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城一直在那裏,我外公聶橫舟也沒有退隱江湖,你想找他報仇隨時都可以去,可惜你卻是個沒什麽用的繡花枕頭,空生了一副好皮囊,內在裏卻是銀樣鑞槍頭,所以隻會跟對頭的晚輩撒野。”陳醉道:“當年我外婆沒有選你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你不如我外公有種,一個庶出的女子需要的是一個敢於離經叛道藐視天下陳規舊俗的男人,我外公行事任邪,一向藐視那些繁文縟節,而且風儀氣度也不是你這種娘炮公子哥兒能比的。”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吧。”費蓮生修養深湛,至少表麵還不為所動,道:“老僧的確沒有挑戰黑龍帝的決心,聶橫舟道意五重的境界早就可以比肩四大宗師,當年的黑龍帝甚至比乾坤嘯和雲空寂還早晉級超品移山巔峰,停頓在這個境界上的時間更遠勝那兩大宗師,老僧有的是報仇的決心,而不是愚蠢的去送死。”


    “你真以為殺了我就能傷害到他了?”


    陳醉親眼目睹他敲三下木魚便震塌一段城牆的能力,而自己這先天八品是借了許多外力才達到的,實際戰力跟對手之間差距極大,即便是加上身上的零碎殺手鐧也多半不是其對手。所以才要極盡嘲諷之能事的刺激他,目的是為了把他激怒,隻有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自己的小手段才有機會發揮作用。機會可能隻有一次,陳醉知道自己不能犯一點點錯誤。


    “接下來老僧會把你或者你的腦袋帶到炎都。”費蓮生已經開始準備出手,一動就凝聚出一尊虛形法相。卻是一尊怒目降魔羅漢,閃爍著道道金光。隻看氣勢倒好像比雲玄感還強大,但其實陳醉以道意四重的心目觀察,他這個虛形法相也隻適合倚強淩弱對付境界遜色於他的對手而已。如果兩人修為相當,這東西並無多大卵用。


    “等一下!”陳醉忽然擺手阻止,大聲道:“我這裏還有十一個兄弟,你我單對單決一死戰,了斷的是你我兩家的世仇,跟這些兄弟無關,你古佛宗一向講究非殺兼愛,不必多造殺孽。”


    “嘿嘿,你不打算借重他們身上的那個厲害連弩對付老僧嗎?”費蓮生未置可否笑問道。


    陳醉道:“殺手鐧之所以能成為殺手鐧,正因為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你對我的底牌已經了然於胸,這些兄弟還留下來便隻剩下等死的份兒,陳醉身為人家的外孫,替外祖接下恩怨乃是責無旁貸,這些兄弟卻與這段恩怨毫無幹係。”


    “老僧今晚隻為你一人而來,這些山戎部的施主想走便走好了。”費蓮生一指城門說道。


    那個被垮下的城牆砸翻在地的騎軍兄弟這會兒也掙紮著從廢墟堆裏鑽出來,他有先天四品的體魄,這幾千斤石頭把他的坐騎龍馬砸死了,卻還不至於砸死了他。連同搶迴來的孟立虎剛好十一人。


    陳醉這番話這十一名山戎族的兄弟聽得真切,雖然他們早就誓言願為改變百萬山戎部命運的煉鋒城效死命,但那是針對煉鋒城給數百萬山戎部老少帶來的福祉而心存感激所致。而這一刻,他們卻是被陳醉這個人深深觸動了。從返迴險地在白熊魔兵手中搶迴孟立虎,到此刻欲一力承擔死劫,這個城主大人果然是真心對待山戎部的。


    孟立虎熱淚盈眶,滾鞍下馬,帶著另外十人齊刷刷跪在陳醉麵前,哭嚎著叫道:“我等能有機會與城主大人生死與共,乃是莫大榮幸,隻是大人一人安危身係煉鋒城百萬人丁和野老山中數百萬胞親的福祉,斷然不容有失,孟立虎鬥膽抗命,請大人先行一步,我們擋住他!”


    “你們擋住他?”陳醉也不令他們起身,笑著說道:“你們拿什麽擋人家?這可是半步小宗師級別的人物,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你們的連弩如果攻其不備或者還有機會建功,而現在,留下來也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孟立虎,帶上兄弟們走吧,生死有命成敗在天,我的生死還輪不到你們來決定,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城主大哥,就立即帶著兄弟們給我滾蛋!”


    這話說的有點重,護城軍的鐵律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一點早已經融入到這些山戎部漢子的骨頭裏,孟立虎等人聞言頓時大為惶恐,紛紛起身上馬。終於在陳醉一個勁兒的催促下打馬離去。


    “陳醉,你不必枉費心機了。”費蓮生道:“這般惺惺作態無外乎是想麻痹老僧,讓老僧誤以為你已經絕望而疏忽大意,你才有機會爭取到一線生機,施展你剛才用來對付那白熊魔兵統領的秘術。”


    “原來你剛才也在那裏。”陳醉目送孟立虎等人去的遠了,才轉而對費蓮生說道:“不愧為江湖近二十年十大高手之一,我的底牌你已經盡數了然,看來我在你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費蓮生閉口不語,身後浮現出的虛形法相用行動代替了語言,探出巨靈之掌隔空對著陳醉壓下來,隻見一團團肉眼可見的金色真元力鋪天蓋地而下,散發出恐怖的威壓,陳醉腳下的地麵為之一震,轟然一聲,竟生生壓出個巨大的圓坑來。


    這老不死的說動手就動手,一點機會不給小醉哥留。陳醉心中大罵不已,整個人被巨大壓力迫的幾乎動彈不得。


    費蓮生大局在手,沉聲說道:“年輕人,你安心上路吧,老僧會把你的頭帶去炎都,來世莫要再與聶氏有瓜葛了。”翻手之間改掌為拳,金光大作,虛形法相的雙掌隨著他的動作也轉掌為拳,對著坑裏的陳醉狠狠砸下來。


    巨大壓力下,陳醉的口鼻已經被壓迫的溢出血來,卻依然獰厲笑道:“老禿驢,你他嗎當了一輩子活太監,就憋了這麽點火氣嗎?這便難怪我外婆當年瞧不上你。”


    這話說的尖酸已極,刻毒無比,而且一下子戳中了老和尚的肺管子。


    “口不擇言的小畜生!”費蓮生勃然大怒,“老僧讓你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猛然加大威壓!


    陳醉終於支撐不住,轟然一聲躺倒在坑中,全身的筋肉骨骼都在巨大壓力作用下發出咯吱吱的恐怖聲音,連眼角都滲出血滴來,嘴巴卻還在叫著:“老禿驢,你這按摩服務跟你這個人一樣,都不怎麽樣,力道也就夠爺爺撓癢癢的,怪不得當年你爭不過聶橫舟,換做是我也不會選你這娘娘腔的二刈子。”


    費蓮生已經將虛形法相的威力提到最高,原以為足以將陳醉全身骨頭壓碎活活擠死這年輕人,卻不料陳醉這先天體魄是後天外力所致,除了強大的體魄和護體鎧甲外,體內還有水火兩道真元匯聚不散,硬是幫助煉鋒城主扛住了巨大壓力。


    老和尚已經動了真怒,對踩死陳醉這個事誌在必得。這個時候陳醉躺在那裏看來已經動彈不得,但卻還剩了一口氣不絕,他果斷收了元神借天地元力凝聚起的虛形法相,親身從空中一躍跳進了圓坑中。抬足剛要踏下,腳下慘不忍睹的年輕人卻忽然對著他齜牙一樂,用古怪至極的腔調說道:“來了老弟?”


    轟隆一聲巨響!


    伴著四道銀光從陳醉身上彈出,巨大的爆炸聲震撼的大地搖動,而就在這一瞬間,陳醉也跟著銀球彈起,死死抱住了見勢不妙想要抽身退走的費蓮生。


    老子是沒能力打死你,但就是生命力比你旺盛,身體比你這老不死扛得住,加上麒麟寶鎧護身,這炸彈的衝擊波的攻擊力不遜大宗師全力一擊,就不信你能比醉哥還能扛!以陳醉當下的戰力,這是他唯一強過費蓮生的地方,也是僅有的爭得一條生路的辦法。


    陳醉想的沒錯,爆炸發生的刹那老和尚身上的衣服瞬間被衝擊波撕碎,盡管他全身爆發出恐怖的金光護體元力,卻還是沒辦法完全抵消掉這自然物理爆發出的人力難及的巨大力量。而更可氣的是,陳醉這壞小子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抱住他,不但不讓他有機會逃離,還拿他做了擋箭牌。恐怖如斯的爆炸威力倒有一多半被他吸收抵擋了。


    費蓮生的金身護體佛光的防禦力隻在麒麟寶鎧之上,麵對如此強大的爆炸衝擊波,這七八十歲的老和尚依然沒有斷氣。狂暴的真元力量從他身體裏噴薄而出,陳醉用裸絞的方式鎖死了他,卻好像勒住了一頭巨獸,稍有鬆懈便會讓他掙脫。


    老和尚渾身浴血,銀球爆炸不但有衝擊波還有爆炸碎片。盡管他的金身護體佛光擋住了大半數,卻還是不免被幾片爆炸碎片刺入體內。而陳醉跟他麵對的是相同的無差別攻擊,卻因為麒麟寶鎧和先天體魄強悍的防禦而安然無恙。


    二人躺在坑底,陳醉外衣破碎暴露出一身魚鱗般泛著金屬光澤的寶鎧,在下方仰躺著雙足纏住費蓮生的腰,手臂死死勒住對方的脖子。費蓮生一絲不掛,狀態尷尬,爆炸衝擊波炸的他頭昏腦漲五髒移位,口鼻眼都溢出大量鮮血,身上多處被碎片炸傷,隨著他發力掙紮,血流正以更快速度帶走他的生命力。


    “老不死的,這迴你不死也得死了!”陳醉底牌盡出才爭取到這個近身較量的機會,說什麽都不會再給他翻盤的機會。


    費蓮生徒勞絕望的掙紮著,嘴裏噴著血沫子說道:“煉鋒城主,你不能殺老僧,否則這天下雖大卻將再無你容身之地。”


    “你他嗎吹牛不打草稿嗎?”陳醉手上加力,嘴裏罵道:“老子殺了你以後就吃齋念佛也無所謂,現在不把握機會幹掉你,難道還要留你一命以後再來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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