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鎮威次日上路的時候大感困惑,昨晚竟然一夜無事風平浪靜,那些說好了要來取紅貨的人根本沒出現。到似乎是王天保把他給耍弄了。白白在野外忍了一晚上。


    蔣千裏信誓旦旦說絕不會錯,他的的確確見到了王團頭派來的聯絡人,對方說的很清楚會在昨晚動手,也不知怎地居然沒有任何動靜。他猜測可能是受命出手的人遇到了什麽變故,許是得了什麽急病臨時來不了?


    方鎮威自然是不會滿意這個推測,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放你娘的狗臭屁!人家橫山氣宗派出來的高手能得什麽急病?這個事情多半是出了什麽變故,你趕快去聯絡王團頭,打探一下昨晚究竟是怎麽迴事。


    “方總鏢頭,昨晚睡的可好啊?”陳醉騎在馬上搖搖晃晃,病歪歪的樣子,衝著方鎮威招唿道:“野外宿營本是行鏢大忌,也隻有方總鏢頭的虎駕威名才能鎮得住,因為有你們護衛,我們兄弟兩個睡的可好呢。”


    “好說,好說。”方鎮威在馬上微微點頭,道:“兩位公子不愧是抱天攬月樓的重要商業夥伴,二位昨晚用的那個簡易營帳和折疊床著實好用,可比我鏢局子的兄弟們席地而臥要舒服多了。”


    陳醉打了個哈欠,道:“就是看著是那個意思,其實不怎麽實用,折疊床狹窄翻身不便,睡久了也會不舒服。”


    方鎮威道:“到了這裏我得提醒兩位一句,再往前就是飛鳥渡了,顧名思義,叫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形容這段水路險峻,舟車難行,隻有飛鳥才能渡過,不過幸得當年黑龍帝經過此地,因不忍見兩岸百姓為渡河動輒奔波數百裏,親手在兩岸間拉起了六條長索,往來輪渡的船家隻需在長索上掛好安全滑輪便可以借長索之力渡河了。”


    陳醉聽到這是聶橫舟做的好事,心中頓生自豪之感,同時又不免生出強烈好奇心恨不得立即趕過去一窺究竟。


    “方總鏢頭江湖經驗豐富,這一路有你來安排行程必定不會走冤枉路。”陳醉神態輕浮,言語客套說道。


    方鎮威心中不喜,這一路早就瞧這公子哥兒不順眼了,隻恨北海商團的人言而無信,昨昨夜晚間怎麽就沒把這小子弄死。皮笑肉不笑道:“陳公子請放寬心,這一路的行程老朽早已謀劃好,十二月中旬以前必定趕到炎都。”


    “能及時趕到就好。”霍鳴嬋接了一句,隨即又道:“方老英雄,可不要再像昨晚那樣,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耽誤了。”


    陳醉道:“舍弟說話一向比較直接,方總鏢頭莫要介懷,不過她說的話其實也正是我的意思,你還要往心裏去才是,準時把紅貨送到,咱們怎麽都好說,若是誤了時辰,抱天攬月樓結賬的時候怕就沒那麽及時了。”


    方鎮威被說的心頭火起,表麵上卻故作平靜,不鹹不淡的說道:“二位不必擔心,方某以鎮威鏢局二十年的信譽擔保,必定不會誤了兩位上路。”


    陳醉嘿嘿一笑,道:“這一路全仰仗總鏢頭了。”


    方鎮威道:“為保萬全,也請兩位賞老朽個麵子,一路上莫要自作主張才是。”


    老家夥言語之間似有所指,好像嗅到了什麽味道似的,以他的修為不大可能覺察到昨晚發生的事情,陳醉想到這裏不禁懷疑是不是暗中跟隨的孟立虎一行六十人被發現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孟立虎那夥人幹別的不成,這追蹤潛行的勾當卻個個是天生的大行家,就憑鏢局子那些趟子手眼線絕無可能察覺到。


    陳醉此行是打算以配方和自己為餌吸引高手前來,磨礪自身的修為提升實戰能力。為了防備鳩摩羅這樣的高手覺察到這是個陷阱,特意吩咐孟立虎等人遠遠跟隨不可暴露行藏。既然鳩摩羅都毫無所覺上鉤了,這個方鎮威又怎能察覺到。


    既然不是覺察到了什麽,那就是有意試探了。


    霍鳴嬋與陳醉心意相通,也想到了這一層,道:“方老英雄有什麽要求就不妨當麵提出來。”


    方鎮威道:“豈敢豈敢,老朽隻是提醒二位一下,前麵到了飛鳥渡,那裏是河段上下遊最狹窄處,但是水勢尤其湍急險峻,且常有強梁之輩在那裏剪徑,如果遭遇什麽意外,老朽肯定是要以保住紅貨為主,恐不能兼顧二位安全。”


    陳醉道:“放心,真有事我們會見機行事的,鎮威鏢局這趟鏢本就不包括我們兄弟倆。”


    方鎮威對陳醉處處看不慣,這公子哥兒對吃用太講究,完全不像個跑江湖的。還有這個做兄弟的,事無巨細的照顧這個病秧子,倆人不像是兄弟,倒好像兩口子似的。一男一女這般親密同心叫做夫唱婦隨,兩個男人這德行就有點好說不好聽了。江湖上管這路行徑的人叫做雞公兔豚。


    一路上帶著這麽倆人同行,方總鏢頭的心情注定了怎麽都好不起來了。


    “二位是抱天攬月樓的貴客,那重光城裏的老查櫃對老朽早有交代,如果情況允許,老朽還是要保護二位周全的。”方鎮威道:“順著條路再往前十裏就是唐泥窪,那是一座小村子,我師弟唐天豪就在那裏隱居,這大河沿岸做水上買賣的都要賣他幾分薄麵,咱們過飛鳥渡之前可以先去拜會一下,隻要我師弟肯送一程,這飛鳥渡便有九成九把握平安度過去了。”


    “既然前麵不遠就有村莊,怎麽咱們昨晚沒多趕幾裏路到村戶家中休息一晚?”霍鳴嬋心直口快問道。


    這個問題有點不大好解釋。方鎮威稍猶豫了一下,解釋道:“一方麵唐泥窪是個很小的村子,村中多為婦孺幼兒不便留鏢隊這麽多人住宿,另一方麵去那地方需要繞點路,白天走沒關係,而且那裏是一座古戰場,向來不大幹淨,尤其是到了夜晚,村子周圍十幾裏範圍內經常能讓人迷路。”


    陳醉問道:“你這又是飛鳥渡,又是唐泥窪的把我繞糊塗了,究竟咱們要走哪裏?”


    方鎮威解釋道:“飛鳥渡距離唐泥窪不過十幾裏路,渡口的船工全部是來自唐泥窪的稽查司渡口衙門,奉朝廷稽查司的命令常年在那裏駐紮運送往來人等,他們拿的是朝廷的俸祿,幹的卻是江湖人的勾當,似咱們這麽大規模的人馬渡河之前若不與其先溝通便利了,渡河的時候恐怕就會多有不便。”


    “原來如此。”陳醉恍然點頭,道:“這大趙將軍魏無極還真是夠操心的。”


    “陳公子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裏頭還有個特殊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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