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格外的早,飄散在城市的上空,飄飄蕩蕩的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見了,城市的鳴笛聲逐漸小了下去。


    遊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躺在研究院的床上了,在車上的時候困得睜不開眼,現在卻清醒得睡不著。


    她的意思是,會來他的家長會嗎。


    他翻了個身,有點煩躁,早知道不和那個老師一般見識了,她指定會在周坼麵前說他的不好。


    遊岑家長會這件事還是從邵文成嘴裏知道的,自從藤蘿死後,這些雜事都是由邵文成接手的。


    上次周坼讓邵文成給遊岑請假的時候,邵文成就順嘴說了這件事情。


    以往這麽多年,周坼也沒去過遊岑的家長會,當然也是他從來沒有提過。


    周坼沒什麽養小孩子的經驗,就一直放任他野蠻生長,至少這麽多年一直沒長歪。


    遊岑知道周坼忙的要死,很多時候都扮演著一個聽話的角色,沒給她惹過麻煩。也是覺得她根本不會去,所以一直沒敢提。


    但這次鑒於他親自處置身邊人,這種重大心理創傷的份上,周坼秉持著人文關懷去履行了一番監護人的職責。


    遊岑一分鍾朝教室外邊看了兩三次,也沒看到那個身影。


    “遊岑,不是說你姐姐會過來嗎,都這麽久了,家長會快開了,她還不來嗎。”遊岑的同桌咬著棒棒糖,坐在桌子上,朝窗口看,無聊地說。


    他還想著看兩眼遊岑嘴裏說的那個,好看的跟天仙似的姐姐呢,不會又不來吧。


    遊岑低頭整理桌麵,平靜地說:“我早說過她很忙的,不一定會來。”


    “你好,請問遊岑是在這個班嗎。”


    遊岑的手頓了頓,被旁邊的人撥弄,“我草,你姐姐真來了!旁邊那個是你姐夫嗎?”


    聽到後半段話,遊岑的嘴角又斂了下去,抬頭看站在門外的兩個人。


    周坼牽著鍾隨安的手塞在口袋裏,兩個人一個黑色大衣,一個灰色大衣,都是一米八幾的高個子,俊男靚女的站在門口格外惹眼。


    周坼拎了一袋零食放在他的桌麵上,微抬下巴,“看你今天出門早,沒吃早餐,隨便買了點。”


    遊岑看著那袋零食,再看了眼困的有點呆的鍾隨安,決定還是短暫地原諒了她。


    肯定是這家夥耽誤的老師的時間,老師才不是故意來這麽晚的。


    家長到位了,學生就該出去了,遊岑猶豫地囑咐了兩句:“那個班主任的話你隨便聽兩句就好了,別的不用聽。”


    遊岑的成績沒有讓研究院的人操過心,除了假請的有點多,偶爾有點違紀,沒犯過什麽大錯。


    但是他還是不想讓周坼第一次來他的家長會,就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鍾隨安有點困,打著哈欠聽完了這場家長會,坐在座位上看著散場後,班主任留周坼講話。


    他側了側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遊岑,他笑著招了招手,某個人別扭的轉了過去。


    周坼一開始沒告訴鍾隨安,遊岑家長會的事情,是他知道後非要一塊跟著來的,周坼就順便把他帶上了。


    鍾隨安撐著下巴,大概率想到了自己小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堆大人中間給自己開著家長會。


    他就是太知道那種感受,才一定要來。


    遊岑說實話有點像是以前的他,作為研究院繼承人一直孤僻地學習著。


    周圍的親信死了一個又一個,來來往往,身邊一個親近的人也沒有,更別說那些家長會之類無聊的事情了。


    “看什麽。”周坼手裏拿著卷子,揉了揉鍾隨安的發頂。


    “遊岑。”鍾隨安笑著指了指門口的衣角。


    遊岑被揭穿了,冷著臉地走了出來。


    “我隻是看別人都出來了,看看你們去哪了。”


    才沒有故意偷聽。


    鍾隨安笑著點點頭,“你說是就是吧。”


    這小孩養的和周坼的性子還挺像。


    周坼牽過鍾隨安的手,已經很涼了。


    某個嬌氣鬼也不知道塞進口袋裏,她捏著他的手又放迴自己的口袋裏替他捂手。


    “大家還在等著我們,趕緊迴去吧。”


    繼承人的高升宴,鍾隨安那邊沒人辦,南科玄的人索性一塊辦了,都是周教授身邊的人,沒計較這麽多。


    按理說,鍾隨安當繼承人這麽久早就該繼任了,但是因為鍾父想要掌權就一直拖著,這一次還是中央管理局的人下場才正式繼任了。


    而遊岑,屬於是解決了723事件,功大嘉獎才提前繼任的,不然按道理說遊岑是沒到法律繼承年齡的。


    人逢喜事,必要酒過三巡,熱鬧的場子少不了要喝幾口,但周坼也沒讓鍾隨安多喝。


    這裏離家裏不算遠,鍾隨安想要出來走著迴去,周坼就依了他了。


    “我們以後可以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遇到很多很多的人。”


    鍾隨安臉上暈著紅色,說話時暖氣在空中化成實質,但是眼睛是亮著的。


    “他們……他們都很喜歡我……”


    “以前都沒有這麽多人願意和我說話……”


    “阿坼,我好喜歡你啊……”


    鍾隨安停下來埋進她懷裏,安靜了很久。


    “我們結婚吧。”她說。


    鍾隨安有點混沌地腦子停滯了半拍,然後把靠在肩膀上的腦袋抬起來,緩慢地思考起來。


    “結婚嗎,鍾隨安。”


    “結……結的。”鍾隨安有點磕巴地說,唿吸急促又著急。


    “你不能反悔,我都聽到了!”


    “嗯,不會反悔。”


    周坼靠近吻了吻他,他的唇瓣還殘留著一絲絲梅子酒的酸甜。


    雪落在肩頭,染白了兩個人交纏的發絲。


    這時候,她隱約地想到他最初說的那句話: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但,此時若是君在側,何須淋雪到白頭。


    他不用等“他朝同淋雪”了,她會陪著他直到共白頭。


    “我說兩位家長,你們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我還未成年。”


    鍾隨安先笑了睜開眼睛,靠在周坼的肩上,懶散無賴地說:“那沒辦法了,未成年的小朋友趕緊迴去吧,你家老師要被我拐走了。”


    ……


    雪落情起,他們的緣分似乎總和冬日繞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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