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之垂下頭顱,劉海遮住眼眸,看不到他的神色。


    與此同時,慕晚晚手裏的匕首也向後撤了撤,目光卻依舊焦灼在宋心雅身上。


    宋心雅的目光卻一直盯著宋衍之,聲音佯裝鎮定,可還是透露出了幾分不堪的脆弱,“我問你,她說的,都是真的?”


    宋衍之還是不言語,然而他沉默的態度,讓宋心雅完全明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突然自嘲一聲,“一直以來你把慕晚晚當成擋箭牌,把我所有的嫉妒都放在她的身上,就是為了保護沈紫萱,對嗎?”


    她一直以為宋衍之就是剝光了,剖開了,放在她的麵前,沒有秘密。


    然而原來自己竟然也是被他掌控的那個,想到自己曾經為他做的種種,即便不後悔,可還是悲從中來。


    就像是,費盡心力,得來的,都是假的,虛偽的……


    宋衍之緩緩抬起眸子,目光平靜的看著宋心雅,“對不起。”


    興許他不說話的時候還好,可對不起三個字剛出口,宋心雅就瘋狂如斯的衝過去,胳膊高高舉起來,狠厲的巴掌落在宋衍之的臉上。


    啪的一聲尖銳刺響,宋衍之的麵頰歪向一側,久久。


    慕晚晚冷笑,“宋心雅,你特麽的該!”


    原本,即便宋家破產了,宋心雅身上還有裴氏的股份,裴倩兮是跨國公司年薪百萬的經理,她也有一份安定如意的工作,將來找一個本分男人在一起,多好啊!


    偏偏她愛上了宋衍之。


    偏偏她死乞白賴的追著宋衍之不放。


    偏偏她愛上的男人心裏裝著別人。


    所以,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強迫來的,談何維持?


    她還是執迷不悟的看著宋衍之,“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究竟愛不愛我?”


    宋衍之輕輕闔上眼睛,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不是我愛你。


    宋心雅愣了許久,長發胡亂的披散在肩上,有幾縷頭發落在嘴角,被口紅粘住。


    半晌,她突然笑了,慕晚晚冷眸睞了一眼,轉身要離開,可是被宋心雅的保鏢攔住。


    宋心雅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瘋了似的。


    “宋衍之,我愛了你十幾年,為你撒謊,幫你逃出,為了給你治病,我特麽的我……我出去賣!為了給你生孩子,我差點死在醫院,最後,最後……得到的就是一句對不起?對不起……”


    她雙手狠狠握起來,深深的凝了宋衍之一眼,果斷起身,眼眸裏充斥著熊熊烈火,看向慕晚晚,“都怪你,怪你!我殺了你!”


    說著,她朝向慕晚晚的方向衝過去,慕晚晚用匕首一擋,宋心雅的手腕很快就湧出鮮血。


    將匕首迅速收迴,慕晚晚臨危不懼,“吃米飯被噎到,硬要責備種水稻的人,你真是人才呢!”


    宋心雅麵部猙獰到扭曲,她剛要嗬斥保鏢不把慕晚晚抓起來,就見保鏢們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竟然左右分開,整整齊齊的麵對麵站好。


    她心裏一凜,不可置信的望向入口,就看到錢嬸跟在老東西身後,氣勢洶洶的衝進來。


    雙腿一軟,她跺了跺腳,立刻勉強笑著上前,想要阻止老東西見到慕晚晚。


    可她剛靠近,就被莫淩天用手杖打開,“滾,別碰我!”


    心裏咯噔一下,不知所措。


    莫淩天站在寬闊的院裏,不知怎麽的,挺寬敞的院子陡然間就變的壓抑起來。


    就像夏天暴雨來臨的時候,黑壓壓的雲層,幾乎快要觸碰到頭頂那種喘不動氣的感覺。


    慕晚晚瞄了他一眼,下意識就準備退開。


    莫淩天早就看到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的女人,用手杖敲擊一下地麵,他冷淡又發悶的說道,“過來!”


    慕晚晚的猶豫不決全部體現在腳步上,磨蹭半晌才過去,不等莫淩天開口,她突然鞠躬,眸子一顫,“請莫老先生幫忙找到我女兒。”


    莫淩天擰眉,語氣陰森寒冷,“抬頭。”


    慕晚晚緩緩抬頭仰望著即使年紀大了也比自己高出接近一頭的男人,忍不住抿了抿唇。


    原來,這就是貫穿了母親半本日記的男人。


    被風霜洗禮的臉,透露出年輕時候的英俊,眸子陰沉,那赤一裸裸的探究和打量讓慕晚晚心裏十分不舒服。


    莫淩天想到錢嬸和自己說的話,開口問道,“你是伊伊的女兒?”


    伊伊……


    慕晚晚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她緩了緩,才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對上莫淩天的視線,“我母親是裴伊人,我父親……父親是慕德修,莫老先生,認識他們嗎?”


    不知道是不是慕晚晚的錯覺,她竟然在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眼裏,尋到了幾分不成型的哀慟,而那種情緒,似乎同他格格不入。


    “認識,化成灰都認識。”莫淩天扯了扯唇,心裏被撕扯的更甚,“你叫什麽名字?”


    “慕晚晚。”


    “你妹妹叫早早?”


    “您怎麽知道?”


    莫淩天不禁迴憶起從前,那是裴伊人剛跟他的時候,還是單純可愛的小姑娘。


    她不止一次的說過,以後生孩子,早晨生的就叫早早,晚上生的就叫晚晚,中午生的就叫羲和。


    他問為什麽不叫中中,小女人白他一眼,說太難聽了。


    “你女兒是……”


    “我女兒被宋心雅綁架了,她騙我說在小黑屋裏,可是小黑屋裏根本沒有,您讓宋心雅把我女兒交出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莫淩天悶悶一笑,突然咳嗽兩聲,錢嬸立刻拍了拍他的背,“秘密?讓我猜一猜,是告訴我宋心雅是冒牌貨的秘密?”


    慕晚晚一愣,而宋心雅直接呆滯著目光,不可思議的跌坐在地上,誰也沒有想到。


    莫淩天上前一步,盯著宋心雅那張人工熟悉的麵孔,輕歎口氣,“如果你不對老錢起殺心,憑著這張臉,我會考慮多養你幾天。”


    宋心雅渾身發冷,牙關打顫。


    “以為用你自己訓練出來的保鏢,就可以萬無一失了麽?天真的孩子。”莫淩天說話期間,手裏的手杖輕輕在宋心雅胳膊上敲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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