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山渡口處,被攔下來的三人,隻因來遲了一步沒能登上渡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許雲儒和張三遠去。


    這三人是來自柳葉洲的‘竹劍堂’,年輕男子名叫段勍,是如今竹劍堂的大弟子,女子名叫葉小雪,是竹劍堂堂主葉劍的獨女,老者則是竹劍堂的煉器師,平時被人稱作莊老。


    段勍的師傅原本是一位散修道人,早年遊曆赤龍洲時,遇見了青衣娘娘廟,並且看出了玉煙的跟腳,由此便施展下手段,將其困在了小廟中。


    後來道人被竹劍堂收為供奉,這才有了落腳的地方,並且收了段勍這位出色的弟子。


    道人年初自覺大限將至,就告訴了段勍青衣娘娘廟的事,葉小雪與段勍關係頗好,自然也就知道了這件事。


    段勍侍奉完師傅最後一程,本打算獨自前來,隻待收了玉煙的神魂,自己佩劍便有機會成為仙品,誰知葉小雪在他走後又跟了上來,還帶上了一位煉器師。


    雖然段勍知道葉小雪並無惡意,但一路上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快,畢竟此事關乎著一件仙器,這在劍修滿地的柳葉洲來說,省下一大筆墨玉就能得到仙器,可不算小事。


    三人長途跋涉,等到了青衣娘娘廟後,發現道人當初布下的遮掩陣法消失,困陣也被人破壞,廟內更是什麽也沒有,於是就懷疑起了途中遇見的許雲儒二人。


    段勍看著渡船遠去時,張三和許雲儒露出的怯意,心中已是明了,自己的大機緣被別人劫走,自是泥人也有三分火。


    段勍心裏有些埋怨葉小雪打草驚蛇,但葉小雪是堂主獨女,他後往再想往上爬,少不了葉小雪的幫助,於是隻好說道:“師妹,你就不能等我們上船了再喊嗎?”


    葉小雪在竹劍堂內,哪曾有事不順了她的心意,自從出來後,一路辛苦咬牙忍下也就罷了,這會兒被渡口的普通夥計攔下,再加上方才人們的嬉笑,心裏的委屈與酸楚,早就到達了臨界點。


    當段勍略帶埋怨的話語入耳時,就像是寒冬裏的一陣凜冽冷風,席卷了被大雪壓彎了枝梢的竹海,一時間積雪崩落無數,竹海搖晃不止。


    葉小雪紅著眼睛,淚水在眼睛裏打著轉,衝段委屈地喊道:“我跑來這麽遠,還特意請了家裏最好的煉器師來幫你,你現在居然怪我?”


    段勍見狀,有些後悔自己沒控製住情緒,正要去安慰葉小雪,隻見她伸手狠狠地抹掉了臉上的淚水,說道:“好!好!你的事我不管了”,接著迴頭對身後的老者說道:“莊老,我們迴去吧,器魂沒了,我們也不用自作多情了,還是走了的好,免得礙人眼。”


    莊老沒說話,隻是跟在葉小雪身後,往牛角山下走去。


    段勍出聲喚了幾句,葉小雪充耳不聞,段勍也就隻好作罷,遠遠地朝她說道:“小雪,你早些迴去也好,免得堂主擔心,一路保重。”


    他看著葉小雪跟莊老的身影漸漸遠去,不由歎息一聲,怨毒地看了眼渡船消失的地方,而後攔住一個渡口夥計,詢問了近期是否還有去北冥洲的渡船。


    就在許雲儒所乘坐的渡船起航時,北冥洲的那道冰河邊,一位瘸腿老者正佇立在河畔,像是一尊雕塑般,望著那被迷霧籠罩著的冰河發呆,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艘小舟劃破迷霧,從冰河上緩緩行駛了出來,停在老者身前的冰河岸邊。


    小舟上並無舟子撐船,老者踏上小舟後,詭異的小舟這才又動了,像是雪橇在冰麵上劃過,朝著迷霧深處的不可知之地駛去。


    去往北冥洲的渡船上,許雲儒和張三四目相對良久,許雲儒才迴過味來,說道:“咱們剛才怕什麽?再說船都開了,更不用擔心才對啊。”


    張三長舒一口氣道:“公子,咱們這應該是做賊心虛,我看見那女子朝我喊,就忍不住趕緊躲起來了。”


    許雲儒站起身,無奈道:“唉,我也是被你給帶偏了,這下好了,又多一個麻煩,到了北冥洲咱就得小心點嘍。”


    渡船去往北冥洲要個把月時間,船上的生活枯燥且無聊,加上他二人如今在船上名聲不好,所以二人為了躲避別人異樣的目光,也就很少外出。


    就連房間內配的那名侍女,在每次送來食物後,都是落荒而逃似的往外走去,生怕走晚了一步,就會落在魔抓裏一般。


    整日待在屋子裏,許雲儒能忍住,可不代表張三也能,於是玉煙在外麵晃蕩的時間也就多了起來。


    這天,侍女照舊慌慌張張地送來食物後,走到門口卻又突然站定,說道:“兩位公子,咱們渡船上將有一場盛會,不知二位可願前往?”


    張三聽聞有盛會舉行,來了精神,忙問道:“是什麽盛會啊?什麽時間,在哪?”


    侍女聽聞,甜甜地一笑,迴答道:“是渡船上安排來供客人消遣的節目之一,今晚便有一場,是講解各個大洲最近的一些新鮮事,就在一樓的‘四方閣’裏,兩位公子要感興趣的話,我可先去給公子預定位置。”


    張三聽後看著許雲儒,一臉期待地問道:“公子,晚上這有人說書,咱去嗎?”


    許雲儒知道張三的心思,自己也想去聽一聽近期各大洲的消息。


    他問過侍女價錢後,付了兩枚彩玉,要了最後排的普通位置,侍女接了錢,這才滿臉歡喜地關好門出去。


    晚間,許雲儒和張三一起到了四方閣,這四方閣與其說是一間屋子,不如說是一個小廣場,許雲儒二人到的時候,屋內早已是人山人海,隻剩屋子中央的台子還空空蕩蕩。


    不多時,中央的台子被擺上了一桌一椅,接著走上去了一位中年人,中年人向四周行禮過後,這才坐了下來,屋內眾人知道這是要開講了,也就安靜了下來。


    那中年人運足了靈力,朗聲說道:“今天我們就先從赤龍洲說起。要說這赤龍洲最近的新鮮事,隻有兩件,我要說的第一件事,乃是關於碧螺宮的天驕林雲兒,話說這林雲兒年紀輕輕境界就一日千裏,想必這大家夥是知道的,但你可曾聽過,誰能在金丹境就執掌山門的嗎?”


    中年人說到此處,暫時停了話頭,眾人竊竊私語一陣後,中年人這才繼續說道:“今年夏天,林雲兒先是代表碧螺宮前往大梁書院,當時便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這我早已講過。從大梁書院迴去後不久,碧螺宮又傳出了消息,柳月閉關在即,林雲兒將代替柳月掌管山門五年,而且更有嚼頭的是,碧螺宮的大長老李春寒對此竟表示支持。柳月為何突然閉關?一向大權獨攬的李春寒,為什麽會選擇擁護林雲兒?這其中的緣由,大家且聽我慢慢道來。”


    張三聽後瞪大了眼珠子,說道:“公子,我沒聽錯吧,金丹境都能執掌一派了?”


    許雲儒在聽到這則消息後,心裏起了不小的漣漪,但就是想不起來為何心裏會有莫名的變化,一番揣度無果,也隻能將其先放下。


    這時,台上那中年人正說道:“涅盤境的事,相信大家也都早已知曉,雖說至今還無人能突破,但據我們得來的消息看,這第十境的出現,像是天道放寬了口子,因此,不僅僅對九境巔峰的人有好處,之前一直境界停留不前的人,都能有機會再進一步,本身境界越是高的修士,感覺會越明顯。”


    台下早已嘩然一片,可以看出不少人都麵露喜色,但張三卻是愁眉苦臉道:“公子,你說說為啥我就沒得到好處,修煉也有大半年了,一境修士都還不是,這不合理啊。”


    許雲儒安慰道:“你不用同陸雲溪和林雲兒之流比,她們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你要知道尋常修士破一境,也都是以年為單位來算時間的。”


    張三聽後歡喜道:“那這麽說,公子也是天才了,嘿嘿,看來我張三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嘛。”


    許雲儒笑了笑道:“我的情況有些特殊,至於你也不用擔心,等到了北冥洲之後,我幫你把煉體境底子再穩固下,之後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咱們可是還有兩份水運精華的。”


    張三詫異道:“公子上次突破一份也沒用?”


    許雲儒搖了搖頭道:“沒有必要,我情況和你們不太一樣。”


    中年人講完林雲兒執掌山門後,稍作歇息,接著朗聲道:“這赤龍洲要說的第二件事,就是聞各洲的百裏家族一夜之間元氣大傷。”


    台下又是一片嘩然,眾人都知道,百裏家族是有名的丹藥世家,丹藥方麵的造詣起碼在赤龍洲是罕逢敵手,可怎麽就一夜之間元氣大傷了呢?


    張三和許雲儒聽後,都不覺心裏一驚,難道真的就這麽巧了?


    隻聽台上那中年男人繼續說道:“百裏家族以丹藥聞名,自然是不缺錢財的,因此家族布下的防護陣法等自然是不少,但誰曾料到,這災禍卻是從腳下而起!”


    眾人正疑惑,何為災禍從腳下而起時,許雲儒和張三不禁唿吸都急促了起來,張三咽了咽口水,顯然還不願相信,小聲說道:“公子放心,應該隻是巧合,畢竟隔著那麽遠呢。”


    台上的中年人又說道:“何為禍從腳下起?諸位試想一下,要是岩漿自腳下噴湧而出,該如何應對啊?這百裏家族就是吃了這虧,被地下突然噴出的大量岩漿毀了居所,燒了藥田,而肇事者,隻是一個身披岩漿的兔子,至於有無人為的痕跡,現在百裏家族還未調查出來。”


    許雲儒聽後也是一驚,待鎮定下來後,對張三說道:“你這嘴還真是開過光的啊!”


    張三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而後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中年人給眾人講著發生在百裏家族的慘事,繪聲繪色,仿佛親眼目睹一般,眾人聽得也是身臨其境,似乎真的看到了百裏家族的人,在一片火海中掙紮的模樣。


    就在中年人說完赤龍洲的事,準備再說說別洲事宜時,眾人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如同地震一般,接著便聽見屋外有人喊道:“負山龜不受控製啦!大家小心!”


    就在眾人散去時,一道劍氣不知從何而來,名為四海閣的屋子瞬間被刺了個大洞,死傷無數。


    反應過來的人群,趕緊各自祭出保命法寶,連連逃竄,但劍氣卻並未就此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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