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妝自認也不是壞心眼的人,可聽了衛應的話恨不得當麵給他磕個大頭。擱尋常他邪性兩句她還能拐著彎的討個把便宜,即便討不到點子上好歹心裏也沒那麽委屈,這迴倒好,眾目睽睽的陣勢壓著,口齒都發揮不得當。


    看她成了鋸嘴的葫蘆隻顧上臊的臉頰發紅,衛應又追問了句:“嗯?”


    聲化骨柔腸,卿妝驚得險些趴下,攥緊手指也沒敢捂臉,弓著身子道:“借奴十萬八千的膽也不敢耽擱大人公務。”


    衛應哦了聲,甚是失望似的,“合著是真格攆我走?”


    卿妝腦仁直抽抽,這爺兒的心思千迴百轉,隔著霧障看著卻摸不明白,她隻能使出殺手鐧,呲牙一樂:“您愛開玩笑,若是擱在尋常奴巴不得大人多留幾個時辰,隻是今兒諸位官爺在旁候著,倘或因奴迴事晚了半步的,將十個奴填補進去也罪不可恕。”


    話說的再委婉還是和頭迴見沒兩樣,怎麽個伶俐都千方百計想要逃,衛應心裏常年擺著麵明鏡,這會排上用場真是小題大做。


    他嘴角的笑噙的嘲諷孤傲,逢上興致散了覺得無趣,再者前頭匆匆奔來個人,容不得再開口,臨行前複瞧她眼:“領你的人來了,能耐的。”


    卿妝早聽著腳步聲,這會心揪的老高,生怕東貞那丫頭瞧見;她心裏明了了,估摸著衛府上下就沒一個不曉得的,再傳到崔媞或者哪個姨娘耳根子底下還有她的好?


    心頭火燎上眉毛,她麵上還得四平八穩的迴話,“奴有不認路的毛病,迴頭晃悠丟了讓姑奶奶使人來找,誤了點就是奴的不是,索性先頭托了東貞搭把手給奴領迴去。”


    衛應哼了聲,原路走了。


    東貞到跟前的時候驚魂未定,紅著臉攥了她胳膊找踏實,“哎,剛才過去的一行官爺,頭前是大人不是?”


    卿妝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東貞道難怪難怪,“就說做法事怎麽不請府去,姨奶奶非要跑這麽遠個地。興龍觀山底下是咱應天府的養濟院,入冬雪厚,聽說大人今兒領著官爺往那兒去瞧存恤的叫花子孤老,得閑能不往興龍觀來?這一來,可不就對眼了麽?”


    卿妝正笑,不妨她又擠眉弄眼地問:“這麽個便宜,可見著麽?”


    見了,還扯了一車,她苦不堪言,隨口道:“方才打麵前過,瞧著像就拜了拜。”


    “像?那可就是,也不趕到麵前問個安?”東貞牙根搓的響,“往後少跟萇兒一塊打聯聯,本就是混不吝的呆子,現在越發呆了。”


    卿妝笑,“法事做完了?”


    “嗯,”東貞挽著她胳膊一塊迴去,“不僅法事做完了連簽都求了,兩個喜上眉梢的一個愁眉苦臉的,唬得咱們沒個敢說話的,迴頭你也得張著神。”


    她覺得新鮮,順口問了句,“姑奶奶又挑了理?”


    東貞歎口氣,“叫你說著了,今兒那黃冠老道大約是賣弄,迴了道宮給算了三支簽子。紀姨娘和盛姨娘的倒還沒什麽,就姑奶奶的那一支,上頭寫君莫負韶華,嫁於帝王家。求的是個大吉大利的上上簽不假,可吉利的不在點子上,誰還不曉得她那心思,當時就掛臉子了。”


    這簽子有趣,一語崔媞這生嫁人可挑剔了,誰娶誰是帝王,否則抄家滅族的大罪趕著送死不成?崔媞再有嫁衛應的心思也得掐了,免得閑言碎語傳開,大罪臨著衛應頭上可不是好玩的。


    她琢磨,那廂東貞還在嘮,“她這一支不稱意,紀姨奶奶倒是得了個好簽,也是上上大吉,什麽報取眼前人,方可得業成。你聽聽,眼前人,就差指著名姓說大人了,她開懷,姑奶奶越發不樂。”


    卿妝道:“一個簽子罷了,信則有不信無,怎麽就當真呢?”


    東貞搖頭,“這話可不當說的,盛姨奶奶那可一點不假,是個中下簽,說世事淒惶,諸多風浪。再瞅那沒了的姑娘,一語中的。”


    卿妝看她神神叨叨的直樂,“來找人做法事還有好的,真中下懷,可不得哪哪兒都風浪?”


    東貞鄙夷地瞧她一眼,“看把你能耐的,神明跟前冒犯,趕明兒將你這丫頭秧子撅折了,看你到時候信不信?”


    卿妝哭笑不得,一路跟著迴去了。


    最快更新閱讀,請訪問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錦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沏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沏骨並收藏錦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