親霎時就被他給逗笑了,俯身湊過去笑捏住他的小臉蛋:“呀,我們彘兒還知道送表姊呢,真乖。”


    大受誇讚的劉彘立時笑成了一朵向日葵花,又口齒清晰地連聲叫起姊姊來,直把阿嬌聽地腦仁要炸開花來。


    但是——


    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能給他冷臉不成?


    遂隻好違心地抿了抿嘴角,努力地笑了笑,而後不等他再作出什麽反應,便忙不迭地朝殿外小跑而去。


    等上了去宣室殿的油畫車,把他的聲音徹底拋在了身後,阿嬌才捂著胸口緩出了一大口氣。


    前天夜裏痛痛快快地下了場大暴雨,但經了昨天一天的暴曬後,卷土重來的暑熱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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