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父醒了以後,陸母就每天晚上做噩夢。


    偏偏兩個兒子還不讓她去見陸父,她一顆心,整天被高高懸掛在空中。


    難受極了。


    這天,終於熬到兩個孩子都出門了,陸母悄悄進去。


    陸父正在發呆,聽到聲音,立刻轉目,就看到鬼鬼祟祟的陸母。


    他不斷地唔唔著,似乎想要試圖引起兒子的注意。


    陸母冷哼一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陸秋實,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我來這裏也是為了那件事,我們就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陸父眼珠子左右亂轉,表示不同意。


    陸母惡狠狠的威脅他,“如果你不同意,我現在就沒拔了你身上所有的東西,今天兒子不在家,就算我要了你的命,你都沒辦法反抗!”


    原形畢露了。


    陸父嘲諷的看著自己這個惡毒的枕邊人,“唔唔……唔唔……”


    陸母問他,“你想說話?”


    陸父點點頭。


    陸母威脅他,“我放手,你不許叫。”


    陸父從胸腔裏嗯了一聲,陸母拿開手,陸父喊,“離分,離分……”


    簡直要把陸母氣死了,她狠狠舉起手,忽然,辰年說話的聲音……


    在陸辰年進來的最後一秒,陸母驀地跪下來,嚎啕大哭。


    還哭喊著,“你這天殺的,你昏迷三年多,我天天求菩薩,天天給你端屎端尿,給你擦身子,我任勞任怨,不辭勞苦,結果你醒來就要和我離婚,一大把年紀了,你這不是逼著我去死嗎?啊?”


    陸辰年一臉懵逼的打開門。


    就聽到陸母喊了一句“既然你想要去死,我就讓你如願”後,用盡全力撞向旁邊的桌子。


    陸辰年大吃一驚,眼疾手快,擋在陸母很少,陸母狠狠地撞到他身上。


    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陸辰年拉住還要尋死的陸母,無奈的看了躺在床上氣的喘粗氣的父親一眼,“爸,你到底怎麽了?媽對你多好!”


    陸父像是與世隔絕,聽不到兒子說什麽,一個勁的,“離分,離分。”


    陸母抱著兒子的胳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爸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既然他堅持離婚,那就離吧,離吧!”


    陸辰年頭都疼了。


    勸了一個勸不了另一個。


    簡直是……兩邊不是人。


    好不容易哄著母親出去,陸辰年返迴來,坐在床邊,“爸!你到底耍什麽小孩子脾氣?媽對你真的沒得說的,你怎麽就……就魔怔了似的?”


    陸父輕輕抬起胳膊。


    陸辰年趕緊握住他的手,“爸,你想說什麽?”


    陸父吞了吞口水,慢慢的,一字一頓,的開口,“她,壞到,骨子了。”


    聞言,陸辰年盯著父親,半晌沒有反應。


    這句話他完全聽清楚了,也聽明白了。


    可是,為什麽父親會無緣無故這樣說母親?


    他忍不住問道,“爸,到底是因為什麽,還是發生了什麽?”


    陸父一著急,更說不出話,他靈機一動,伸出手指,在陸辰年手心裏寫字:透露媒體,你殺人!!


    最後還著重加了兩個感歎號。


    陸辰年唿吸滯停了幾秒鍾,腦海中首先反應過來的,就是高處長的事情。


    他也問了,“爸,你說的是高處長去世那件事?”


    陸父終於舒了一口長長的憋在胸口許久的長氣,陸辰年知道自己說對了。


    一時間,簡直不能接受。


    他親媽,透露給媒體,病人是因為他而死亡?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嘛!


    可是從父親這裏得知,他又無比的堅信。


    想到父親醒來以後對母親的態度,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三觀炸裂了。


    不,應該是母親三觀炸裂了。


    陸父心疼兒子,艱難的拍了兩下兒子的手背,示意他要想開。


    陸辰年失魂落魄的站起來,邊像外走邊說,“爸,我出去靜一靜。”


    他直接從走廊盡頭上了樓頂。


    三倍別墅的樓頂,視野開闊。


    風很大,沙粒迷了他的眼睛,磨的眼睛很疼。


    手指顫抖著,掏出一包煙,就這樣,頎長的身子佇立,一動不動,抽光了所有的煙。


    *


    簡桑榆自己租了一間房子,一室一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悠悠偶爾放學後會過來,母女倆吃了晚飯以後,就去樓下不遠處的廣場散步,甚至興致來了,還跟在隊伍後麵跳一跳健美操。


    那人已經很久沒有來打擾她的生活,隱隱約約,有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樣子。


    這天下午,悠悠放了學,又跑了過來。


    沒想到,母女倆還沒有吃飯,門被拍的咚咚作響。


    簡桑榆過去打開門,“來接悠悠嗎?還沒吃晚飯。”


    陸辰年氣喘籲籲,“不,我是來找你的,我爸快不行了,他要見你。”


    聞言,簡桑榆臉上血色褪去,“怎麽會這樣?”


    陸辰年來不及解釋,“路上再說,悠悠呢?悠悠!”


    小悠悠屁顛顛跑過來,“咦?爸爸,你怎麽來了?桑榆媽媽,這次不是我把爸爸叫來的,你相信我。”


    簡桑榆抱住悠悠,“我們跟你爸爸迴家一趟。”


    悠悠懵懵懂懂,抬頭問兩人,“是爺爺出事了嗎?”


    沒人迴答她,陸辰年抱起悠悠,看了簡桑榆一眼,簡桑榆立即抓起鑰匙,跟著他跑樓梯下去。


    陸家


    陸父已經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本來以為醒過來就痊愈了,可是沒想到突然染了急性病,堅持了一周,還是沒能堅持下去。


    陸辰年一家三口及時趕到。


    陸父盯著簡桑榆,“孩……孩子……”


    簡桑榆上前,跪在地上,“叔叔……”


    陸父蒼白幹裂的唇瓣抖動幾下,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對不起。”


    然後看了陸辰風一眼,陸辰風立刻把剛才父親讓他找出來的東西交給簡桑榆。


    簡桑榆顫抖著接過去,“叔叔,你堅持住啊。”


    陸父咧開唇,笑了笑,看著陸辰年。


    陸辰年也跪在簡桑榆旁邊,陸父艱難的把他們兩人的手疊放到一起,額頭上青筋暴起,瞳孔在擴散,“在一起,在一起!!!”


    說完,徹底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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