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認識簡桑榆的人,都議論紛紛。


    甚至幾個心直口快的小護士,為了幫陸院長打抱不平,就在兩人麵前指桑罵槐,罵的特別難聽。


    鍾白心疼,垂眸看著逆來順受的她,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來到***區域的重症監護室樓層,鍾白抱著她出去。


    電梯門關閉之前,裏麵的議論更是肆無忌憚。


    “沒想到現在的女人都那麽現實?丈夫還生死未卜,人家就找了後家。”


    “就是啊,虧之前還支持他們在一起,現在看來,我們院長隻是可憐。”


    “嗬嗬,還不知道這頂綠帽子院長戴了多久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看著清水芙蓉,骨子裏……嗬!”


    “……”


    滴的一聲,電梯門關閉,將身後不堪入耳的辱罵侮辱阻隔住。


    在樓道裏碰到陸母,是簡桑榆事先沒有想到的。


    陸母看見兩個人,冷哼一聲,“別看是個啞巴,還真有本事。”


    指向『性』太強的話讓鍾白皺起眉頭,“請您說話放尊重些,我是辰年的朋友,我來這裏也是為了看望他。”


    陸母嘲諷一笑,“所以你就抱著他的老婆來了?是朋友就能這樣了?人前就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人後你們該不會都睡到一起了吧!”


    她佯裝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捂住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仿佛眼前兩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奸』一夫『淫』一『婦』。


    鍾白氣憤不過,正要開口懟她的時候,簡桑榆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隻能做罷。


    旋即,鍾白替簡桑榆說道,“我們去看看辰年。”


    陸母倒是沒有為難,指了指中間的監護室,兩人走過去。


    鍾白放下簡桑榆,她接著趴在玻璃上,透過透明玻璃,看著裏麵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管子的人,沉默著,淚雨如下。


    陸母冷冷的諷刺,“托你的福,我兒子二十六七年,都沒有住過院。”


    簡桑榆手指在玻璃上劃出細細碎碎的聲音,指甲蓋僅有的一點紅潤,瞬間消退變的煞白。


    陸母冷笑,轉身去了旁邊的洗手間。


    鍾白扶住身子搖搖欲墜的簡桑榆,怕她反感,手也隻是微微的攏住她的腰肢,甚至她本人都並沒有感覺到。


    他垂眸,目光時刻定格在她的身上,輕聲問道,“還要離開嗎?”


    簡桑榆低下頭。


    動作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一直都不想要離開的啊。


    可是……


    別無他法。


    眼淚啪嗒,落在寂靜的走廊裏。


    鍾白強勢的掰過她的身子,“桑榆,你應該跟著自己的心走。”


    可是她好累啊,心也累了,停留在原地,寸步難行。


    鍾白卻想幫助她麵對現實,托起她的臉,“桑榆,這個時候,你棄他而去,不管原因是什麽,你是不是有苦衷,可是都迴不去了。”


    他纏綿病榻生死未卜,不管她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這不僅僅是放棄,更是一種酷刑。


    是足以把他打進十八層地獄的,尤其這個男人還深愛著女人。


    簡桑榆小臉上,布滿了『液』體,不停地搖頭,鍾白態度強硬,“簡桑榆,你必須要想清楚,出去醫院,我送你離開,你就沒有迴頭路了。”


    忽然,簡桑榆緊緊的抱住他,像依賴一個哥哥一樣,給自己尋求一份溫暖。


    鍾白身子猛然一僵,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得到她的投懷送抱,更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時候。


    他苦笑。


    終究還是舍不得放開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他看了看自己修長白皙的從小被讚譽為為鋼琴而生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的背上。


    因為纖瘦而暴『露』出來的蝴蝶骨,硌手。


    心疼……


    簡桑榆目光斜斜的看了一眼剛才睫『毛』顫抖的陸辰年,絕望的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再度決堤,她終於是沒有勇氣再向玻璃窗裏麵看一眼。


    那種不能用痛來形容的痛,簡直是要了命的。


    沒一會兒,簡桑榆拉著鍾白的胳膊離開。


    被陸母堵住,狹隘的眸子裏全部是對簡桑榆的警告。


    關於那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交易。


    簡桑榆淡淡勾起一抹笑意,她做了幾個手勢,陸母看不懂,可從她的眼睛裏她可以感受到不是什麽好話。


    她不想知道,然而旁邊的鍾白卻樂於助人,幫她解讀出來,“陸太太,桑榆的意思是說蒼天有眼。”


    陸母一僵,簡桑榆同她擦肩而過。


    憤怒轉身,看著簡桑榆的背影,陸母心裏怒罵詛咒。


    不一會兒,她走到重症監護室門口,一愣……


    忽然大喊,“醫生,我兒子醒了,我兒子醒了!來人啊——”


    *


    高鐵站


    鍾白把高鐵票和身份證一起交給簡桑榆。


    簡桑榆感激的點點頭,伸手取,可鍾白卻緊緊捏住了,不死心的垂死掙紮一般追問道,“你真的想好了?”


    此次一別,興許……永遠不會見麵了。


    鍾白心如刀絞。


    他從來沒有想過對她的生活造成困擾,可卻把自己永遠困住了。


    到底還能不能走出來呢?


    他不知道。


    簡桑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謝謝。


    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默了一會,簡桑榆聽到播報員的聲音,她指了指門口。


    鍾白點點頭,目送她揮手再見後朝著安檢走去。


    在她的背影即將進入安檢的一刹那,鍾白突然大喊,“簡桑榆。”


    那一刻,衝動的情愫破土而出。


    就像是熊熊蔓延的烈火,不停地焚燒,燃燒了他的血『液』,閃閃發光。


    簡桑榆轉身,挑了挑眉頭,表示疑問。


    那句“別走了,以後讓我照顧你”還是沒能說出口,鍾白揮了揮手,“我們什麽時候還能再見?”


    簡桑榆彎起唇角,眉眼彎起來,淺淺的弧度像極了漆黑的夜裏,掛在樹枝上的月牙兒。


    鍾白明白,這個笑容,注定了他的永生難忘。


    多少次午夜夢迴,都是這抹笑,伴隨他無數個長夜漫漫。


    說不出口的暗戀,大概這就是常態。


    就像走在冰上的人,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唯恐她知道,唯恐她不知道。


    愛與被愛的區別,由此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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