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正值良辰吉日。迎親的一行近百人到了胡家門前便被攔了路,眾人嬉笑著高聲唿喊:“新婦子,催出來!”


    胡家自然不會開門,在鼓樂聲中段榮軒叫人放了催妝炮,又親自連作三首格調不俗的催妝詩叫門,圍觀百姓無不拍手叫好。


    等這催妝詩傳到內院,倒叫錦繡越發佩服自己的未來夫婿,甚至有些自慚形穢,從前就覺得他講話頭頭是道,安排各種事情無不妥當,如今看來段榮軒的本事還不止這些。


    陪坐一旁的錦珍聽著催妝詩,又見自己這異母姐姐正將她最喜歡的赤金嵌寶瓔珞往頸項上戴,心中暗恨不已,張嘴便酸道:“真沒想到,一個宦官竟然也詩書滿腹。”


    聽到她故意戳自己痛處錦繡雙手微微一頓,又從鏡中看到周圍服侍的仆婦一臉想聽閑話的模樣。


    她便半抬下顎斜睨妹妹,帶著一絲炫耀的語氣輕笑道:“聽說宮闈局有內教博士專門教導他們,所授內容經、史、子、集、詩歌、書畫、棋藝、律令等無所不包,不輸給國子監呢。軒郎好歹也是個五品官兒,會作詩想必很是尋常。”


    “是呀,如此知書識禮的佳婿,卻偏偏並非完人,嘖嘖。也不知姐姐嫁去了該怎麽過日子,難怪旁人都說那是火坑,你倒好,竟自己拚著命去跳。還不如跟了那董七。”錦珍繼續抓著段榮軒唯一見不得人之處刻意說嘴,暗諷明刺,甚至還扯出了旁人來說嘴。


    “董七不是你求而不得的人麽?至於火坑,誰叫那惡人鳩占鵲巢呢?我不跳進去又如何浴火重生?”錦繡沉著臉瞪向錦珍接連拋出兩個問句,不等她迴答便忽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錦珍跺腳緊隨其後卻也沒能出言反駁,以至於留在房中的兩個梳頭娘子麵麵相覷,不由悄聲道:“不是說出嫁的為外室庶出,小的那個才是嫡出麽?怎麽瞧著倒有些……”


    “是呀,庶出的也能這麽有氣勢?這鳩占鵲巢一說,實在是……”兩人隱隱說著又捂嘴偷笑,而後趕緊收拾了工具出門看熱鬧去。


    這胡家女出嫁的盛況果然是多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場麵富貴自是不必多言,遙遙看去就知其帳幔奢華賓客如雲,以“喜鵲鬧春”團扇遮麵的新婦則滿身珠翠,衣裙也甚為精美。


    最稀罕的卻是,在敬告先靈將於堂前北麵辭父母時,新婦跪了左邊的父親即將輪到右邊母親時,她卻猛地起身快步往東北的後罩房垂花門走去,胡炬頓覺不對,連連喚人阻攔。


    豈料扶著錦繡的其中一個婢女是早就與她同一立場的雯娘,另一個也是被收買又討了賣身契欲帶著出嫁之人,她們如何肯聽胡炬的話?


    何況這宅院著實不大,從正院到後罩房也費不了多少腳程,錦繡便在女婢的攙扶與好奇賓客的協助下順利到了後麵,這時待在內宅的各位女眷才發現此處垂花門後竟站著兩個粗壯守門仆婦。


    錦繡自然是無法入內,臨近門口就伏地一跪,而垂花門內側突然出現了一位身著吉服風姿秀雅的婦人,她站在門後麵靜靜微笑,雖不曾言語卻比之堂前的胡家主母更顯恬靜端莊氣質。


    “不孝兒拜別母親,願母親安樂吉祥,萬事如意。”錦繡趕在被人拽走之前衝葉氏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而後她絲毫不理會已經氣得四肢發軟的薛氏以及雙眼瞪如銅鈴的胡炬,甚至不再多看他們一眼,翩翩然越過被這場鬧劇震得鴉雀無聲的眾賓客,團扇遮顏轉身就向外院走。


    錦繡早就算計好了今日這場戲,已經是成親當日,段榮軒就等在門外,難道那人渣還能當著一眾賓客的麵把自己鎖在家不讓出去?想叫她給薛氏磕頭,做夢!


    在段家人的催促笑鬧中,錦繡由弟弟明瑞和堂兄明珅護送著登上了婚車。段榮軒按規矩騎著高頭大馬繞車三圈,而後便領著她往自己家而去。


    新婿繞車三匝,原有辟邪和吉祥之意,同時也表示女子從此脫離了父親的掌控,將由丈夫接手保護。


    從父變為從夫,這對如今的錦繡來說算是一件最大的喜事,穩穩坐在車中,透過紗簾見自己離胡家越來越遠,她不由長長喘了一口氣,終於放下了心中的一半大石。


    這迴才算是真真正正逃出虎口,隻苦了阿娘,不過,如此一鬧風頭浪尖上想必胡炬也不敢奪去她性命,又思及先前用紫藤換了段榮軒答應庇護二郎,錦繡更是暗暗慶幸自己選對了求助對象——嫁給宦官算什麽苦事?白撿的一條命總得花到刀刃處。


    這一路錦繡既得意竊喜又隱隱有些忐忑的到了段家,送嫁兄弟坐入首席為上賓以曹家長輩相陪,她則跨馬鞍示平安後入了青廬,居西麵與段榮軒對坐,舉扇與之同食一牲行同牢之禮。


    “請。”榮軒微笑著舉起了半個葫蘆瓢示意錦繡與自己同飲一杯酒,行合巹之禮。


    而後夫妻對拜又拜姑舅,請纓結發,段榮軒又做卻扇詩請錦繡放下遮麵團扇,她羞赧挪移扇麵露出嬌容,四周賓客無不驚為天人,紛紛感歎此女竟如此美豔,也難怪段內給事竟願意娶一個商戶庶女。


    在一片讚譽聲中,去燭成禮,儐相引了新婚夫婦進到內院,榮軒將錦繡抱進新房後輕輕往那掛著紅紗帳的紫檀精雕架子床上一擱。


    夫妻並坐之後,便有人開始往他倆身上撒喜錢,嘴裏還念念有詞道:“一撒珍珠點點,二撒步步金蓮,三撒金玉滿堂……”


    等撒帳結束一幹閑雜人等退去,新婚夫妻還未來得及說話就有個容貌陰陰柔柔的僮仆端來一碗香氣撲鼻的肉湯,遞到了郎君手邊。


    “哎,可餓死了,”榮軒往錦繡身邊一坐,囫圇吃了肉咕嚕喝掉湯後就將碗筷往食盤上一擱,側臉衝錦繡笑道,“我出去招唿一圈兒就迴來,等著啊——你也可先吃些東西墊墊。”


    “好,軒郎慢去。”錦繡羞怯垂首作勢起身送他,卻被榮軒往肩頭一壓,示意妻子無需多禮。


    待他匆匆出門後那個年約十一二的僮仆便端著碗盤衝主母一行禮,打算就此告退。


    錦繡卻趕在他離開之前伸手一把就端過了那盅夫君吃剩的肉湯,輕輕舉到鼻下一嗅,頓時皺起了眉頭。


    僮仆也是麵有難色,想要告訴主母這東西不是她能喝的,又不知該怎麽說出口,正遲疑中,錦繡卻已舀了一小勺放進嘴裏,略略品嚐後,前世曾做過這湯羹的她瞬間變了臉色。


    “端走吧。”錦繡揮揮手屏退左右,等寢室中隻剩自己獨自一人時,她不由望著梳妝台前的紅燭長長歎息了一聲。


    嘴裏似乎還殘留著肉羹的鮮爽口感,她卻偏偏覺得唇舌發苦,那湯汁清亮香醇,“肉塊”軟爛鬆綿,卻是好一道枸杞芡實牛鞭湯!


    一個宮中內侍洞房前卻喝了滿滿一大盅益腎固精壯陽之物,錦繡不禁心頭有些發涼,原以為他娶妻隻是做做樣子罷了,難道竟還打算真槍實戰?


    他,能有那槍麽?


    或者,真會像嘴碎婢女私下議論時說的那樣,他將用各種見不得人的器具“招唿”自己?錦繡先前無意中聽到那些嘲弄與惡意揣測並沒將其當真,她總覺得外表風姿卓越的段榮軒不會做齷齪事,如今卻不由心生忐忑之意。


    錦繡今生雖是黃花閨女前輩子卻是有過男人的,對於床事略有經驗卻並不擅長,當初被那魏五郎破身時她疼得厲害很是掙紮了一番,後麵幾次也不曾讓他盡興,因此才淪落成了東院的廚娘。


    如今要讓她去想象去勢之人那處究竟長什麽樣子,以及怎麽和一個內侍共度洞房之夜,這實在是難度太大。


    左思右想之後,她隻得依照榮軒所說吃了些點心,又提前喝了兩杯案幾上擺的果酒壯膽。等吃喝完畢漸漸緩和了緊張的情緒,錦繡才赫然發現這裝著果子的瓷盤碟上竟然畫著一幅幅香豔春宮!


    再環顧四周,她竟又看到一處高案上的成套十二組象牙擺設,居然是各式不同的那種羞煞人的姿勢……


    見四下無人,錦繡便偷眼瞧著研究了一番,不過比拇指略大的牙雕小人兒居然還能將男女掰開又閉合,她玩了兩迴後卻突然驚覺自己這不是在用小人模擬夫妻間的那種動作麽?!


    錦繡頓時麵上一燙,趕緊將它們丟開了去又迴到床邊。


    床上喜錢已由婢女拾掇妥當,錦繡本還想再整理床鋪打發時間,伸手一摸卻發現被褥下麵根本就沒放紅棗、桂圓等物。


    “……是了,哪還需要這些。”她先是一愣,抬手按住胸口覺得有些憋悶,轉念又想到自己嫁他的目的隻是為了弟弟和母親,為了報仇,隻得慢慢釋然。


    等至夜濃如墨、寒氣四溢時,榮軒才麵帶紅霞醺然入屋,扶著他進門的兩個僮仆趕緊往屋中的鑄銅鎏金大熏籠裏添了些銀碳,正說要打水為主子梳洗一番,他卻揮手推了這下仆一掌,冷聲道:“都出去。”


    見那兩個小僮仆速速垂手離開,站在一旁正準備搭手攙扶榮軒的錦繡腳下忽地一頓,瞧著夫君那與從前溫文爾雅麵貌很是不同的氣質,甚至比交易那日更增陰霾的神色,她恨不得倒退兩步躲開去。


    榮軒忽地伸手將妻子一拉,攬臂將她打橫抱起,一時間錦繡隻覺天旋地轉,還沒等適應那懸空的感覺卻被丈夫隨手一擲,重重地落在了床上,幸得天冷床鋪得厚,不然準會被摔得臀*瓣發青。


    “啊——!”錦繡驚唿一聲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動作,榮軒便踢掉靴子翻身騎坐在了她肚腹之上,重重壓住,麵無表情就著昏黃燭光目不轉睛的凝視……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錦繡隻覺得酒氣撲鼻自己唿吸急促快要喘不過起來,卻沒敢推攘榮軒,總覺得他此刻的狀態有些沒對勁兒。


    片刻後,榮軒眉梢微挑抬手拆卸了錦繡頭上的發釵、簪子,順手拋出帳外,柔滑手掌輕輕撫著她的臉,又緩緩拉開那翠綠的對襟襦衫露出那光潔的肩頭與渾圓的雪峰。


    “當真是明眸皓齒、冰肌玉骨,”他伸出兩根指頭反手夾住一枚紅珠不輕不重的擰扭著,又深吸一口氣俯□在錦繡耳邊呢喃低語道,“嫁給我多虧啊,是吧?”


    她微微瑟縮了一下,勉強笑答:“哪,哪有……奴不曾這麽想過。”


    錦繡之前確實從沒這麽想過,如今卻開始後悔——平日斯文有禮遇事馬上變臉的失心瘋,說的就是榮軒這種人吧?該不會是在酒席上受什麽刺激了?


    “是麽?”他薄唇微抿眼睛眯成一條縫,雙手捧住她的雪峰一麵揉捏一麵輕聲笑道,“姑且算作是吧。可別對我說謊,永遠也別。”


    她還不曾應答,榮軒那狂風驟雨似的吻就落了下來,先是落在那鼓囊囊的胸*脯廝磨吮*吸,隨後緩緩向上啄啃輕咬,繼而含住了錦繡的粉嫩唇舌,像是要吃下肚似的用力含吸、吞食。


    錦繡頓時一陣氣緊,胸口劇烈的起起伏伏,不由瞪大了眼眸喘息不止,她胡亂伸出雙手探到了他腰側,想要推躲卻又突然想起了頭次洞房時因為閃避被魏五郎扇的那一巴掌,隻得立刻改了動作,無助地抓扯起榮軒腰間的外裳。


    他卻忽然停下動作,沉著臉用力扣住了錦繡的雙腕,把那纖細秀手舉過她頭頂扣在一起,順手抽出自己腰間的汗巾子將其緊緊綁縛在了鏤空床圍上。


    “……軒郎?”錦繡微微扭動了一下手腕,卻絲毫無法動彈,正欲詢問,又見他彎腰拾起了自己那條飄落床下的墨綠披帛,慢悠悠疊為寸餘寬的窄條。


    “閉上眼吧。新婚頭一日,咱們也來立個規矩,”榮軒逼迫妻子閉目之後一麵說著一麵將披帛放到了她雙眼處環繞三圈結結實實的紮了起來,“無論何時,不準碰我腰腹之下膝蓋之上,裸身同寢時不經允許不得睜眼。否則……”


    他頓了頓,在錦繡耳邊嗬嗬輕笑道:“否則,我不介意養個沒有眼珠或雙手的妻子。”


    榮軒話音還沒落錦繡就抑不住的開始渾身微顫,隻覺得那笑聲像是陰惻惻從地底飄上來似的。


    更可怕的是,隨即還有觸感從她手腕、眼眸處輕輕掃拂而過,伴隨著他的另一句低語:“小心些——何處犯規,就取了何處。當然,你若乖乖的,我也不會虧待。”


    “……”至此錦繡已嚇得沒法說一句順暢話與他搭白,那被揉花了胭脂的嘴唇抖上幾抖之後淚水就奔湧而出,慢慢浸濕了綁在臉上的絲帛。


    榮軒的狠辣威脅讓錦繡忽然想起了那個嬉笑間就將自己烹煮致死的魏五娘子。


    念及母親和弟弟還在殷切期盼自己能成為他們的倚靠,再試想一下未來很可能暗無天日的生活。她先前的雄心壯誌通通都被拋諸於腦後,不由默默啜泣。


    與之同時,榮軒卻是不管不顧的撕扯開了妻子那身精致裙衫,褪去她胸前已經被扒拉開的紅底繡粉蓮抱腹,以及□的褻褲,輕撫那不著寸*縷的水嫩嫩嬌*軀……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麽,段榮軒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真容,八過,我向毛爺爺保證,軒郎會對錦繡好的……


    盤子


    象牙


    枸杞芡實牛鞭湯:


    【用料】牛鞭三斤,雞脯肉十兩,枸杞,芡實,花椒,料酒,蔥,薑。


    【製法】牛鞭用清水微火煮沸四小時,放入清水內漂涼,摳去汙物及表麵筋皮,用刀加工成條狀,再用清水、料酒、蔥、薑氽煮幾次。


    把全部用料放入鍋內,加清水適量,煲一小時,下枸杞芡實再煲一小時,下鹽調味食用,睡前空腹食用最佳。


    【功效】補腎扶陽,理虛益氣。芡實能益腎固精,牛鞭能壯人之陰莖,兩物合用對早泄伴有勃起無力者很適合。


    【接編輯通知,本文明日入v,中午入v三更,有洞房、有番外……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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