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戰車在前,兩千護教軍在後,一溜煙奔出十五裏坡集市。


    護教軍中,一白冠無須道人忽然騰空躍出,隔著數十丈對著陳醉隔空揮出一掌。叫道:“鼠輩,看道爺的法寶!”


    伴著一聲清脆,一道白光射出!


    卻是一枚道門收妖打神常用的追魂鈴。


    這東西是人間界比較常見的法器,雖然尋常,卻也分三六九等。江湖中尋常見的收魂亂神的屬於低端貨,這白冠道人丟出來的這枚出自玄天宗福境,不僅能收生魂,更能催人心智,亂人道心,在人間界來說算得上一件高端法寶了。


    關於這些事,嬋兒經常向陳醉介紹,所以這道人一出手,他便知道對方丟出法寶的來曆。陳醉哈哈一笑,忽然迴身,張嘴一咬,將白冠道人祭出的追魂鈴接住。


    白冠道人念動法訣,催動鈴鐺自動響徹。


    隻聽叮叮當當之聲大作,陳醉發出啊喲一聲,叫道:不得了,我要暈了。果然伏在駕轅上不動了。


    兩千護教軍緊追不舍,卻哪裏比得上八匹龍馬的腳程,眼看著越追距離越大,白冠道人丟了法寶哪裏肯讓陳醉逃走,索性舍了胯下馬兒,騰空飛起,運轉一口真元浮空追擊龍馬戰車。


    龍馬奔馳如飛,甚至比一般禦氣飛行者飛的更快,要不是陳醉有意控製,他連車尾都看不到。


    陳醉把玩剛到手的鈴鐺,霍鳴嬋從車裏探出頭來,先小心的抬頭觀天,見天象無甚異常,才對陳醉抱怨道:“悄悄的進山不好嗎?你要打探消息就坐酈鳳竹的馬車便好,幹嘛要大張旗鼓的跑到這裏來,這下子打草驚蛇,可什麽都做不了啦。”


    “怎麽叫什麽都做不了?”陳醉笑道:“咱這不是把那個牛皮糖甩掉了嗎?”又道:“這白冠道人本事不小,似乎在山上位份不低,你說他要是知道了天機樓的樓主來了龍首山會如何?”


    “哎喲,那龍首山非炸開鍋不可。”嬋兒立即明白了陳醉的真實意圖,不禁驚訝道:“原來你是故意在搗鬼。”


    陳醉道:“消息是我暗中派火貔貅傳遞出去的,危難關頭,酈鳳竹既然主動跟咱們分道揚鑣,那就是她不仁在先,便不要怪我不義在後。”


    “你有個屁的危難。”霍鳴嬋探手去刮陳醉的鼻子,笑道:“七公主殿下遇到你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敢情你一開始把她帶到龍首山來就沒安好心。”


    陳醉道:“這小娘子慣會擺弄人心,著實是個藏身幕後煽風點火爭名奪利的高人,再不把她從新都弄出來,我就怕新都朝廷的班子還沒搭起來就先爛透了,這也是摟草打兔子順便的事。”


    “可是那些人不是已經放過了成先生的馬車?”


    “那是因為火貔貅還沒有按照我的意思把酈鳳竹到來的消息泄露出去。”陳醉道:“天機樓主這麽大一條魚忽然自己自投羅網,這麽好的事情玄天宗的人想都不敢想,所以才沒有懷疑成藥師的馬車。”又道:“成藥師遊曆天下,采集四海八極的靈根草藥,江湖人誰見了都要先敬三分。”


    “這個白冠道人你打算怎麽辦?”霍鳴嬋道:“這家夥修為不淺,超品移山接近巔峰,已經有了元神禦劍的本領,我猜此人多半是雲空寂的親傳弟子。”


    “帶到沒人的地方給他上一課。”陳醉笑道:“弄死他易如反掌,難的是我得讓他覺得自己是僥幸逃脫的,並且還要讓他堅信天機樓將要對玄天宗有大圖謀。”


    “這樣的話,玄天宗隻會更緊張。”嬋兒不解道:“那咱們搭救爹爹的計劃豈不是更難了?”


    陳醉微微搖頭,道:“恰恰相反,如果不讓玄天宗的人先動起來,咱們想找到你爹爹才是大海撈針一般,現在他們緊張起來了,必然會對重點區域加強防範。”


    “哦。”霍鳴嬋點點頭,道:“你就對龍馬戰車的攻堅能力這麽有信心?”


    陳醉道:“一錘子買賣,有沒有信心都要做到底,你爹爹無論如何都得救!”


    霍鳴嬋拉著陳醉的袖子,柔聲道:“救了他這一次,我便不欠他什麽了,今後隻專心做你的妻子。”


    陳醉有意收攏韁繩將車速放慢,迴頭看見白冠道人獨自跟了上來,笑道:“無論你作何選擇,我都無條件支持!”


    一路疾馳,在山中七拐八繞,終於在一片山林旁停了下來。


    白冠道人換了兩口氣也不甘放棄自己的法寶,眼看著龍馬戰車停在林子旁,心中暗自慶幸,對方的馬兒雖然厲害,但終究也會有累的時候。趕忙騰身飛了過去。


    “鼠輩,交出道爺的法寶,報上姓名來曆,否則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白冠道人聲音尖亢如金屬摩擦,衝著龍馬戰車厲聲喝道。


    ......


    神,其實也是人修成的。


    這是陳醉收孟立熊為徒前說的。身為奉拳為道的武者,先必須做到眼中無神,以自身的拳和力為神,才有可能得到與那些修為如神的武道強者抗衡的能力。


    貝奧武夫失聲駭然將費忘書稱作了神,他顯然已經被費忘書展示的能力嚇到了。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孟立熊。


    他親眼見證了師父曾一拳打爆獅駝的魔軀,所以他知道師父沒有騙自己,就算是先天體魄也能成為登峰造極的強者,當絕對力量足夠強大時,是可以打爆一切的。


    麵對狀如的費忘書,孟立熊的選擇是,就算你真是神仙了,俺也要從你身上拔下幾根毛來看看。


    一支鋼矛破空飛去,比閃電更快的速度射向空中的費忘書。


    一個黑色氣團在費忘書手中迅速生成,他信手一揮,黑色氣團擋在鋼矛前,鋼矛立即高速旋轉,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費忘書麵色沉凝,心中暗驚,這野蠻人好大的力量!


    孟立熊開始奔跑,一邊跑一邊向費忘書投擲鋼矛。


    他筆直的衝向元竜台腳下的山門,當快要接近到山門時,右手混鐵大槊忽然丟了出去,哆的一聲深深刺入山門,孟立熊騰空躍起,踩在了大槊上,這大槊在他的巨力壓迫下先彎出個極大的弧度,然後陡然彈直!


    “老匹夫,你別猖狂,先吃俺一刀嚐嚐滋味!”孟立熊騰身在半空,雙手舉刀兇狠的向費忘書頭頂砍落!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費忘書嘴上不屑,麵色卻十分嚴肅,他不想躲避弱了氣勢,雙手連揮,左右旋動,牽動氣機,用黑色罡氣布置起結界盾禦孟立熊這威力驚人的一刀。


    轟然一聲巨響,孟立熊大刀脫手,整個人倒栽蔥從空中摔落。


    費忘書冷哼一聲,身化流光追擊下去!


    翻手亮出血紅手印,勢要將孟立熊催殺當場!


    轟隆!


    地麵上被砸出個大坑,孟立熊來不及翻身站起,費忘書的血手印便已經追身而至。


    孟立熊隻來得及猛然翻身,躺在坑裏張開雙手揮拳去擋。


    費忘書一掌拍下,罡風烈烈撲麵,掌印還沒碰到孟立熊,罡氣先壓迫的大坑底部的塵土揚起。


    孟立熊忽然大吼:“屠神陣,動手!”


    ......


    弋江,神策公府。


    不久前剛受封天策神公的費仲達看著手中異香撲鼻的烽火香,若有所思,良久才道:“那孩子到底還是迴去了。”


    “他迴去了又能如何呢?”黑暗中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沒有你的幫助,他不可能是那老怪的對手。”


    “你不必擔憂。”費仲達道:“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不是求我幫他,隻是想阻止我出手援助費氏。”


    黑暗中的女人道:“我也知道,你其實早已出手了。”


    費仲達歎了口氣,道:“這場雨下的足夠久了,既然那些年輕人有人定勝天的野心,便應有承受天怒的覺悟。”頓了一下,又道:“我雖然出手,卻沒有針對阿解做任何事。”


    女人道:“無論如何,我會一直留在這裏盯著你,直到那邊的事情結束。”又道:“那件事你我都已經錯了一次,不能一錯再錯,如果不是阿解執意要親自去了斷那件事,我又豈會容那老畜生活到今日?”


    費仲達道:“你終於得償所願入了斬經堂,看來是已經找到了聖劍王朝的封天六聖訣?”


    女人哼了一聲,道:“如果當初你肯幫我,這件事又何需拖延這許多年。”


    “看到你實力大增,我甚感欣慰。”費仲達道:“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莫要為一腔仇恨為難自己,英紅,我知道你恨我無義,但是我不恨你無情,陛下曾說過,至情者才配至聖,事實證明了那些篤信無情證道的,最終都亡於天道。”


    “別跟我說什麽大道理。”黑暗中的女人憤然道:“費仲達,我就問你一句話,能不能給你的親兒子一條活路走?”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現在這條活路不是我說給就能給的。”費仲達歎了口氣,道:“陛下看著呢,煉鋒城這些年都順風順水,但這次那個人和阿解都過界了,宜州費氏和玄天宗現在都是南陳江山的一部分,陛下這次就是要看看他們能怎麽人定勝天,我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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