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地動山搖,大海翻騰湧動,巨大的水流力量衝擊的陳醉不得不完全釋放了烏金錘的重力去與之抗衡。


    果然是那陰影在作怪,傻牛似的用腦袋在撞擊渡厄島根部。


    陳醉定睛觀瞧,隻見那東西明明生了一顆龍頭,卻長了一副海王八的妖軀。


    “你是誰?”一個憨憨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居然還懂得神念傳音之法。


    那東西忽然頓住不動,接著緩緩上浮,龐大的龍首,長須靈動,眼神澄澈單純,好奇的看過來。


    “我是陳醉,你叫什麽?為什麽要在這裏撞這座島子?”


    “我是席德庫,我的後背好輕,所以想鑽下去馱起這島子呀。”老黿妖停下所有動作,注意力全被陳醉吸引過去。


    “你好好的為什麽要用島子壓著自己?”陳醉沒從對方眼神中察覺到惡意,但老黿龍的身軀太龐大,一眼看不到邊,這麽巨大的妖軀發作起來,自己未必能擋得住,以烏金錘控製著重心,全神戒備問道。


    水下壓力巨大,水係真元豐沛,身通水法者自然如魚得水,陳醉這般一竅不通的,卻是寸步難行。下潛還有烏金錘可以倚仗,揮拳卻全憑自身的力量。巨大水壓之下,抬起一根小手指都需要極大力量。


    “腦瓜疼,腦瓜疼,腦瓜疼。”席德庫晃動巨大頭顱,牽動大海跟著潮湧蕩漾,道:“活的太久了,腦袋裏長了奇怪的東西,背上有東西壓著才能安穩,不然停不下來睡不著,腦瓜就會一直疼。”又對著渡厄島根部狠狠撞了兩下。


    “你之前怎麽睡著的?”


    “我把天翻過來,老大活過來將我翻個肚皮向上壓在海底不動,死了一樣。”席德庫道:“老大派了老沙看著我,不讓別人打擾到,不知怎的就醒了,也不知之前睡了多久,哎呀,腦瓜還是好疼。”


    “腦瓜疼你撞山豈非越撞越疼。”陳醉傳聲道:“不如我給你看看,搞清楚到底為什麽疼。”


    “你道行挺高的,居然能聽到我說話,大概不比老大和二美差。”席德庫巨大的頭顱緩緩靠近陳醉,竟擠出一個醇厚笑容:“那就請你幫幫忙吧。”


    陳醉劃水湊過去,停在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外,果然看到席德庫腦瓜正中有一處特別的隆起,像一座小山包。釋放精神感知力去觀察,忽聽席德庫慢吞吞問:“可看清楚是什麽了?”


    那裏邊好像有一汪水,但並非一般的水,而是某種膏狀接近結晶狀態的液體。精神能量的傳導到了這深海裏也會受到水壓和物質密度的影響,陳醉全神貫注也很難做出判斷,隻好又往前湊了湊。


    咕嘟!


    那隆起處忽然裂開個口子,一下子冒出一大團事物來,像某種軟體生物,迅速在海中擴散。


    他嗎的,果然有陷阱!


    這老黿妖看著憨厚天真,太有欺騙性了。


    身上忽感酸麻,中毒了,相對別人這個毒素不可謂不強烈,但對陳醉這個對自身生命機能完全掌握的先天體魄大成者而言卻不構成多大困擾,消化機能立即對症下藥找到轉化之道。


    根基天賦所限,陳醉的先天體魄止步在了八品層次,力量和恢複機能都不能跟九品的阿熊比擬。但是在大戰無名妖僧的時候他卻領悟到了先天體魄之大成境界。


    以道意五重的精神原力將自身的身心體魄調整到了一個自身所能達成的究極境界。


    所謂身如熔爐心如火,隻要心火不滅,這身軀內就沒有不能融解消化的物質。再厲害的生物毒素也隻是蛋白質的一種,對比而言,要比工業毒素和輻射毒素更容易對付多了。甚至有時候還會有些好處。


    陳醉不退反進,發動烏金錘上鐫刻的土係法陣,加大引力作用增加重力,陡然加速向著更深的海下潛。


    “老沙!”一個尖亢的聲音伴著海底深處恐怖的波紋向四方傳送。


    一張血盆大口,突然出現在陳醉下潛的路線上,嗷嗚一口便將小醉哥吞了進去。


    驚鴻一瞥,這頭大妖似乎比之前的大魷魚和蝤蛑加一起的體型還巨大。陳醉料想這東西多半就是那個叫沙克的大妖。碧海六妖,現在看到五隻了。


    轟!


    烏金錘上鐫刻六座固定法陣,火係法陣開始發揮威力,瞬間亮起大團火光。


    仿佛一團火炬照亮了大妖的口腔,這地方空間極其廣大,吞入的海水正快速被一股吸力帶著向一個方向流淌,陳醉加重自身的重力,沒有隨波逐流。借著火光能夠看到吞口處一排刀山似的牙齒。


    味道實在太難聞了,這家夥也不懂得刷牙,食物殘渣還掛在那些牙齒上,散發出腥臭作嘔的氣息,四周圍悶熱的空氣令人心生煩躁。


    陳醉甩動烏金錘,對準大妖的牙齒就是一錘,登時砸了個大窟窿。


    大妖吃痛發出牛吼似的悶叫。但並未因此張開嘴巴。


    不張嘴就打到它張嘴,神火箭不成,就換神火彈,小醉哥在大妖口中搞起了煉鋒城武器展覽。


    大妖依然不肯張嘴,伴著不斷的悶吼,口腔上方亮起一團光,好像個球體,一團光韻噴薄而出,直奔陳醉而來。


    光斑溫度驚人,陳醉感知敏銳,橫身一縱避過,那團光韻接觸到口腔底部的組織便立即熄滅了。


    對於老妖來說,陳醉的身體就像一顆細菌,但它妖法有限,不能以元神化形前來廝殺,隻能嚐試依靠內部的力量殺死陳醉。上顎頂端的光球正是它的妖丹。此物光芒大作,無數光斑噴薄而出卻將陳醉手中的烏金錘團團圍住。


    姥姥的,這玩意還有免疫係統。


    烏金錘火光更盛,那妖丹噴出的光斑也跟著多了許多。陳醉甩動烏金錘,那些光斑便追著烏金錘。光斑溫度極高,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威能,並不能撼動烏金錘分毫。


    原來這東西是趨光逐熱而動的。烏金錘上的靈活法陣發動,最讓大妖感到難受,所以它所有攻擊都衝著烏金錘去了。


    陳醉單手操縱烏金錘,放開鎖鏈遠離自身,應對的十分從容。隻是這大妖皮糙肉厚,口腔內壁附著了一層古怪粘膜,揮拳嚐試了幾次都未能奈何。隻好手中扣了一顆陰陽二極雷在手,打定主意實在不行就隻好炸碎這大妖的妖丹,從頭頂上方開出一條生路。


    忽然一陣空間波動,大妖嘴巴嵌開一道縫隙。


    陳醉剛想趁機突圍,卻見前方飄來兩團白氣,很快化形成一胖一瘦兩個人。


    胖的是雄性,五官端正,皮膚蔥綠,滿麵笑容憨態可掬,幾乎看不出妖氣形骸。瘦的是個雌性,好模好樣,隻是渾身紫色,妖氣衝天,長得十分掛像。


    “尊駕好手段!”女的先開口說話:“你是哪裏的修士,姓甚名誰?為何侵入我北冥靈界?”


    “什麽是北冥靈界?”陳醉道:“我隻知道這裏是神域四層,你們搞清楚,我就是來幫忙的,外麵那位才是正主。”


    “那是魔王公主殿下。”紫皮女說道:“能扛住我的針刺毒素,還能在沙大哥口中為所欲為,尊駕必定不是無名之輩。”


    雄性胖子道:“這裏是魔王開辟的北冥靈界,你所說的神域其實是神器五彩補天塔,內藏山海星空大道,此乃北冥之海,我等六聖乃是負責海中天道平衡的鎮海者,尊駕若有所圖不妨明言,隻需言明來曆名諱,咱們結一場法緣。”


    硬的不成改軟的了?陳醉心中犯嘀咕,這胖子貌似忠厚,其實卻是個詭計多端的家夥。跟它們結法緣注定是一個危險的遊戲,還是先看看再說。


    陳醉道:“我就是跟著你說的這位公主殿下進來的。”


    雄性胖子道:“公主殿下是為了她的金身而來,不過金身早被祖師得到,我等尊奉祖師之命守護在此,自然不會讓她成功。”手按頭頂,皺眉又道:“尊駕是界外修士,法力通玄,我等好生欽佩,但在這北冥深海內,你卻勢單力孤,絕非我等聯手之敵。”


    陳醉並不正麵迴應,反而問道:“你既然認可她是你們的小公主,又為什麽會與她為敵?”


    “祖師是水蟲之祖,水族眾生皆是它老人家生化出來的,我等後輩血親豈有違抗之理。”胖子說道:“公主殿下是魔王血親後代,我等是不敢傷之分毫的,但也不會讓她破壞祖師的大計。”


    “你們都有一身了不起的神通,就沒想過離開這裏,去到外界更廣闊的天地生活?”陳醉道:“外界天高地廣,你們何苦留在這裏受製於人。”


    胖子說道:“這五彩補天塔乃是魔王陛下采集天精地華煉製,塔基為眾生大地曰白野,二層為居所曰魔域,三層為山川草木之地曰山河,四層為北冥海又曰水靈法界,五層妙不可言,一層一重天,什麽外界也比不得。”


    “原來如此。”陳醉恍然道:“難怪九宮寧願困守天穹荒原也不願受邀登天界,原來這裏便有現成的大道根基。”


    胖子道:“我輩不過山川湖海中的散修野物,尊駕是人族修士,見識遠勝我等,當知道修士逆天求道,各有其規則道理,別家的事情別家自己解決,外人插手便是徒沾因果,指不定一念之差便落個道銷魂散的下場。”


    陳醉嘿嘿一笑,道:“你不用說的那麽慘烈,我其實是被她誆騙進來的,本心也不是很願意與你們為敵。”


    “既然不想為敵,便請尊駕速速離開此地。”紫皮女道:“公主殿下想要拿迴五彩補天塔隻管憑本事搶奪,外人還是莫要參與這紛爭才是。”冷哼一聲,又道:“如果還不聽良言相勸,那就隻好把尊駕的性命留在這裏!”


    一看到這紫皮女就想起一道名菜:五彩拉皮。


    陳醉笑眯眯看著她,道:“走是不能走了,先前不知道此地之妙,隻是礙於利害關係不得不幫她,現在知道了就更不能走了,既然你們要把我留在這裏給這個老沙塞牙縫兒,那就不要怪我對你們幹些斷子絕孫的勾當了。”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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