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是舞蹈老師,在他麵前一直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可以和別人像正常人一樣聊家常。


    若不是兩人經常一起吃飯,蕭逸飛都要懷疑程諾是不是喝露水清風長大的。


    在程諾走過來時,他立刻撿起記號筆,繼續在眼前的本子上胡亂戳著。


    餐盒被輕輕放在辦公桌上,蕭逸飛才像是剛剛知道她過來一樣,“來了?”


    程諾點點頭,把餐盒打開,“你今天晚上迴家吃飯嗎?”


    蕭逸飛接過筷子,立刻夾了塊排骨就要扔進嘴巴裏,被程諾阻止,“先喝口水。”


    蕭逸飛若有所思的看了程諾一眼,沒有接杯子,反而是就著她遞過來水杯的動作小啜了一口,弄的程諾有些尷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坐吧。”蕭逸飛無奈的看她一眼。


    “哦。”程諾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把玩著自己修長的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別扭模樣。


    興許是在部隊養成的習慣,蕭逸飛吃飯很快,很急,甚至中間都不喝水,程諾看的都噎得慌,忍不住提醒,“喝水。”


    “你晚上還迴家吃飯嗎?”剛才沒有得到迴答,程諾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你媽讓你問的?”雖然是疑問句,可蕭逸飛卻用肯定句語氣說的,看到她扁了扁唇角,蕭逸飛沒有為難她,便迴答道,“迴去也得很晚了,不用等我。”


    “那我給你留飯吧。”


    “不用了,下午我在食堂隨便將就將就就好,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程諾小聲反駁他,以為他是怕自己麻煩才這樣做。


    “你說什麽?”


    “哦,沒什麽。”


    蕭逸飛吃了最後一口米飯,喝口水,“以後不用蒸米飯,隨便買兩個饅頭就行。”


    蒸米飯浪費時間不說,關鍵是他吃不飽啊!


    “我記下了。”程諾好像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起身開始收拾餐具,“還有一件事,今天一個朋友迴國,晚上請我們這些同學去吃頓飯。”


    “想去就去,不用特意和我說。”說完,蕭逸飛頓了半晌又補充,“我們雖然是夫妻,可是彼此也有自己的自由,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顧及到我。”


    “謝謝。”


    “不客氣。”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蕭逸飛深深歎了口氣,相敬如賓的相處讓他頭大!


    聽聽兩人的對話,哪裏像是結婚一年多的夫妻之間的對話?


    出現在兩人之間最多的一組對話,應該就是,謝謝你和不客氣了。


    他幹搓一把頭,忽略這些小事,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陸家


    陸淺悠正在畫畫,突然聽到樓下奶奶高興的聲音,立刻放下畫筆衝出去。


    結果就真的看到陸辰年的身影,她莞爾一笑,跑過去,“爸爸迴來了!”


    陸辰年愛憐的摸了摸女兒烏黑的長直發,點點頭,“怎麽沒去找小糯米玩?”


    陸淺悠正要迴答,這時,接陸辰年迴家的陸辰風從門口進來,看到悠悠,他微微一笑,走近了,努力在自己麵癱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悠悠。”


    小丫頭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徑直抱著陸辰年的胳膊走到沙發上。


    陸母看著自己落寞的大兒子,搖了搖頭,“別急,悠悠還小,等她大一點興許就好了。”


    陸辰風苦笑。沒有說話。


    就這樣佇立著,遠遠的站著,看著自己的女兒和辰年有說有笑,聽著自己的女兒叫著辰年爸爸,卻對自己不聞不問,冷語相向。


    可是這又能怪誰?


    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爸爸,年年阿姨帶我去聽了秋子姨姨的演唱會,我給你哼幾句秋子姨姨最新專輯的歌詞好不好?”小悠悠心裏其實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看到陸辰年點頭,她笑逐顏開的的清了清嗓子,唱起來:


    “你現在還好嗎?天氣好嗎?吃的好嗎?睡的好嗎?


    你現在還好吧,不會哭了吧,沒有牽掛了吧,可以浪跡天涯了吧。


    你現在還好嗎?是不是心裏還有她?無處安放的思念,還是舍不得拋了吧!”


    聽到小姑娘柔軟清甜的嗓音,兄弟倆都怔住,半分鍾後,陸辰風急匆匆上樓,留給眾人一抹蕭瑟的背影。


    陸辰年則背靠著沙發,緩緩閉上了眼睛。


    你現在還好嗎?


    沒有牽掛了吧!


    去浪跡天涯吧!


    從郊區迴來夜已經深了,小糯米躺在慕晚晚懷裏,睡的香甜。


    慕老太太執意讓秋子陪她幾天,秋子沒辦法,隻能留下來,所以迴去的車上隻有他們一家三口和年年。


    小糯米睡著,慕晚晚聲音異常輕柔,她問年年,“年年你說,為什麽她對早早那麽親那麽好,單獨對我就是冷眼相對?”


    聞言,霍景琛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年年下意識瞥了前方的霍景琛一眼,才低聲說道,“可能是因為早早被拐走了那麽多年,她心裏覺得虧欠所以才對早早那麽好,你別亂想。”


    慕晚晚歎了口氣,無奈至極的笑了,“或許是爸因為我才幫人頂罪進了監獄吧,如果我不生病不急需用錢,爸就不會走上那條路,你看看他啊,才五十出頭的人了頭發全部白了,背也駝了,臉上的褶子比奶奶都多。”


    黎年年輕輕拍了拍慕晚晚的肩膀,“可憐天下父母心,想必慕叔叔從來沒有後悔過,他這輩子也就是想要你和早早好好的。”


    這一句話,突然就把話題扯到了慕德修身上,慕晚晚隻是笑了笑,不再說話。


    把年年送迴家,霍景琛順便把小糯米“寄放”在年年家,之後載著晚晚迴去清苑。


    兩人的這個小窩,裝修擺設,一動未動,都保持著四年前的樣子。


    慕晚晚盯著空無一物的魚缸,正要詢問,男人就從後麵湊過來緊緊抱住自己,主動交代起來,“當初我以為你走了,一個人整日在這裏喝酒,不允許任何人過來,兩隻烏龜和魚兒不知怎麽的,突然一天就不動了……”


    “你是不是餓到它們了?”慕晚晚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沒想到霍景琛卻當真了,他俊臉上透露著嚴肅,說道,“絕對沒有,我自己不想吃東西都不忘記喂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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