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抿著唇瓣,不停的思索著宋衍之這樣做的目的,沒有聽到黎年年的話。


    而很快,宋衍之頎長的身姿出來,無意間瞥見不遠處的慕晚晚,他眉頭微蹙,猶豫須臾,信步走了過去。


    “晚晚。”


    慕晚晚連忙抬頭,對上宋衍之平靜無波的深眸,“宋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說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已經知道!


    宋衍之但是沒有看出小姑娘的羞窘,微微一笑,臉上依舊展現著令人如沐春風一般的溫暖笑容,溫文爾雅的迴答,“過來諮詢醫生點事情,你呢?”


    “我奶奶生病了,在這裏住院呢!”慕晚晚輕輕歎了口氣,如實說道。


    “情況怎麽樣?”宋衍之關切道。


    “還好,都是老毛病了,老人年紀大了些,總是難免輕輕重重的不舒服。”慕晚晚不知道宋衍之為什麽明知故問,故而她也沒有直接提到老太太病情的嚴重。


    可能他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如果有需要,盡管和我聯係。”宋衍之寵溺的拍了拍慕晚晚的肩膀,鼓勵她道,“晚晚,加油,我相信你可以挺過去。”


    慕晚晚使勁點點頭,心情頓時明朗了不少,“謝謝宋大哥,我會的。”


    遠處走過來宋衍之的司機,恭恭敬敬的低聲道,“宋少,該去公司了。”


    宋衍之一臉嚴肅的衝著司機點頭,而後轉身,笑容掛上嘴角,“晚晚,我先迴去了,記得,有事電話聯係。”


    “記住了。”慕晚晚唯恐耽誤他的時間,快速說道,“宋大哥快去忙吧。”


    宋衍之轉身走了沒幾步,忽然又返迴,“忘了告訴你,你……父親已經做了配型,結果後天才能出來,到時候我告訴你結果。”


    說完,見慕晚晚有些怔忡,宋衍之笑了笑,轉身離開。


    寂靜的醫院長走廊中,響徹著宋衍鏗鏘有力的腳步聲,迴音久久不能散去。


    一直窩在旁邊小角落觀察情況的黎年年突然上前,抱住慕晚晚的胳膊搖啊搖,“晚晚,這帥哥又是誰啊?你最近是不是走了桃花運了?”


    宋衍之從弄堂搬走的時候,黎叔叔才帶著黎年年到來,所以黎年年對於當年的季憶肯定是陌生的。


    加上宋衍之有意隱藏起來不堪的曾經,慕晚晚自然不能說同宋衍之之前的聯係,隻是模棱兩可含糊不清的說著,“偶然遇到的,有些共同話題而已。”


    怕黎年年打破砂鍋問到底,說完,慕晚晚就跑了。


    黎年年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冷哼一聲,大步追上去,“你騙傻子呢吧!”


    慕晚晚轉身,倒著跑,同時揶揄著年年,“沒錯呀,騙的就是你。”


    …… …… …… ……


    進去醫生辦公室,兩個小姑娘頓時安靜下來。


    慕晚晚屏氣凝神的問著老太太的主治醫生,“醫生,結果怎麽樣?”


    “很抱歉。”醫生扶了扶金絲框眼鏡,實事求是道,“病人的血型很特殊,迄今為止還沒有想到相符的肝源,剛剛出去的宋先生,也配不上。”


    似乎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慕晚晚小手扶著辦公桌一角,才穩住身子,深深吸了口氣,眼眶有些濕潤,“醫生,等待肝源的條件下,我奶奶還可以等多久?”


    聲音隱隱約約的顫抖,帶著濃濃的克製和壓抑,聽起來,讓人很是心疼。


    醫生看著眼前孝順的小姑娘,“半年到一年都是有可能的,盡量保持心情舒暢,飲食規律,睡眠充足,堅持藥物治療,撐一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在他看來,老太太年事已高,即便是換了肝源,也保不住會活多久,況且巨額的費用也會給小姑娘帶來巨大的負擔,或許在平常人看來,就不必強求了。


    然而他是醫生,醫者父母心,這樣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眼睜睜看著兩個小姑娘離開辦公室,房門被關閉,醫生才搖著頭歎了口氣,“真是個好孩子。”


    “晚晚,我最近用眼過度,眼睛有些難受,你先去看慕奶奶,我去拿瓶滴眼液。”話音未落,黎年年已經小跑著往相反的方向去。


    病房。


    老太太睜著渾濁的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聽到門開的聲音,也不理會。


    慕晚晚上前,看了看床頭櫃上麵的白粥,還剩下一半,另一邊還有個新鮮的果籃,放著不少的水果。


    她繞過去,拿起一個蘋果,坐在床邊,慢慢的削著。


    “你怎麽來了?我不想看到你。”老太太閉上眼睛,冷聲說著。


    慕晚晚苦笑,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久久不曾落下,“奶奶,我不想和你吵,求求你讓我安靜安靜。”


    “你以為我想和你吵?”慕老太太冷哼一聲,轉過去身子,背對著慕晚晚,“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慕晚晚不搭理她,繼續削著手裏的蘋果,看著長長的果皮墜在一起,慢慢落下。


    沒想到她的沉默更激怒了慕老太太,隻見她抓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突然轉身,徑直的打向慕晚晚。


    後者不曾防備,任憑遙控器落在刀刃上,突如其來的壓力使得刀刃斜斜劃下,剛好,刺進慕晚晚的手背。


    鮮血頓時洶湧而出,染紅了她淺色的羽絨服。


    老太太眸孔瞠大,似乎也是沒想到她會受傷,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忍,卻也是稍縱即逝。


    她再次翻身,不去看慕晚晚一眼。


    天氣很冷,冷到雙手麻木,冷到深深的傷口一點兒都不痛。


    慕晚晚極其淡定的放下水果刀,放下蘋果,撿起落在地上的遙控器,也放在床頭櫃上。


    然後才想到自己,她隨便抽了幾張紙巾,按在傷口上,輕輕歎了口氣。


    “你好好休息吧,放心,以後我會盡量不讓你看到我,身體重要,隻要養好了身體才能繼續恨我,不是嗎?”說完,她頭也不迴的離開。


    病房門被大力關上,慕老太太撐起身子,坐起來,看著地上的幾滴鮮血,微微失神。


    在思考自己是否做的太過了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小孫女可愛的笑容和兒子憨厚的麵孔,她突然抬起胳膊,把床頭櫃上的東西悉數拂落地,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她不能心軟,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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