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儒的出現,在李維的意料之中,可這還不夠。


    李維一腳踹飛了葉小雪,怒道:“我就站在這裏,你來!今天我若不死,定要嚐嚐這妞到底有多嫩!”這話半真半假,他是好色沒錯,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智商。他就是要激怒許雲儒,讓他在衝動之下,沒辦法正常思考。


    許雲儒瞅了眼被踹飛的葉小雪,再看向李維,隻是笑了笑。


    周安三人見許雲儒出來,立即圍了上去,範長天笑道:“交出來吧,否則你也看見了,好看不吃眼前虧不是。再怎麽說那女子也是葉劍的獨女,少爺不知葉劍厲害,我們可曉得。所以你放心,隻要交出了東西,那女子我們會還給柳葉洲劍修的。”


    許雲儒冷冷地看著範長天,冷笑道:“那我呢?”


    範長天看向周安,後者說道:“隻要拿到東西,我們可以不追究。”


    許雲儒笑了笑,說道:“東西可以給你們,但不是現在。因為東西早被我藏了起來,你總不會以為我就沒點保命手段吧。要想拿到東西,就得先放了葉小雪,然後我帶你們去取那東西。”


    他這話也是半真半假,東西的確不在他身上,不過他也不會真去找張三,他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而已,再給他一點點時間,他就可以完全煉化體內的金線,而後再與自身的精血融合。這樣一來,他起碼能保證自己不會輕易被殺死,還能嚐試著帶葉小雪離開。


    周安看似在思考,實則暗中與陣法中的朱景在交談。


    朱景被張三毀了肉身,後來幸虧李家收迴血海救了他,可他目前已經與陣法融為了一體,與自己曾經祭祀的邪神化身融為了一體。他告訴周安,大可放心去,即使葉劍來了這陣法也破不了,除非十餘名九境修士聯手,否則誰也拿他沒辦法。


    周安與朱景交談完畢,對許雲儒說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有點誠意才行。”


    “離這不遠,天黑就能到。我來此原本是為了取黃泥寺一樣東西,可又怕自己栽了,所以才藏在了來的路上。”許雲儒隨口說道。


    說罷,他見周安一言不發,隻是盯著自己,遂笑道:“你們怕我?三個九境修士看著我,難道還要將我綁起來不成?”


    “你跑一個試試。”道人冷哼道。


    範長天拍著肚皮道:“看你小子氣血旺盛,定是練拳的,這樣的人,心肝拿來下酒,最好不過了。”


    周安本想製住許雲儒,可有了這兩人的話,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道:“那走吧,交出東西,你就可以離去了。”


    “那他們?”許雲儒指著小陣中柳葉洲劍仙問道。


    周安道:“他們對我還有用處,你不要管這些閑事。他們看不見,更聽不著外麵的動靜,我勸你也別耍什麽小聰明。”


    許雲儒沉聲道:“我得先見一見葉小雪,然後你們將她交給小陣中的人。我不放心你們。”


    周安擺了擺手,四人一齊出了大陣,李維笑吟吟地看著許雲儒,反而往前走了兩步,卻被周安看似隨意跨出的一步,將兩人隔了開來。


    許雲儒看了沒看李維,先用自己的法袍將葉小雪給裹了起來,然後抱著她看向道人。


    道人會意,抬手掐訣,葉小雪隨即醒來。


    不待葉小雪反應過來當下處境,許雲儒附在她耳邊道:“你先去和柳葉洲的劍修匯合,我一會就迴來。”


    葉小雪猛地叫道:“東西被我煉化了,他騙你們呢!”


    周安笑而不語,煉化與否,他自然清楚,剛才出手傷了葉小雪時就一清二楚。


    許雲儒心裏一暖,笑著揉了揉葉小雪的頭,而後將她扶起,再理了理她身上的金色法袍,由衷讚道:“好看!”法袍不俗,人更出塵。


    周安一揮手,用一股柔和的力道將葉小雪送進了陣中,也不管葉小雪撕心裂肺地喊著:“東西在我這,真的在我這!”


    “走吧。”周安催促道。


    許雲儒指了指陣法,說道:“你們困住柳葉洲的人可以,但大陣撤了吧。”


    “你有什麽資格談條件!”李維趾高氣昂地叱道。


    許雲儒既不答話,也不看他,隻是盯著周安。周安與他對視幾息,知道他是為了兩條巨蟒著想,這也不算什麽過分的條件,也是就答應了下來。


    李維氣急敗壞,許雲儒越無視他,越讓他感到煩躁。從未有人敢拿他當空氣,當死人對待。


    “你知道煉魂丹嗎?”李維突然笑道。


    許雲儒本欲離去,這句無的放矢的話,讓他腳下一頓。


    李維見他終於理會自己,繼續說道:“你若敢耍我們,我就抓到那兩條小蛇,賞給他們幾顆煉魂丹,讓他們一次都吃嘍。”見許雲儒毫無反應,李維遂補充道:“張三身邊的小蛇你知道吧,當初我賞了他三顆,死是沒死成,不過救迴來後就傻了。”


    許雲儒身子一顫,緩緩迴頭盯著李維,嘴角裂開,露了個笑臉,而後對周安說道:“走吧。”


    不知自己無意間又闖禍了的李維,下意識往迴退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露了怯,於是強作姿態挺了挺腰,卻是再不敢說話。


    周安看了眼李維,吩咐道:“我迴來之前,一切聽範長天安排。”


    許雲儒領路,周安就站在他的身旁,一隻手扶著他的肩膀,倆人禦風遠去,走的卻不是許雲儒來時的路,而是徑直向東,放眼望去,依舊是看不到頭的廣袤森林。


    與此同時,李家老祖帶了一眾家族供奉,正與菩提洲的僧人對峙著。


    李家老祖看似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過眾僧人都沒開口應答,反而是看向了隊伍中的一個白衣僧人,這僧人正是先前在北冥洲救過許雲儒的知言。


    知言見眾人都看向他,隻好微笑著搖了搖頭,李家老祖自然臉色難堪,故意大嗓門喊道:“總得給個理由不是?”這一聲吼出,他身邊的十幾位九境強者同時上前了一步,僧人那邊寥寥六七位九境強者,麵不改色,一言不發。


    李家老祖又道:“東邊這塊,一直在我們李家手中,如今我們要自立門戶,也不用交割什麽,隻需你們點個頭,讓我李家脫離佛家即可。給你們做了幾百年的幫工,我念這點情分,所以才選擇當麵和你們說清楚,否則我大可不言不語,自己悶頭幹了就是。我是帶著誠意來的,你們好歹也說句話吧,實在不行,你們派人將那些老和尚都叫來。”


    李家老祖的性子,還是急了些,完全看不出他有著三百多歲的年紀。一場本該嚴肅對待的事,硬生生讓李家老祖弄的像是一群地痞流氓在搶地盤。


    看來周安覺得李家昌盛幾百年,他的功勞占了大半,還真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


    知言還是不說話,隻不過這次點了點頭,接著氣氛又沉悶了起來。


    誰都知道李家老祖的用意,哪是念什麽舊情,分明是帶人逼宮來了,否則也不可能帶這麽多九境高手。


    如此放手一搏,有好也有壞。


    好處就是若事成,則一錘定音,分家分的幹脆利落,少了那些長年累月的勾心鬥角;可若是事情失敗,李家注定會在菩提洲消失。


    為什麽說李家失敗就完了呢,那就不得不提,李家急於放手一搏的最大原因:


    早年間,李家無意間發現的一塊儲量豐富的墨玉礦,為了掩人耳目,李家就在墨玉礦上興建了李家的宅邸,以便偷偷采礦。也正是這塊墨玉礦,使得李家迅速發展了起來,廣收天下散修,暗中實力已讓其他兩大家族,隻能望其項背。


    可自第十境開啟以來,墨玉礦接連發生怪事,不是工人莫名失蹤,就是各個礦井內時不時出現強氣流,偶爾還會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活物,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也不知算不算鬼怪。


    剛開始礦井的動靜還很小,可如今礦井內的動靜越來越大。


    當今世上的玉礦,隻有彩玉允許私人開采,紫玉、墨玉一經發現,都會被各洲的大勢力占為己有。更關鍵的是,這種強取豪奪的手段,儒家不是默認,而是發聲支持,一經發現私藏,那就是重罪、嚴懲。


    如今李家墨玉礦的動靜越來越大,若不是前不久朽山寺被毀,分散了佛家的注意力,或許李家的秘密就已經被發現了。因此李家才出此下策,急忙與佛家攤牌,隻要李家獨立成功,有了自己的絕對領地,他們就可將佛家趕出去,一心處理礦藏的事,再不用擔心自己忙半天,給別人做了嫁衣。


    這邊李家和佛家的對峙還在繼續,而菩提洲南邊的黃泥寺,此時正悄然變成了另一場激流的中心。


    柳葉洲。


    繼葉劍率先趕赴黃泥寺後,又有一眾劍仙禦劍而起,在空中組成了一個箭頭的形狀,箭尖是九境劍修在前破風,邊緣則有八境劍修斬碎亂流,內部則是修為低些的元嬰境和金丹境的劍修、劍客,這些人無疑也是奔著黃泥寺去的。


    赤龍洲。


    林雲兒帶領以李春寒為首的一眾碧螺宮長老,以及碧螺宮附屬宗門的眾多高手,各自乘坐著在大荒都罕見的飛行妖獸,追著落日,急速向西疾馳。


    桃花穀。


    張三所建獸園中,戰力兇悍的妖獸盡出,有一巨大青蛇橫衝直撞開路南下,身後妖群如滾滾江潮勢不可擋。


    張三立於青蛇頭頂,望著黃泥寺方向,麵色陰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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