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雍、玄暮之和莞曦看到天帝再次口吐鮮血,慌忙飛身來到天帝身旁,將已經站不穩的天帝扶住。玄雍讓莞曦扶著天帝先走,而他和玄暮之則留下來拖住螭龍。莞曦叮囑他們二人一定要小心之後,扶著天帝,準備飛身離開。


    半空中的螭龍見天帝欲走,雙手催動著法陣,迅速吸收了大量戾氣後,直接帶著這些戾氣,飛身去追天帝。


    天空中的黑雲裏不時閃過一些紫光,下一道天雷已成型。而螭龍身上凝聚的大量戾氣,首當其衝的成了第三道天雷的目標。螭龍心知天雷會追隨著自己身上的戾氣而來,且一旦到來,自己也極有可能被天雷擊中。但他的修為已進入瓶頸,隻有順利渡過天雷之劫,才能打破瓶頸,實現飛升。而渡劫成功,意味著得到了天道的認可,還會獲得一些天道之力,助其迅速提高修為。螭龍本就大劫將至,今日不過是借著用戾氣懲治天帝的機會,將天雷之劫提前了。眾所周知,渡劫之時,前三道天雷和最後一道天雷的威力最大,是最為恐怖的,兩者之間的天雷威勢要弱很多。


    螭龍有意想將前三道最為恐怖的天雷,都引到天帝身上。奈何,他凝結戾氣的速度不夠快,隻能一邊追著天帝,一邊繼續凝結戾氣團。


    玄雍和玄暮之見螭龍去追天帝,趕忙飛上半空去阻擋螭龍。兩人一左一右,向螭龍發起猛烈的法力攻擊。螭龍被攔住去路,眼見著與天帝的距離越來越遠,怒火中燒,迅速將身前已經初具規模的戾氣團一分為二,分別推向玄雍和玄暮之。


    玄雍和玄暮之知曉戾氣團會引來天雷,慌忙向不同方向極速後退,可為時晚矣。已經醞釀許久的第三道天雷,突然降下,在半空中一分為二,瞬間引爆了兩個戾氣團。玄雍和玄暮之雖然撤退及時,但離戾氣團不過三米遠。巨大的天雷威壓,再次震得玄雍和玄暮之的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口吐鮮血。


    第三道天雷落下後,像是徹底打開了天雷之劫的開關。無數道天雷,蜂擁而至,肆無忌憚地落在以此螭龍中心的方圓三裏之內。


    莞曦早已帶著天帝,逃出了天雷的攻擊範圍。她迴頭尋找玄雍和玄暮之,才發現他們未能及時逃出,被困在了天雷攻擊範圍內。比較幸運的是,玄雍和玄暮之都在天雷攻擊範圍內的邊緣,沒有成為天雷的主要攻擊目標。而這些天雷的主要攻擊對象自然是螭龍。螭龍的天雷之劫,正式開始。


    螭龍懸在半空,雙手雙腳似乎被一道有形的天雷死死捆住,逃脫不得。任由一道道耀眼的紫色天雷,轟然落於他的頭頂。


    “啊……”螭龍痛苦不堪,撕心裂肺地嘶吼著……縱使他已想方設法躲過了前三道天雷,但後麵的天雷依舊恐怖如斯。螭龍身上的袍衫已經在天雷的炙烤,破爛不堪。一麵巴掌大小的鏡子,從他的袖口間滑落到地上。


    “螭龍,螭龍,你挺住啊……”白依依悲戚的喊聲,從落在地上的那麵鏡子中傳來。原來,白依依也送了螭龍一麵千裏傳音鏡。


    “螭龍,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快結束了,就快結束了……螭龍……”白依依通過千裏傳音鏡,不斷地鼓勵著螭龍。她知道渡劫是九死一生的事,但成功渡過天雷之劫,一直是螭龍的夙願。為了幫螭龍完成心願,白依依甚至做好了要替螭龍擋下前三道天雷的準備。隻是白依依沒有想到,螭龍會借仙族之力擋下前三道天雷。而後麵的數道天雷,必須要曆劫者親自受過,尤其是讓修行者最聞風喪膽的最後一道天雷,曾要了無數曆劫者的命。


    數千年前,螭龍第一次曆劫之時,就差點死在最後一道天雷之下。若非一直在側護佑螭龍的姬無花,見他情形不對,挺身而出,擋下了最後一道天雷,螭龍必死無疑。也正是因為姬無花的插手,螭龍不算曆劫成功,沒能獲得天道的認可。


    螭龍的嘶吼聲,一聲低於一聲。破爛的衣衫上,淌滿了汗水和鮮血。又是一陣密集的天雷轟隆隆地落下,螭龍有些承受不住,仰天長嘯一聲。無比猙獰的臉上,額頭青筋暴起。而他的雙手雙腳依舊被一道有形的天雷死死捆著。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不堪入目。


    白依依通過地上的千裏傳音鏡,目睹了螭龍所經曆的一切,心如刀割。她將昏迷的南音藏於騰蛇穴洞最深處後,慌慌張張地飛出騰蛇穴洞去找螭龍。


    滾滾天雷轟隆隆作響,一道接著一道劈在螭龍身上。螭龍已逐漸沒了聲息。白依依來到現場,悲痛欲絕地唿喊著螭龍的名字。她甚至不顧一切地衝進了天雷的攻擊範圍,隻身撲倒了螭龍身上,死死抱緊螭龍。


    白依依本是一枚深藏於地下的蛇卵,螭龍在地下修整洞穴過程中,無意中發現了她。因蛇卵之上有騰蛇先祖設下的法力保護,所以才能在地下深埋千年後,依舊安然無恙。曆劫失敗後的螭龍,閑來無事,便照著古書上的記載,收集日月光華,孵化了這枚蛇卵。白依依破殼而出的那日,螭龍欣喜不已。接下來的日子,桀驁不馴的螭龍又當爹又當娘,小心地嗬護著白依依一點點長大,傳她法術,教她識字。白依依在螭龍的庇護下,才得以平安長大。女大十八變,白依依對螭龍的心思,也一點點起了變化。螭龍雖早有察覺,但也隻能裝聾作啞。他不忍心遠離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姑娘,又不知該如何教導白依依男女之情事……


    “你進來幹什麽!”螭龍勉強睜開眼,望著懷中的白依依,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怒吼道。


    “我擔心你啊……”白依依哭哭啼啼地嘟囔道。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天雷轟然劈在兩人身上。白依依的修為自然不及螭龍,隻一道天雷就有些受不住,悶哼一聲,噴出兩口鮮血。


    “淨添亂,滾遠點。”螭龍見白依依已經有氣無力,依舊倔強地不肯鬆開抱著自己的雙手,狠狠地罵道。


    “我不走,我要陪著你……就像你從前陪著我一樣……”白依依將臉緊緊地貼在螭龍的胸膛之上,低聲地呢喃道。她的話音剛落,卻被螭龍用盡僅存的一絲氣力震開,飛到了天雷攻擊範圍的邊緣,落在了玄雍身側。


    “玄雍,算我求你,幫我綁住依依,不要讓她過來!”螭龍早已沙啞的嗓音,衝著玄雍嘶吼道。


    玄雍心知螭龍雖性情善變,甚至曾難為過他一次,但秉性並不壞,便應了一聲,算是答應。天雷攻擊範圍邊緣地帶,落下的天雷寥寥無幾。所以,玄雍雖然受了一些內傷,但依舊能夠活動自如。他略一施法,用定身術困住了白依依。


    白依依大聲叫喊著讓玄雍解開她的定身術。玄雍覺得她太聒噪,又用失聲術封了白依依的嘴。白依依隻能幹張嘴,無聲地咒罵著玄雍忘恩負義。


    玄暮之之前便找機會與玄雍湊到了一起,此刻他看了一眼白依依,忍不住出聲問道:“這位姑娘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她就是螭龍的坐騎,世間僅存的那條騰蛇。”玄雍低聲迴道。


    玄暮之難以置信地掃視了白依依幾眼,便收迴目光,繼續關注螭龍曆劫。


    靈獸類的曆劫多是為了飛升神位,少數是為了得到天道之力的相助迅速提高修為。


    仙族的曆劫,分為曆人劫和曆天劫。曆人劫,就是轉世投胎成一個凡人,體驗作為人的一生,所要經曆的生老病死與喜怒哀樂。曆天劫,則出現在進階仙位神位之時,或者做錯事接受天道之力懲罰之時。


    魔族的曆劫,則純粹是為了得到天道之力的相助,迅速提升修為。


    玄雍和玄暮之都已曆過人劫,但天劫都尚未經曆過。未來,玄雍在正式繼承天帝之位時,必須要經曆一次天劫,已獲得紅蓮業火。而不思進取的玄暮之,或許此生都不需要經曆天劫……


    滾滾天雷降下的速度已經大幅慢了下來,每半刻才慢悠悠降下一道天雷。早已奄奄一息的螭龍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寧。虛弱無力地他,依舊被天雷捆綁在半空中,低垂著頭,蓬亂的頭發已經徹底蓋住了他的臉。螭龍心知,這短暫的安寧背後,是即將到來的致命一擊——最後一道天雷。他對於自己能承受得住這最後一道天雷,毫無信心。


    萬念俱灰地螭龍,默默地迴憶著與姬無花縱情三界的那些時光。或許,他再也見不到姬無花了。但他猜想,自己死後的魂魄,定會被天道之力接引去忘川河。到那時,他可以選擇留在永遠忘川河中,陪伴著河上的擺渡者——姬無花……


    “無花,我來陪你了……”螭龍心中默念著,忍不住恨自己無能,“對不起,是我無能,沒能經得住天道之力的考驗……”


    漫天烏雲間再次隱隱閃現星星點點的紫光,最後一道威力無比的天雷,就要來了。


    無法出聲和動彈的白依依,早已淚流滿麵,拚命地無聲地喊著螭龍的名字,訴說著自己對他刻骨銘心的愛戀之情。隻是這情意無聲,螭龍根本聽不見。


    “轟隆隆,轟隆隆…”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響過,最後一道天雷緩緩劈下。粗壯無比的閃電,瞬間落在螭龍的頭頂。螭龍隻覺一陣失聰過後,大腦混沌成一團,已經感覺不到身體其他部位的存在,意識也逐漸消無……


    白依依見螭龍徹底沒了反應,心中一涼,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最後一道天雷降下後,天劫也正式結束。捆住螭龍那道有形的天雷,瞬間消散。螭龍從半空軟綿綿地摔落下來。玄雍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想接住落下的螭龍,卻被一個閃現而來的身影搶了先。


    姬知非蹲下身,將螭龍緩緩放在地上,而後安靜地站起身,仰頭看著漫天的烏雲。


    姬知非將九臻和玄翎送入弱水底螭龍的洞府後,就又帶著懸隱鏡迴到岸。他注意到了不遠處空中烏雲密布,隱隱感覺不妙,便冒險前來查探。因為眾人的目光都被天雷所吸引,所以他才能在懸隱鏡的加持下,躲在天雷攻擊範圍之外,直至天雷結束。


    他曾聽螭龍講過曆天雷之劫的各個過程,知道接下來的時間便是等待。等待著天道的認可,或者等待著曆劫者咽下最後一口氣,魂魄離體,歸於天道。


    玄雍想上前查看螭龍的情況,卻被姬知非一把攔住。


    “不要碰他,時候未到,一切未可知,耐心等待吧。”姬知非低聲道。


    玄雍不明白姬知非所謂的等待是等什麽,但依舊順從地退迴原地,沉默不語。但他心中卻開始默默盤算如何擒住姬知非,搶到懸隱鏡。可他知道即便搶到懸隱鏡,若不知道它的催動方法,也是毫無意義。所以,他才選擇按兵不動。與玄暮之互相了幾個眼神後,製止住了玄暮之想抓住姬知非的衝動。


    大約過了一刻鍾,姬知非發現螭龍的手指動了一下。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心中大喜過望。他隨即抬起頭,發現漫天烏雲中間出現一個金色的圓洞。一束金光自圓洞徐徐落下,緩緩地照在螭龍的身上。無數金色的光點,盈溢在螭龍身體四周,熠熠生輝。螭龍身上的傷痕,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直至恢複如初。螭龍的臉色也從一片慘白,逐漸紅潤起來。若非滿身的血汙和破爛不堪的衣衫還在,任誰也很難相信,之前的螭龍是何等慘烈的光景。


    很明顯,螭龍終於九死一生,曆劫成功了。


    須臾之後,螭龍緩緩醒來。他似乎從未想過自己能再次睜開眼,側目掃視了一圈眾人後,確認自己沒死之後,心中狂喜。他感受了一下體內的傷勢,發現自己筋絡異常舒暢,毫無凝滯之處,抬起手,發現自己的皮膚完好如初,又默默運行了一下自己的法力,發現體內竟多了一股磅礴之力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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