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出言催促許雲儒低頭後,水蛟便暴起將人吞了,牛府來的一眾人看的是心驚膽戰,以前隻知道二公子的哥哥來曆不小,今晚算是大開眼界了,這山上修士果真性情多變難測。


    那提刀漢子倒是看出了不對勁,但牛犇的事情,他不敢隨便開口,尤其是當著眾人的麵時。


    二公子心思也不差,又聽見哥哥的自言自語,立即猜到自己可能給哥哥帶來麻煩了,於是看著牛犇輕聲問道:“哥,我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牛犇看著水蛟離去的地方,聽見弟弟如此問道卻沒轉頭,迴答道:“不算什麽大事,這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會善後。你以後也規矩些,我修為暫時還不夠看,諸多道理相信你都懂,我就不多說了,你先帶人迴去吧。”


    二公子帶人走後,牛犇仍舊站在原地,在嚐試著聯係水蛟無果後,內心開始焦躁起來,他的大道和這水蛟密不可分,因此水蛟可不容有失。


    一念至此,牛犇便跳入湖中,尋著水蛟留下的氣息遠去。


    隻是這裏湖泊眾多,湖下水道萬千條,那水蛟已到了化龍期,實力高深,收斂氣息藏起來後,哪裏是他一個小小金丹就能尋到的,牛犇無奈之下,隻得迴去找師傅想想辦法。


    而水蛟這邊,其實並未將二人吞咽下下去,隻將二人含在了嘴裏,帶到了一處地下溶洞內,吐出二人後,立即就陷入了沉睡,似冬眠一般。


    許雲儒見水蛟用巨大的身軀將他們圈了起來,就沒了下一步動作,於是心裏便安穩了下來,這才連忙去查看張三的情況。


    張三被吐出來後,胸口依舊在流著血,人早已陷入了昏迷,怎麽也喚不醒,微弱的氣息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許雲儒自己胸口的傷勢已經止血,但對張三一個普通人來說,受了如此重的傷,能堅持到現在確不容易。眼看張三快撐不下去了,無計可施的許雲儒,突然記起自己腰帶內有療傷丹藥,自從修煉開始後,他便忘了腰帶的存在,這在緊要關頭才又記起。


    如今作為三境修士的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按照當初那男子交給他的方法,試了兩次便成功打開了儲物腰帶,裏麵隻有三顆土黃色的丹藥,和一麵不知是什麽材質的令牌。


    許雲儒不敢耽擱,趕緊取出一顆丹藥給張三服下,見張三無法吞咽,許雲儒隻好又調用出一縷修煉出來的氣機,引導著丹藥進入張三腹中化開。


    丹藥化開後,隨著藥效的散開,張三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先是身上的皮外傷結痂,接著胸口的窟窿也止血並且慢慢愈合著,許雲儒見張三臉色開始紅潤起來,提著的心也就放了下去,這才有空打量起如今身處的環境。


    許雲儒發現水蛟像是在修煉,一吐一納間極有規律可言,但水蛟的身軀疊在一起像是監牢一般,將他二人困在其中,他們要想逃走則是不可能。


    百無聊賴的許雲儒,等著張三醒來的同時,又將腰帶內的一塊令牌、兩顆剩餘的丹藥,取了出來,拿在手中細細看了起來。


    兩顆土黃色的丹藥,看起來雖平淡無奇,但以用在張三身上的效果來看,丹藥明顯有著起死迴生的強大功效。許雲儒雖不認識這丹藥,但已知道了它的強大效用,至於給張三用了,倒也不會覺得心疼,他十分清楚,既然自己選擇接下此事,這便是他要去承擔的東西。


    令牌不大,一隻手剛好能完全握住,材質十分堅硬,入手頗沉,暗紅色中夾帶著黑色的紋理,倒像是以某種樹芯製成,但許雲儒並不認識這樣材質的樹木,沒有任何屬性特征且不說,除了堅硬之外,也不在他知道的那些金石種類其中。


    令牌正麵刻著一串符號,看樣子像是某種字體,許雲儒並不認識,也從沒見過這種字體;令牌的反麵則是一個符文印記,和許雲儒胸口,以及‘冥府’的印記一模一樣,對此,許雲儒倒是沒覺得意外,隻是想不通這之間到底有何聯係,隻待日後有能力了,再去弄清楚這些。


    許雲儒這邊百無聊賴,外麵牛犇在尋了一圈無果後,也是趕緊迴到了水神府,向師傅尋求幫助。


    牛犇的師傅名叫宋玉,是一位在玉璞境停留多年的老修士,憑著手中專克製水屬妖物的寶器,被人喚作‘龍見愁’。


    宋玉的這件寶器名叫‘水龍吟’,外形似漁人的魚簍,是上古時期專門用來收服龍族的一件利器,據傳,仙器級別的‘水龍吟’,隻要使用者有祭出的實力,即使真龍也得隻能在其中無助**。


    可惜的是,這‘水龍吟’的製作方法已是失傳,如今流傳下來的‘水龍吟’更是不多,但有出現的,品質也多是些法器級別。宋玉這件寶器級別的‘水龍吟’也是意外得來,用來對付難纏的水中妖物屢試不爽。


    牛犇將事情經過說與師傅宋玉後,宋玉對水蛟的失聯頗感意外,雖然弟子隻有金丹境,還不能完全驅使水蛟,但也不至於會失聯,因為這水蛟之所以願意跟隨牛犇,為的就是與牛犇大道相連,從而確保化龍時多一份保障,因此,現在水蛟與牛犇失聯,就顯得不合理起來。


    宋玉思考片刻後,便吩咐牛犇先去趟溪亭學堂,畢竟被水蛟吞了的人是蘇老夫子的弟子,雖然牛犇占著理,但該有的請罪態度還是要有的,至於水蛟這邊,宋玉自會替他尋迴。


    就這樣,牛奔去了溪亭學堂,宋玉則動身去尋找水蛟的蹤跡。


    蘇老夫子聽說許雲儒被水蛟吞噬,心裏咯噔一下,一時間難以相信,與牛犇確認再三後,最終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意外。


    但他畢竟是經曆過風雨的老前輩,小輩在爭鬥中喪身實屬常見的事,而且據牛犇所說,此事許雲儒還不占理,因此,心裏除了惋惜,也無可奈何,隻能怪許雲儒還是運氣差了些。


    牛犇這邊除了賠禮,更是拿出了宋玉交給他的一份水運精華,蘇老夫子見對方如此態度,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總不能為了給許雲儒報仇,便以大欺小,他畢竟不是散修,於是隻好咽下這口氣,打發了牛犇迴去。


    當陸延之知道這件事後,更是在家喝起了悶酒,而陸延之上一次喝酒時,那時還沒有陸雲溪。


    陸雲溪從學堂迴到家後,見父親一人坐在廳裏喝酒,感到很是稀奇,笑著問道:“爹,您居然會喝酒,我都還是第一次見呢,難不成是娘管的太嚴,以前都是偷偷喝?雖然我不會告訴娘,但您好歹也注意點啊,以後可別再這樣明目張膽了。”


    陸延之無奈地笑了笑,喝完杯中的酒,又滿了一杯,取出牛犇送來的水運精華,說道:“這是蘇老夫子給你的,你拿去煉化了吧,對你有好處的。”


    陸雲溪見之大喜,這水運精華能使體內靈氣更加精純,連聲道謝接下後,又眉開眼笑地問道:“爹,許雲儒什麽時候迴來?我想把這東西留給他突破下三境時用,這樣成功的機會也能大些,你看行嗎?”


    陸延之聽聞此話,不知如何迴答,一口幹了杯中的酒水,隻得又歎了口氣。


    對於許雲儒的感情,他和蘇老夫子不同,蘇老夫子將許雲儒當作書院未來的君子培養,旨在給書院添一份力量;但在陸延之看來,許雲儒更像是他的親人晚輩,平日裏朝夕相處下來,他總能在許雲儒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看著許雲儒一步步成長,就仿佛自己又迴到了年輕時,又一次承載了希望重新起航。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空談。


    陸雲溪見父親這般模樣,以為陸延之不同意,便解釋道:“他修為高了,以後要是遇見了麻煩,那我就不用出手了,所以還是給他留著的好,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耽擱了修行的。”


    不待陸延之迴話,陸雲溪便跑了出去,生怕晚上一分,便會聽見陸延之拒絕的話語,跑了兩步還不忘迴頭笑道:“爹,你放心喝,我去門口給您放哨,娘要是迴來了,我就提前給您報信。”


    知子莫若父,陸雲溪對許雲儒的感情,陸延之也是看在眼裏的,以前見陸雲溪跟許雲儒走的近了,心裏更是會有些惆悵,可是現在看著女兒離去的身影,陸延之實在不忍心說出那句,“許雲儒已經死了”。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天賦、機緣、氣運缺一不可,陸延之和蘇老夫子能想得通,但陸雲溪又該如何度過這場心劫。


    真可謂: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陸雲溪走後,陸延之依舊坐在廳裏消愁,此時心裏不僅為許雲儒的死感到難過,更不知如何才能讓女兒接受這個消息。


    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隻是,借酒消愁難更醒,徒勞而已。


    不多時,陸延之便聽見陸雲溪在外麵使勁地咳嗽著,他自然明白女兒咳嗽的意思,於是收起了桌上酒水,見到妻子和女兒一同走了進來,他的臉色也不由緩和了許多。


    陸雲溪跟在母親身邊,見父親已收起了酒水,便邀功似地偷偷給了陸延之使了一個眼色,陸延之見後,也不著痕跡地對這個斥候豎起了拇指以示讚賞。


    晚間,陸雲溪迴屋休息後,陸延之的妻子突然問道:“延之,是不是最近出了什麽事情?”


    陸延之看了眼妻子答道:“還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唉,是出了些事情。”


    “今天聞見你身上的酒氣了,我已經多少年都不曾見你喝酒了,你如今隻是個學堂的先生,有什麽事情難不成還要你去頂著?”,陸延之的妻子知道,要是一般的事,丈夫定不會再喝酒的。


    陸延之沉默了片刻,覺得還是將許雲儒的死訊告訴妻子的好,將來也可以勸勸女兒,便道:“雲儒那孩子出了意外。”


    “啊?!人在那呢?受傷了怎不見迴來,到底嚴不嚴重?”,妻子慌忙問道。


    陸延之看著妻子,也是不知如何開口,最終握緊雙拳拍在了自己大腿上,無奈地歎了口氣。


    妻子見自己丈夫這般模樣,也是明白了過來,隨即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平日裏被許雲儒喚作陳姨,她也是打心底裏喜歡許雲儒這孩子,不然也不可能收留他,隻是沒想到,那天在茶樓前見時還好好的一個人,居然說沒就沒了。


    湖底的溶洞內,不知過了多久,張三終於醒來。


    當許雲儒的臉出現在他眼中時,張三先是一驚,隨後說道:“公子你怎麽也下來了?他娘的,老子就知道那四肢發達的漢子說話不靠譜。唉,也好!跟公子你一起投胎,說不定下輩子還能成一家人,也用不著我下輩子四處找你了。”


    許雲儒聽見張三的話,覺得有趣,便道:“那勞煩你去前麵探探路,看在哪投胎呢,咱也趕個早。”


    “公子放心,隻要有我在,哪能讓你操心這些”,張三說著就要起身,哪想到手在濕滑的地上沒撐穩,側著身子摔了下去,當即“哎呦!”慘叫一聲,接著便愣住了,喃喃道:“死了也知道疼?”


    張三轉頭看著許雲儒又問道:“公子你有感覺沒?我他娘的咋還能感覺到疼啊”,說著就把手伸向許雲儒,當即又覺得不妥,隻好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許雲儒見狀趕緊過來捂住張三的嘴,輕聲道:“你小點聲,別把它吵醒了。”


    張三感覺到許雲儒手上傳來的溫度,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公子跟我都還沒死?”


    見許雲儒點點頭,張三正要嚎上幾聲來宣泄心中的欣喜,突然記起了許雲儒剛才的話,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低聲問道:“公子剛才說別把誰吵醒?”


    許雲儒指了指四周,張三乍一看還沒能認出來,等到認出這正是那條水蛟後,不由苦著臉說道:“不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咱這是啥運氣啊,哎?我記得這東西不是把我們吃了嗎?”


    許雲儒笑道:“人家嫌你髒,又吐出來了”,見張三隻是咧著嘴笑,又說道:“我仔細想了想,它不吃我們應該是有原因的,咱們應該不會死的,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好。”


    “你猜的很對,是有原因的”,這時溶洞內突然出現了第三個聲音,聲音低沉,像是一位中年男子,不過話卻說得不是很流利。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張三大驚,不由自主地往許雲儒身邊靠了靠,在看了看四周後,才怯生生道:“誰他娘的在說話?我看見你了,你出來吧。”


    許雲儒要鎮定許多,給張三指了指圍住二人的水蛟,張三知道是這水蛟在說話後,兩腿忍不住地哆嗦。


    這時水蛟又開口道:“是我在說話,不是我娘,我娘沒有機緣修煉,所以死了幾百年了,她怎麽會開口說話呢,你這人類可真傻。”


    張三知道是水蛟在說話,當下也不敢再開口,隻是衝著溶洞頂部的蛇頭,一個勁地賠笑。


    許雲儒則是有些疑惑地問道:“按理說你早該化形了,為何才能開口說話?”


    水蛟習慣性地吐了吐信子,巨口一張一合艱難地發音道:“聽你們人類說話不少年了,今天也是第一次學你們說話,真是不習慣。”


    隨後,張三隻見許雲儒時不時跟水蛟說幾句,而這水蛟卻沒再開口,他有心想去勸一下許雲儒不要自作多情,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隻覺得公子應該是在跟這水蛟套近乎。


    其實這水蛟並不是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傳音給許雲儒,許雲儒不會傳音,隻好依舊開口與其交流,所以在張三看來,許雲儒就顯得有些傻兮兮。


    水蛟告訴許雲儒,它本是一條溪澗的水蛇,無意中吞了靈藥,這才靈智漸起,為了在修煉的路上能走的更遠,它吞食了不少普通人和修士。


    時間長了,它修為倒是高了起來,但也受到了天道懲罰,它身上的暗紅紋路便是天道留下的印記,不但使它無法化形,而且每當突破渡劫時,這印記便會讓雷劫更加兇險。


    水蛟的道侶便是早早死在了這雷劫之下,而它也是僥幸才到了如今的境界,但卻不敢再修煉,因為下次化龍的雷劫本就兇險,要是再加上這天道留下的印記,是沒有一絲機會渡劫成功的。


    直到水蛟遇見了牛犇,才讓它又看見了希望,因為牛犇是身負氣運的人,隻要它能和牛犇大道相連,前期雖然需要它來幫助牛犇修煉,但等牛犇成長起來後,它也算是對天道有功,那時牛犇的那道氣運則會對它形成庇佑。


    而水蛟之所以沒有吞噬許雲儒,並不是害怕天道懲罰,而是當它見到許雲儒時,有一種本能的畏懼,起初它還很疑惑,直到許雲儒胸口的血流出來後,它則是出於本能地將許雲儒從危險中救走。


    更讓它感到意外的是,許雲儒滴在它口中的血,居然讓它終於能口吐人言,但可惜的是,許雲儒的修為不夠,所以血也隻能起到這個作用。


    而水蛟之所以會陷入沉睡,就是在煉化許雲儒流在它口中的鮮血,水蛟又害怕他們亂跑,被水下別的妖獸襲擊,便隻好將其圍了起來。


    許雲儒聽到這裏,明白了大半,對於自己的血,隻當是因為煉化了那滴心頭精血的緣故,至於讓水蛟感到畏懼,他也歸咎於此。


    見水蛟並沒有送他們出去的打算,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許雲儒隨即問道:“還有事?”


    水蛟則趕忙說道:“我孩子受我同道侶的連累,出生便也受了天道懲罰,道侶死於雷劫後,我便將孩子封印了起來,本想著將來等我有實力了,再讓它破殼出來,現如今既然遇見了你們,我便想將它交給你們,也不必再受封印的苦。”


    許雲儒有些詫異,指了指身旁的張三,問水蛟道:“我們?再說你也知道,我的血效果有限的。”


    水蛟則趕忙說道:“我因為受了天道懲罰,對冥冥中的天道要比尋常修士更敏感些,你身邊這位也是身負大氣運的,至於你,我倒是看不透,不過你能讓我感到一絲畏懼,也不會簡單。我將孩子交給你們,你隻要在它孵化後,給它一口鮮血便可,與你們待得久了,你身旁那位的氣運也自會庇護它。”


    許雲儒聽後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張三,但沒說什麽,張三見許雲儒自言自語了半天,突然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隻好一臉疑惑地撓了撓頭。


    水蛟如今算是兇獸的等級,它的孩子也就是兇獸後裔,許雲儒覺得花幾滴血,就能有兇獸寵物,這種買賣不虧,再者,他打心底裏對妖獸也是有著喜愛與親近,於是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水蛟見許雲儒答應了下來,自然滿心歡喜,閉眼平靜了片刻後,從腹中吐出了一枚臉盆大小的白色蛋來,接著說道:“封印我已解開,你帶迴去不出十日,它便會自行孵化。”


    許雲儒看著那白色的蛋,卻沒有立即上前,而是問道:“你怎麽就放心將自己孩子交給我?”


    水蛟道:“我對天道的感覺不會錯,也能感覺出你們沒有惡意,再者,我也不想孩子將來跟我一樣,為了躲避天道懲罰,從而跟修士大道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風險太大了。”


    許雲儒聽後還是沒有動,那水蛟見後卻是反應了過來,隨即凝出了兩份水運精華來,說道:“我倒是一時間給忘了,受你們這等大恩,這兩份水運精華有助於凝練體內靈氣,正適合你們。”


    許雲儒知道這水運精華,每一方江河湖泊也都像人一樣,冥冥中也有自身的氣運在,而這水運精華便是從江湖湖泊的氣運中提取而來,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水蛟見許雲儒將兩份水運精華,收入腰間的儲物空間後,猶豫了下,又吐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東西來,說道:“這是我無意間得到的一顆劍丸,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上古某位劍修所遺留下來的本命飛劍所化,至於有何作用,你拿去自己研究吧,隻希望你們能好好照顧我的孩子。”


    張三跟許雲儒見水蛟又吐出東西來,定睛看那拇指大小的東西時,隻看了一眼,便覺得眼睛被刺的生疼,不敢再看。


    許雲儒也不客氣,立即用儲物腰帶裝了,接著又對水蛟道:“關於我血液的事,還請你保密。”


    水蛟道:“這個自然,這地方的事,我出去後也不會多說的。”


    許雲儒知道儲物腰帶內不能裝活物,便伸手抱起了那枚白色蛇卵,剛入手時這蛇卵內部還不安地動了動,在水蛟安撫之後,才平靜了下來。


    蛇卵入手微涼,白色的蛋殼上有著淡淡的暗紅花紋,顯然這水蛟說的沒錯,這裏麵的幼獸也是受了它的連累。


    水蛟將許雲儒送出去後,連忙趕迴水神府,因為它察覺到牛犇那邊似乎是受了傷,隻因先前跟許雲儒在談話,見他又無性命之憂,便沒有立即趕迴。


    出來後,張三再沒說過報恩之類的話,他知道自己能活過來,肯定是許雲儒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恩情越欠越多,隻好記在心裏便是,但凡再遇見那樣的處境,他還會毫不猶豫地擋在許雲儒的身前。


    許雲儒也任由張三跟著,一來,他勸不動張三;二來,這蛇卵也需要張三的氣運庇佑,這是他收了好處,且答應過那水蛟的事情。


    張三懷裏揣著蛇卵,跟在許雲儒的身後問道:“公子,你看我能修煉嗎?”


    許雲儒看了眼挺著肚子的張三,見他本就幹瘦的身材,此時懷裏藏著個蛇卵,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


    張三又忙問道:“公子你別笑啊,你看我到底能不能修煉啊,要是可以的話,我以後就能替公子你多擔些危險。”


    許雲儒道:“這個我還看不出來,等迴去了我找人替你看看,還有別叫我公子,其他的都隨你。”


    張三忙湊上來問道:“不叫公子叫什麽?要不叫你大官人?我聽那說書的每次說,就覺得這兩個稱唿最牛氣。”


    許雲儒揉了揉眉心,不想和他多糾纏此事,便加快了腳步,張三則挺著肚子在後麵追著。


    一路上,人們大老遠望去,都誤以為是哪家的姑娘正挺著肚子,在追前麵的負心漢,皆不由感歎上一句:“真是世風日下!”


    等張三和許雲儒迴到陸家時,陸延之和陳姨都在家,倆人見了許雲儒後,皆是呆立在原地,陳姨手中正端著的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許雲儒見他們這反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出去時間久了些,叫陸先生和陳姨擔心了。”


    陳姨這才反應過來,快步上前拉著許雲儒看了一通,見他隻是衣衫破損,並無傷勢後,喜極而泣,連聲說道:“迴來了就好,如今到家了就好。”


    陸延之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許雲儒的肩膀,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許雲儒心想著,自己就是出去久了些,迴來時怎麽就這反應了,同時也將張三做了簡單介紹,至於和張三的事,打算日後再說。


    接著許雲儒又問道:“你們都在家,怎麽不見雲溪啊?”


    陳姨聽聞此話,竟是轉過身去獨自哭了起來,陸延之見狀一邊安慰,一邊迴答道:“雲溪受傷了,在屋裏躺著呢。”


    “怎麽迴事?怎麽會受傷呢?”,許雲儒一臉焦急地問道。


    陸延之則道:“咱們進去說吧,這事說起來也是挺複雜的。”


    進屋後,許雲儒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幾天裏,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原來牛犇見水蛟吞了許雲儒,他又和水蛟斷了聯係,便以為許雲儒已葬身蛇腹,因聽見許雲儒扯大旗時說過是蘇老夫子的弟子,便來此請罪賠禮。


    眾人知道消息後,便瞞著陸雲溪,哪曾想陸雲溪見許雲儒許久不迴,又發現蘇老夫子和家人都像是有事瞞著自己,便猜了個正著,陸延之無奈之下,隻好將事情告訴了女兒。


    陸雲溪聽後,隻是紅著眼睛說了句知道了,眾人一番勸慰過後,陸雲溪看著一臉擔憂的家人,則是笑著問他們:“你們這麽擔心我幹嘛?我隻是有些惋惜罷了,一個剛收的小弟就這樣沒了。放心吧,我能有什麽事。”


    當晚,陸雲溪在屋內煉化了那份,她本想留給許雲儒的水運精華,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戶時,陸雲溪停下了修煉,伸手去摸了摸灑在桌上的陽光,沒有任何溫度,她終於流下了眼淚,自言自語道:“小雪人,沒我的允許,你怎麽就不見了呢?”


    清晨,陸雲溪先是去了許雲儒的屋外,也沒進去,隻是在屋外靜靜地站了片刻,便獨自出門,直奔水神府而去。


    到了水神府後,陸雲溪站在山門前,卯足了勁喊道:“牛犇滾出來!。”


    牛犇正為水蛟失聯而心煩意亂,聽見有人如此挑釁,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激了起來。


    當他來到山門前,發現喊話的隻是個十來歲的女子,而且還是剛剛到的巡山境,境界都還不穩,心裏不由有些失望,也沒了打架的心思。


    當牛犇準備轉身迴去時,陸雲溪搶過旁邊一位弟子的佩劍,拔劍便朝牛犇刺來,牛犇隻好應下。


    兩人纏鬥幾個迴合,牛犇見對方出招狠辣,處處想置他與死地,便抽出個空來問道:“姑娘來自何處?我與姑娘無冤無仇,姑娘為何要殺我,這總得說明白吧。”


    陸雲溪提著劍,麵無表情地迴了句:“溪亭學堂陸雲溪,前來問劍!”


    牛犇聽後也是了然,心想一個小小學堂怎地如此煩人,先是一人讓他失了水蛟,這水蛟還未找迴,又來一個找死的,既然一心求死,那就成全她。


    此時,天空中開始下起了小雨,水神府的山門處水霧漸起,牛犇認真起來後,陸雲溪應對的很吃力,在牛犇拍斷了長劍後,引來山門處看熱鬧的弟子齊聲喝彩。


    喝彩聲中,雨越下越大,霧掩雲溪,桃花淚重,欲見人影而不可得。


    水霧中的陸雲溪,渾然不在意雨勢漸大,濕透了的秀發一縷縷黏在臉上,不停地滴著雨水,此時臉上的雨水,倒是有了些暖意。


    陸雲溪長劍被牛犇一掌拍斷後,並沒有再次進攻,反而是站在了原地。


    牛犇見雨密集了起來,也不願再拖下去,隻想著將這前來找麻煩的女子打傷,這樣她自會退走,就算她有什麽背景,自己也不至於把事情做死了。


    牛犇正要借著天時再次動手時,隻見一抹亮光直奔自己心口而來,在空中穿透了顆顆雨滴後,帶出了一串水珠來。


    牛犇心中大驚,連忙盡力避閃,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被這抹亮光穿透了胸口,好在牛犇的避閃也不是徒勞的,這抹亮光所幸擦著心髒而過,險之又險。


    不等他作何反應,身體又是汗毛炸起,牛犇迴身就是一掌,正好與迴過身來的這抹亮光相遇,牛犇打了個正著,手掌隨即露出森森白骨,而那抹亮光則黯淡了許多,踉踉蹌蹌地迴到陸雲溪身邊,接著便消失不見了。


    在牛犇一掌拍中那抹亮光時,陸雲溪一大口鮮血噴出,身體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暈了過去,雨水肆意砸在她蒼白的臉上,浸在積水中的秀發似一朵烏雲,愈加襯托出陸雲溪臉上的燦白。


    就在這時,發現陸雲溪沒去學堂,四處都找遍了的陸延之終於趕到。


    發現弟子受傷後的宋玉,也沒再去尋找藏起來的水蛟,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山門前。


    陸延之遠遠看見女兒祭出了還未溫養好的本命飛劍,想要阻止,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等他趕到時,陸雲溪已倒在了地上,由於強行祭出未溫養好的本命飛劍,飛劍又遭了重創,致使陸雲溪受了極大的牽連,最好的情況便是以後再也做不了劍修,最壞的情況便是性命堪憂。


    而宋玉到了之後,先查看了受傷的弟子,牛犇雖然性命無礙,但被陸雲溪飛劍穿胸而過後,劍氣雖入體不深,但傷口就在心髒旁,所以傷勢處理起來也是極其麻煩。


    宋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陸雲溪,並不知道她的情況,但知道她是一名劍修後,心裏隱隱動了殺機,劍修最是難纏,不僅是爭鬥時,在記仇這件事上也是如此。


    陸延之察覺到了宋玉的殺意,抱起陸雲溪走之前,隻是看了眼宋玉,宋玉如墜冰窖,收起了殺心。


    這時,隻聽陸延之說道:“晚輩們打鬧,我自不會插手,但你記住她的名字,隻要她這次能活下來,以後再來找你時,我也不會阻攔。”


    陸延之身形消失之前的話,即是給宋玉的警告,也是替陸雲溪說給牛犇的狠話。


    帶著女兒離去的陸延之,在穩定住女兒體內散亂的靈氣和肆意的劍氣後,並沒有迴家,而是直接去了赤龍洲的學宮,在學宮內幾個老友的幫助下,這才保住了陸雲溪的性命,至於那受損的本命飛劍,注定再難以溫養成功。


    陸雲溪迴到家後一直沒醒,許雲儒在這時也才迴來。


    許雲儒聽完陸延之講過了事情緣由,攥緊了雙拳,心中愧疚難耐。陸延之見他這樣,便勸慰道:“不用自責,你能迴來便是最好的。”


    這時,許雲儒突然問道:“如果有別的本命飛劍,那雲溪的本命飛劍還有修複的可能嗎?”


    陸延之不知道許雲儒為何這樣問,但還是迴答道:“機會太小,一方麵在於沒有無主的本命飛劍,隻要是劍修自身養出來的本命飛劍,一般也在劍修身死道消時,都會跟隨主人一起崩碎,而要讓活著的劍修交出本命飛劍來,則又是不可能的事。另一方麵,雖說都是本命飛劍,但蘊含劍意不同,也很難融合在一起,說不好就是得不償失。”


    許雲儒聽後兩眼放光,隨即從儲物腰帶內取出了水蛟送的那顆劍丸,陸延之見許雲儒的儲物腰帶,有些吃驚,他之前居然都沒能看出來,接著看到許雲儒取出的東西時,陸延之再也坐不住了。


    陸延之不顧森然劍氣,將劍丸捏在手中,雙手不禁顫抖了起來,激動道:“這,這真的是遺留的本命飛劍所化,哈哈,雲溪還有機會!雲溪有救啦!”


    稍稍鎮定後,接著又問道:“你可知道這東西的價值?這可比無主的本命飛劍還要稀罕,它可是能讓一個無法成為劍修的人,養出本命飛劍來,以這上麵遺留的劍意來看,這顆劍丸此前必定不俗,你真的想好了?”


    許雲儒道:“雲溪算是為我受的傷,這東西我也是意外得來,隻要雲溪能保住本命飛劍,我沒什麽不舍得,再者,我相信就算雲溪知道了,也不會推辭的。”


    陸延之沉默了片刻後道:“既然如此,那這劍丸我就先替雲溪收下了,就當我陸延之欠你一個人情。”


    許雲儒忙說道:“陸先生不必如此客氣,隻是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剩下的就要全靠先生你了”,說完又想起自己還有兩份水運精華,雖然一份是張三的,但現在救人要緊,便要再將其拿出來。


    陸延之聽後笑道:“這對於修複雲溪的飛劍作用不大,你能拿出這劍丸就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陳姨在一旁,見女兒的事情有了轉機,也是連忙催促著陸延之不要耽擱,接著陸延之便帶著昏迷中的女兒,又去了赤龍洲的學宮。


    陸延之走後,陳姨這才記起許雲儒也是剛迴來,於是邁著輕快的步伐趕去廚房,說是要親自下廚。


    許雲儒一迴頭發現張三不見了,走出門來,見張三正抱著那蛇卵坐在台階上發呆,於是也走過去,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張三見許雲儒過來,問道:“公子,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許雲儒答道:“能做的都做了,基本算是沒什麽事情了,接下來隻等陸先生的消息了。”


    張三“哦”了一聲後,沒再說話,這是許雲儒自從和他相識後,首次見他如此安靜。


    兩人在台階上坐了一會後,許雲儒見他還抱著那蛇卵,笑道:“你是打算孵化它嗎?先放下吧,稍後再安頓它。”


    張三聽後便將蛇卵放在了屋內的桌子上,又跑出來坐迴了原地。


    許雲儒見他依舊沉默,開口道:“張三,任何時候都不要看輕了自己。”


    過了片刻,張三才重重地點了點頭,朝著許雲儒嘿嘿傻笑著,說道:“公子說的話,我張三記下了。”


    許雲儒見他自己能想明白,又說道:“吃完飯跟我出去轉轉,咱倆這衣服該換換了,順帶也給你講講我的事情。”


    張三看了看自己和許雲儒的衣服,都是破爛不堪,尤其是他的胸口還破著個洞,聽見許雲儒這樣說了,便爽快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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