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城的各方首領齊聚。


    妖獸一方則是金衣公子和陸豐;城主一方就隻是風玉堂,許雲儒隻能算作外人;至於柳氏王朝,則是原大梁軍將左乂。


    這場聚會看似荒誕,卻也正恰好印證了赤龍洲此時的亂象。


    左乂率先開口:“許公子,我一接到恩師軍令,著我全力配合力行事。”


    許雲儒臉上無多餘表情:“龍虎城有多少人族大軍?其中隨軍修士占多少?”


    “近五萬軍士,隨軍修士百餘人。”左乂吐口而出。


    許雲儒道:“你點三千精銳給我,不論軍銜職位兵種,統一編成步卒。選人的時候,隻看重一點:喜歡殺人的、鬧事的,難以管束的匪兵,我都要!”


    左乂一愣,和其大胡子副將對視一眼,其副將一抱拳:“許公子,如此一來,恐怕這三千人並不好帶啊。”


    許雲儒淡淡道:“行軍打仗我不懂,更不如你們。可論起殺人,我還是有點心得。”


    “這……”大胡子副將望向了風玉堂。


    風玉堂冷笑:“我兄弟要替咱們當一迴惡人,背一迴罵名,你還不樂意了?”


    “屬下不敢。”大胡子正色道。


    許雲儒繼續點將:“陸先生得跟我走。”


    陸豐點頭應下。


    當晚,龍虎城熱鬧如過年,兵馬喧鬧,打鐵聲,磨刀聲四起。


    第二日清晨,待得許雲儒走出龍虎城,左乂領著三千匪兵已在城門東邊站定,每個軍卒皆按照許雲儒的要求,披輕甲,持長矛,跨腰帶,負勁弩;陸豐領著三千各種族妖獸已在城門西邊站定,每個妖獸也都披上了連夜量身定製的重甲。


    許雲儒目光掃過,在三千匪兵中發現了左乂的副將,對此他也沒說什麽。


    陸豐上前一拱手:“公子,糧草盡數備齊。”


    許雲儒瞥了眼陸豐手腕懸著的那顆珠子,點了點頭,沉聲道:“六千大軍皆為步卒,每個人,每隻妖獸皆由我親自調遣。生殺,隨我心情!獎賞全憑自己本事!”


    場中寂靜無聲。


    風玉堂低聲道:“兄弟,要不你還是帶上那十幾個上三境修士吧。”


    許雲儒搖了搖頭:“我不是去打仗的,我隻是幫你去殺人,掄起殺人,這六千步卒已經夠了。”


    風玉堂不在勸,隻好低聲說了句:“誰都可以死,你不能。”


    許雲儒點點頭,抬手一指三千妖獸,看著三千人族匪兵道:“上妖獸,出發!”


    三千匪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敢挪步。


    左乂也深感頭大,那三千妖獸都是中三境,放在人族中,這可都是正兒八經的修士了,這些個普通士兵哪敢去冒犯虎威,更何況這還是妖獸!


    突然,左乂的副將,大踏步衝向一頭威風凜凜的巨狼,巨狼見這人朝他衝來,本能地齜牙漏出兇相,誰料許雲儒重重冷哼一聲,三千妖獸皆盡伏地。


    三千匪兵見此,紛紛衝了過去,爭搶著看中的坐騎,甚至有人當場就拔了刀。


    左乂想出麵製止,又恐壞了許雲儒威嚴,也隻好跟著他一起靜看。


    那大胡子副將,見統領們都沒發話,眼看著就要出人命,隻好一咬牙,翻身下了妖獸,手中長矛隻點了兩下,兩個拔刀相爭的士兵長刀脫手,這才停了下來。


    許雲儒道:“從現在起,你等胯下妖獸若是戰死,或者受傷,你將會收到重罰。你若戰死或者受傷,妖獸亦是如此。”


    三千人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雲儒卻沒給他們反悔的機會。相比之下,這三千匪兵至少昨夜還領了大把銀子,而這群妖獸呢,它們什麽也沒有。


    部隊開拔,北上進入了荒漠,朝著大梁西南邊陲而去。


    三千隻披甲妖獸,載著三千匪兵狂奔,陸豐緊跟在隊伍最後,正前方許雲儒帶著甲一和九斤領路。


    一天二十四個時辰,二十個時辰都在趕路,就連妖獸背上的匪軍都受不了,更不用說全力奔跑的妖獸,陸豐幾次想提議延長休息時間,可想了再想,最終也隻能作罷。


    他一個糧草官而已,不敢冒犯進言。


    六千人的隊伍在荒漠中狂奔一個多月,忽一日,許雲儒喚陸豐到前軍領路,吩咐他:“全軍減速慢行。”而後帶了甲一率先去了前方。


    又過了十幾日,許雲儒孤身返迴,再次領著妖獸全速前行,進入了一個幹涸許久的河床底部。


    六千人一進入其中,一道大陣升起,將整個河床遮掩了起來。


    許雲儒抬手:“就地紮營,不許喧嘩,不許生火。”


    六千人啃著幹糧,忍著枯燥,在河床底部待了三天,先前趕路的疲勞一掃而空,那三千匪兵重新恢複了活力,時常發生打架鬥毆,群毆的事件。對此,許雲儒隻是吩咐,別鬧出大動靜就行,於是河床底部,經常能看見,一群人一聲不吭地互毆,另一大群人握著拳頭暗暗喝彩,場中隻有淩亂的腳步聲,和悶哼聲。


    第四天,金衣公子突然造訪,他說龍虎城的大軍已經離得近了,糧草隻夠趕到大梁境內。


    金衣公子走後,許雲儒喝令全軍整休,當晚再次上路。


    狂奔了六七日,一路虐殺了不少大梁遊騎斥候後,遙遙望見大梁邊陲重鎮。


    許雲儒勒令大軍原地紮營,起鍋造飯,不得生事。


    另一邊,大梁守軍再看見了這支隊伍,城中狼煙四起,號鼓齊鳴,早有守軍將領登上了城樓。


    許雲儒帶著九斤,二人孤身來到城前:“九斤,喊話。”


    九斤樂嗬嗬一笑,猛吸一口氣:“城中軍民都聽著,給你們三日時間,要麽主動開門受降,要麽棄城而走。否則,三日後我大軍到處,定寸草不生,不留一個活口!”


    城樓上的隨軍修士,遠遠瞧見了許雲儒,卻沒拿他當迴事,才七境而已,領著數千人的妖獸雜軍,就想破這上萬人的城?


    大量鎮守此地的將軍,聽了許雲儒的喊話,嗤笑一聲:“誰願出城迎敵?”


    他身後早有一大將站了出來:“末將願領兵前往。”


    不多時,許雲儒的匪軍營地裏炊煙剛歇,城中已殺出了一支數千人的隊伍。


    六千匪軍蠢蠢欲動,許雲儒卻再傳下軍令,原地待命。


    隻見他自己化身金龍,蜿蜒衝入了敵軍陣營,才衝殺一個來迴,這支大梁數千人的軍隊便已潰散逃迴城中。城樓上的隨軍修士看見,急忙躍下城頭迎戰,才一出手,這人便發現了問題所在,他傷不了這金龍!


    隨軍修士急忙退迴城頭,高唿:“怒床準備!”


    城頭上怒床吃力嘎吱作響成片,然後金龍卻退了迴去。這時,九斤再次上前喊話,話還是剛才的話,可效果卻大大不同。


    大梁守軍開始求援了。


    那大胡子副將忍不住上前進言:“將軍神威,為何不乘勢入破城,咱們緊隨其後,一定能拿下這城池。”


    許雲儒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破一城有何難。三日後,我讓你舉刀,你要抬不起手,哼,別怪我拿你祭旗。”


    三日後?三日後屠城!


    這位副將臉色大變,屠城是禁忌,好處固然有,但帶來的後續麻煩更多!他有些後悔參合進來,可如今已沒了退路,他也不敢想,改日衝入城中,自己腰間的刀,該如何像那些老幼婦孺砍下。


    他有些心顫。


    有了許雲儒的威懾,大梁守軍不敢再隨意出城。


    不一日,城頭上的隨軍修士多了起來,守城將士也密密麻麻,怒床也越來越大,弩箭越來越粗。


    第二日傍晚,許雲儒再命令九斤喊話:“明日清晨正式攻城!不降,不逃者,殺無赦!”


    夜間,城裏發生了暴亂,有大量百姓衝擊城門,城門破了,六千匪軍卻不動如山,忙著大塊吃肉,大塊喝酒。


    不多時,守軍鎮壓暴動,城門再次關閉。


    城內的暴動越發亂了起來,先前城門大開,許雲儒的六千匪軍沒有趁機破城,這讓城內的百姓更加確認明日屠城的真實性。


    這座邊城裏鬧了大半夜,城門幾度被百姓衝破,但仍舊隻逃出去了少數人,還有少數被鎮壓暴亂的守軍斬殺,這才勉強安撫住城內軍民。


    第三日清晨,天邊早早升起一輪圓圓的紅日,並無朝霞。


    九斤再次喊話:“今日攻城!”


    這一句話一出來,大梁的城頭上,弓弩齊齊上弦,投石車,火油等盡數嚴陣以待。


    然而許雲儒的六千匪軍卻在城外遠處站定,排了好了陣型,三千人族士兵手持長矛,直指大梁城池,胯下三千妖獸發出陣陣低吼。就是無一人一獸出戰。


    許雲儒靜靜地看著城池,九斤臉上還是掛著憨厚的笑容,靜立在許雲儒身後,陸豐這個糧官依舊在就對最後。


    雙方劍拔弩張,許雲儒喊了攻城,擺好了架勢,可就是不動。


    城樓上,挽弓搭箭的士兵,手臂已微微發顫,大顆大顆的汗珠糊了眼睛,隻能拚命地眨著眼睛。


    隨軍修士也是大氣不敢喘,更不敢充當出頭鳥。


    他們倒不是怕著六千匪軍,而是放著那條金龍再次出現,更具現有情報來看,這條金龍便是當初在大梁東境出現的那條,此時城中雖也有一架小山似的弩車,但城裏並沒有足夠的兵力去牽住金龍。他們早早發出求援,可除了隨軍修士先來,大部隊都還在後麵,他們不曉得自己能否撐得住。


    就在這時,突然有細微的土石墜落聲,傳入了守軍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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