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我們看不到的事物其實就在那裏,隻是因為我們站的太遠。


    普通人的壽命不過百年,若以此為標準,菅磐峽肯定已經超脫了凡俗範疇。所以他一直表現的很驕傲。


    陳醉曉得骨子裏這老家夥其實是以神仙自居的。在那個聖劍封天的時代,藏於山河湖海間潛悟天道人間修真者多不計數,而他曾經企及的高度配得上這份驕傲。但他終究還不是神。而且即便他所謂的神也不是萬能的,事實證明,神力是有邊界的,會死也會痛。


    陳醉根據夢中人生記憶裏關於電焊和電刑的知識,設計了陰陽兩極雷這個由兩道低級雷係火符組成的符文法陣,將電流相交的能量轉換為雷火熱能。這種能量其實是可控的,因為兩種雷霆元力的源頭是符文法陣,而兩道陰陽兩極雷火符是陳醉畫的,他當然可以隨時讓兩道符文失去威力。


    那條纖細的鎖鏈溫度高的驚人,但依然是烏金色,從表麵看沒有什麽變化。如果菅磐峽可以再堅持一會兒,陳醉相信這東西還是能夠被熔煉的。可惜這個以神仙自詡的修真高手的耐受力終究是有限的。


    馬車停在潺潺流淌的玉龍河畔,孟立熊左手血屠龍,右手烏金錘,在那裏打熬磨礪自我。瘸腿娃兒臉的虺文在一旁指手畫腳。


    玉龍河中,菅磐峽整個人浸在冰冷的雪融水裏,表情貌似挺享受。


    陳醉坐在河岸邊一塊大石頭上,戲謔的目光看著他。


    “你可否不要這麽看著老夫?”菅磐峽閉著眼,長長吐了一口濁氣,道:“老夫承認你這陰陽兩極雷的威力不俗。”


    “聽口氣還有下文?”陳醉笑道。


    “你想讓老夫聽命於你,隻憑這一手還不夠分量。”菅磐峽單刀直入道:“比起陳師道來,你還差得遠。”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陳醉點點頭,目光瞥向阿熊那邊,又道:“沒關係,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時間久了你們就會曉得我和陳師道的差別不在於強弱高下,而在於誰更看重兩位。”


    “強就是強,弱便是弱!”菅磐峽沒好氣道:“你縱然如何看重,也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跟著你混沒有前途。”


    “難怪你會被人家坑的這麽慘,這思維方式就有問題。”陳醉道:“經曆過聖劍末期,又在九江陣中被困了兩千三百載,你就這麽點覺悟?懂不懂什麽叫做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知不知道你為什麽白白替聖人們背了這麽久的黑鍋?”


    不等他爭辯,繼續說道:“原因很簡單,你跟在別人後麵,不管是修行還是爭名逐利,便都隻能排在最後麵,有什麽倒黴糟心事兒,卻一定會先輪到你頭上,天界神國的聖人和九宮山人是如此,未必陳師道將來不會如此。”


    菅磐峽道:“老夫隻怕現在順了你的意思,就沒有什麽將來了。”


    “我有辦法解除你身上的束縛。”陳醉道:“不必經曆那種痛苦。”


    菅磐峽道:“如果是帶有附加條件的,就不必麻煩了。”


    “陳師道若是知道你們老哥倆這麽忠心耿耿,想必也會被你們感動到。”陳醉話裏帶刺,又道:“跟著他混,你們永遠隻是兩顆棋子,目前的作用是幫他對付穹教,一旦沒用了的時候,隨時可能成為一文不值的棄子,正如兩千三百年前。”


    “嘿嘿。”菅磐峽冷笑連連,反問陳醉:“你難道不是棋子?”


    “我當然也是。”陳醉並不否認自己是被陳師道設計才來到天穹高原上的,笑道:“不過我是一隻有自己想法的棋子,就算在棋盤內,我也不會聽憑他擺布,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會努力跳出這棋盤。”


    “你跳不出去的。”菅磐峽白了陳醉一眼,道:“這個棋盤很大,夠資格成為棋子的人很少,而夠資格坐在棋盤旁邊落子布局的人就更少了,陳師道正是其一,以老夫所聞所見,他對你頗為容忍,且似乎寄予厚望。”


    “那就拭目以待吧。”陳醉不指望能說服他了,這老鬼和虺文那老妖都是見識過大場麵的,空口白牙打雞血那一套對他們沒有用。陳師道在他們心中是能與聖人比肩的存在,而自己無論怎麽折騰都不可能得到這樣的認可。


    陳師道的計劃是以懷柔之法,借抱天攬月樓的商業資源軟化天穹各部,先跟天穹八部打成一片建立信任和依存關係,而後再徐徐圖謀破壞三大部洲結盟的大計。至於搭救聶錦兒,則作為要挾陳醉的條件被他排到了最後麵。


    此次天穹高原之行,雖然出自陳師道的授意,但陳醉並不打算完全按照陳師道的計劃執行。他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有三個人是繞不過去的,便是費解與這老鬼和老妖。費解已經沒問題了,但這老鬼和老妖卻十分頑固。


    尤其是菅磐峽,他是唯一曉得仁波茨神山和穹教底細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幫助陳醉找到無憂仙宮的。陳醉的計劃是先找到無憂仙宮救出母親,沒有後顧之憂了,再放開手腳破壞三部聯盟進犯中州的計劃。


    “如果你願意先助老夫解脫這束縛......”菅磐峽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在確保不會影響那南陳皇帝大計的前提下,我和老虺也可以稍微變通一下。”


    “此話當真?”陳醉眼睛一亮,看了看那邊的虺文,道:“你能做得了他的主?”


    “老夫說到做到!”菅磐峽道:“隻要你遵守信諾,老虺也絕無異議。”


    陳醉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先找無憂仙宮救人,然後再執行破壞三大部洲聯盟的計劃,隻要兩位按照我劃下的道兒走,三天內必定為你解脫束縛!”


    菅磐峽顯然不是幾句話就能打發的,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陳醉道:“先去那個破難王城尋些材料。”頓了頓,又道:“而後在確定了無憂仙宮的位置時,我會親手助你擺脫這鎖鏈的束縛,至於救人的時候二位肯不肯相助便隨兩位的意思了。”


    菅磐峽嘿嘿一笑,道:“原來你早已經打算好了。”


    “如果兩位願意脫離陳師道的控製,我煉鋒城依然掃榻以待尊為上賓。”陳醉正色道:“剛才那些話句句真心。”


    “不用去破難王城,從這裏出發,逆流而上六百裏,會有一座隸屬於玉虛部的一座駐軍小鎮。”菅磐峽道:“鎮中有菅氏一族的後裔,你需要什麽材料,隻要不是特別難尋的,都可以在那裏找到。”


    “那還等什麽,動身趕路吧!”


    四人迴到車上,孟立熊揚鞭飛馬,龍馬戰車絕塵而去。


    傍晚時分,前方果然看到了一座小鎮的輪廓,同時出現的還有衝天火光。


    小鎮上烈焰飛騰,四人都感到意外驚奇,正自猜測出了什麽變故時,忽然迎麵從濃煙烈火中飛馬奔出一騎來,馬背上立著一個纖細身影,背後拉著長長的紅色披風,依稀是個女子,隻是已經血染征袍,分辨不清模樣,隻見她手中托著一條長槍,飛騎而至,不問青紅皂白,對著孟立熊便是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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