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將一碗蛋炒飯吃完,舒童準備再盛一碗時,赫然發覺湯盆空了,滿滿一大盆蛋炒飯不見了蹤影。


    什麽情況?舒童微感詫異,抬頭一看,我勒了個去!餐桌旁圍了一圈人,每個人都捧著一隻碗,在拚命的往嘴裏劃拉,連一直躲在櫃台後的老板竟然也在其中。


    “你們……”舒童嘴唇哆嗦,手指顫抖的指著眾人,“你們太過分了,我都一年多沒像這樣好好吃過了,剛剛吃出一些家鄉的味道,就被你們……,唉!我容易麽?”


    霍非有些不舍的放下空蕩蕩的飯碗,狐疑的道:“不對啊舒童,你來我家都好幾年了,從未見你做過飯,莫不是以前你和舒夫子兩人偷偷躲起來吃的?”


    “你才一年多沒吃就傷心成這樣,至於麽?我開飯店都幾十年了,廚師也不知道換過多少薦,不也是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飯,我說什麽了嗎?我抱怨過嗎?都沒有,你就知足了吧。”飯店老板氣憤的指責道。


    胖廚子老臉一紅,悄無聲息的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就是就是,有這麽好吃的東西還藏著掖著不肯拿出來,你虧不虧心啊?”


    “舒童,你也忒小氣了,不就一碗炒飯麽,瞧你都快哭了,羞不羞?”


    “吃你一點炒飯怎麽了?你以為我想吃啊,這不是一下沒忍住麽,有本事你再炒一鍋,看我到底吃不吃。”


    ……


    看著周圍憤怒的人群,舒童是目瞪口呆,合著全是自己的不是,炒個蛋炒飯還能炒出民憤來,這到哪說理去啊?


    麵對著洶洶而來的民怨,舒童隻有屈服的份了,哭喪著臉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知道錯在哪兒了麽?”小丫鬟粉彩揚著小臉是得理不饒人。


    “知道、知道。”舒童連連點頭,“我不該炒蛋炒飯。我改,我保證一定改,以後再也不炒蛋炒飯了。”


    “啪”的一聲,粉彩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指著舒童氣憤道:“誰說不讓你炒蛋炒飯了?你一定是故意的。告訴你,以後不僅要炒,還要經常炒,天天炒,聽到沒有?”


    一旁的眾人齊齊點頭。


    舒童看著這個有些刁蠻的小蘿莉,戲謔道:“我說妹妹啊,你確定你隻是個丫鬟?我怎麽覺得你比小姐還像小姐啊。”


    “呃!”小蘿莉氣勢一弱,隨即小臉微微泛紅,一屁股坐迴到板凳上,氣咻咻的別過臉,不理舒童了。


    見霍非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舒童就覺得其中有貓膩。


    “咳、咳。”一旁的瘦猴輕咳了幾下,扯了扯舒童的衣角,見舒童轉頭望來,這才附在他耳邊輕語起來。


    原來這粉彩來曆可不簡單,其奶奶是霍克念的乳母,母親又是霍非的乳母,婆媳兩代哺育了霍家父子兩代,這關係是杠杠的,就連霍非在她奶奶和母親麵前也不敢造次。另外還有一層關係,別看粉彩年齡小,地位卻在影青之上,是霍非的通房大丫鬟,霍家內定的霍非妾室。


    難怪霍非這次出門要帶上她,可在未來夫君麵前,表現的如此刁蠻嬌憨真的好麽?


    眾人又說笑了一陣,便起身離去,除了舒童隻吃了半飽,其它人似乎都撐著了,眼見著天已完全黑了下來,便沿著街道返迴上船。


    而這家春悅酒樓日後突然火了起來,其推出的一款“書童炒飯”得到了南來北往所有人好評,為此,還有不少人專程來這個小鎮,就是為了吃一份“書童炒飯”,當然這是後話,不提也罷。


    第二天一早,畫舫就駛出河口,進入了煙波浩渺的鄱陽湖。


    舒童被眾人纏著講了一個多時辰的《射雕英雄傳》,終於在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後逃出船艙,站在了船舷的甲板上。


    迎著清新濕潤的湖風,看著水天一色的湖麵,舒童頓覺心曠神怡,有心要吟誦些什麽來抒發一下情懷,奈何腹中墨水太少,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來。


    畫舫駛過一處湖中小島,看著島上那蒼翠的山巒和峻峭的山崖,一股豪俠之氣上湧,舒童忍不住放聲大唱:“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船艙中的眾人被舒童的歌聲所吸引,紛紛來到甲板上傾耳聆聽,誰也沒留意到,一艘裝飾華麗的畫舫悄悄跟在了身後。


    兩艘畫舫一前一後從小島邊駛過,眼前又是一望無際的水麵,後麵那艘畫舫漸漸靠近,兩船幾乎已經平行,眾人這才有所查覺。


    舒童此刻已進入忘我的境界,見狀也不理會,繼續唱:“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濤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唱著唱著,舒童不覺眼角濕潤,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曲中輕憶夢中人,夢醒時分歎紅塵。


    “錚”,四弦一聲如裂帛,有琴聲驟然響起,緊接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彈奏的竟然就是舒童唱的‘滄海一聲笑’。


    下一刻,有洞簫嗚嗚響起,加入了合奏,曲調簡潔悠揚,旋律峰迴路轉,先抑後揚,在蒼涼和寂寥中,又有一股灑脫豪邁之意。


    舒童的歌聲慢慢的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旁邊那艘裝飾華麗的畫舫。


    琴簫聲就是從這艘畫舫中傳出的,船樓的門窗都被遮簾擋住,看不見裏麵是何人在演奏。


    舒童一下子懵了,腦子有些亂,自己莫不是又穿越到‘笑傲江湖’中了?不帶這麽玩的吧!


    門簾一掀,對麵船樓中走出個精壯的漢子,衝著舒童大聲道:“兀那唱曲的書生,我家主人問,這是什麽詞牌的曲子?”


    舒童還沒從迷茫中清醒過來,不假思索的道:“是滄海一聲笑,請問裏麵是曲長老和劉正風麽?令狐衝在不在?”


    “什麽亂七八糟的,聽不懂。”漢子茫然的皺了皺眉,一揚手將一個荷包扔了過來,“不過唱的不錯,這是我家主人賞你的。”


    說罷,返身進了船樓中。


    舒童下意識的伸手接住,感覺沉甸甸的,打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荷包裏竟然有兩錠銀元寶,都是十兩一錠的。


    一出手就是二十兩,絕對的大手筆啊,要知道舒童一個月的例錢才一兩銀子,這一下就相當於二十個月的工資啊,遇到金主打賞了!要不以後改當唱曲的好了,這可比當書童掙錢掙的容易多了。


    舒童還想再說些什麽,豈料對麵的畫舫已加快速度,從己方的側麵快速駛過,一下子就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琴聲和簫聲再次響起,還是那首滄海一聲笑,一個悅耳的女聲合著樂聲傳了過來:“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歌聲清脆悠揚,在湖麵蕩漾,隨著畫舫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水天中。


    舒童呆呆的望著這一切,要不是手中還握有兩錠沉甸甸的元寶,舒童都懷疑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喂!人都走遠了,想什麽呢?”霍非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耳邊響起。


    “你說,那唱歌的會不會是任盈盈?”舒童目視作遠方,喃喃的道。


    “任盈盈是誰?”霍非是一頭霧水。


    “啊!”舒童這才緩過神來,看著霍非那張胖臉,又看看手中的銀元寶,思緒終於迴到了現實當中。


    “你還沒迴答我的話呢,任盈盈到底是誰?”霍非再一次催促到。


    舒童將兩錠元寶往懷中一揣,不耐煩道:“你問那麽多幹嘛,任盈盈就是剛才唱歌的那位姑娘。”


    舒童現在總算弄明白了,剛才那艘畫舫之所以靠的那麽近,就是為了聽自己這首歌,哪裏有什麽令狐衝和任盈盈啊。隻不過,對方僅聽自己唱了一遍,就能將詞曲全都記下來,還能當場演奏,這份功底著實了得,船艙中絕對有高人。


    舒童沒有心思再留在甲板上,轉身返迴到船艙中,想一個人獨自呆會兒。


    霍非卻跟屁蟲似的跟了進來,一臉的大驚小怪:“果然有奸情,難怪一出手就給了兩個大元寶,我爹一次性都沒給過我這麽多。”


    舒童不打算搭理這貨,靠在船艙邊閉目養神,思緒又慢慢迴到了清脆悅耳的女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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