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眼睛,雖然依舊劃船,但是再無法專心致誌了,“你師父可曾教你四書五經,詩詞歌賦?”


    汣璃激起水花一朵朵,“教了一點,但是他嫌我總是背不了,就不教了。”


    “那他教你什麽?”


    “春天的時候,教我用花兒製香,夏天的時候,教我爬樹偷鳥蛋,秋天的時候,我們一起下山偷農民伯伯的水果,冬天的時候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東夜陵黯然,這真是那個曾經野心勃勃的花謙諾,極度隱忍的西陵瞳嗎?他是真的在乎她吧?可是他在乎的究竟是軒轅璃還是陸汣璃呢?


    東夜陵搖搖頭,“怪不得,你師父把你教得這般,所以你才嫁不出去,最後隻得自食惡果。阿璃的師父還真是可憐。”


    汣璃捧了清水向東夜陵潑去,“誰說我嫁不出去呢?”


    說著,不斷往東夜陵身上潑著水,兩人一陣打鬧中,終於竹筏失去了平衡,搖晃得厲害,汣璃身體不穩,一個踉蹌落到水裏去,東夜陵搖搖頭,一下子跳入水中,心中感慨,真是禍水。


    抓到東夜陵的手,和每一個落水者一樣,汣璃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八爪魚一樣抱著他,東夜陵手腳都被束縛,施展不開,更別提遊泳,身子一個勁往下沉。


    而他,也的確任由著自己向下沉。


    汣璃此時肺裏的氣息已盡,肺就像被無數隻手撕扯著,難受至極。


    東夜陵指著自己的唇,汣璃卻搖搖頭。一吻,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兩人依舊不斷下沉,她也終是憋不住了,頭腦發昏,一下子咬住了東夜陵的唇,直到肺泡裏再一次被氣息充滿,她才反映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想離開的時候,東夜陵卻不讓了,直到最後一絲氣息費盡,東夜陵才帶著汣璃遊上岸。


    汣璃氣喘籲籲地躺在湖邊的水草上麵,她怒目而視東夜陵,“你剛才幹了什麽?”


    “救你。”


    “救我?有這麽救人的嗎?”


    “不要忘了,那時候可是你一下子撲過來非禮我。”


    汣璃紅了臉,心還在狂跳不止,“就算……是我……先……你也不能咬住我不放。”


    “那是我在自救呀,不然我就死了,若是我死了誰帶你上來。”


    汣璃爬起來擠著衣服裏麵的水,“說不過你。”


    “陸汣璃。”


    汣璃迴頭,差點就上當了,她白了他一眼,“叫誰呢?”


    他搖搖頭,“沒有,我是說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個村子,我們馬上就有熱乎的米飯吃了。”


    說到吃,汣璃又來了精神,“好,我們快點。”


    她拉著東夜陵的手,向著米飯前進,東夜陵隨著她拉扯著,深深的無奈,你是誰?究竟是誰?


    她的衣服緊緊貼在身體上,顯得玲瓏有致,她的頭發濕漉漉地還在滴水,她依舊光著腳丫,鞋子落到水裏不知所蹤。


    東夜陵停住腳步,任汣璃怎麽拉也不動半分。


    “你怎麽了?我們要快點,不然他們就該吃過飯了。”


    東夜陵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汣璃披上,細心為她擦拭著腳上的泥,“你是笨蛋嗎?你師父沒有告訴你,不能在男子麵前露腳。”


    東夜陵握著她的腳,她隻覺得酥酥麻麻,全身一暖,然後竟然隻會傻傻笑著。


    “女子的腳被男子看了就如同被見了身體一般,不過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


    汣璃半嗔半笑,“誰要你負責?”


    東夜陵背起汣璃,她也不再拒絕,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她的心裏暖暖滿滿,竟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說他要對她負責,是要娶她的意思嗎?


    汣璃的臉一下子紅了,他娶她以後可是要和她生寶寶?


    生寶寶?汣璃的笑意更濃,竟然有些期待,不知道他們的寶寶會長成什麽樣子。


    “喂,那位小哥,你背著你家媳婦是要去哪兒?”一個還在山間勞作的村民對著東夜陵喊話,那聲音渾厚有力,在山間迴蕩幾圈以後更加清楚。汣璃聽了,把臉埋在東夜陵的背上,她還不是他媳婦呢。


    “大哥,我和媳婦經過西十三峰的時候被土匪打劫了,好不容易逃到這裏,已經是身無分文,如果大哥方便,今晚就住在大哥那裏可好?”


    村民驚歎道,“西十三峰?”然後立馬扔了鋤頭向著東夜陵小跑過來,“英雄呀!竟然遇到那群惡匪還能活著迴來,快快快,我這就帶你們迴去。”


    想不到軒轅天戰在外人的眼裏竟然是這般嚇人,汣璃狠狠掐了東夜陵一把,成王敗寇,軒轅天戰雖然敗了,但是好歹也是名噪一時的車池戰神。


    東夜陵慘叫一聲,“啊!”


    “英雄如何了?”


    “沒事,剛才被小老鼠咬了一口。”


    村民笑得憨厚淳樸,他自然明白怎麽可能在這裏被老鼠咬了一口,不過是新婚夫妻間的小樂子而已,他不是沒有年輕過。


    汣璃探出頭,對著村民微微一笑,村民見了她的容貌以後,失神幾秒,世間怎會有如此超凡脫俗的女子?竟然紅了黑臉。


    汣璃道,“老鼠不會無緣無故咬人,咬的都是亂說話的人。”


    村民連忙符合道,“小娘子說得是。”


    “大哥,我還沒有嫁給他呢!”


    村民雙眼放光,“是嗎?姑娘,大哥對你講,我們村裏單身的好男人很多,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大哥給你介紹。”


    東夜陵不悅,“娘子,不要和大哥開玩笑,這村裏的好男人雖然多,但是沒一個比得上為夫。”


    村民點著頭,“小哥說得沒錯。”


    不遠處的房子已經升起陣陣青煙,一條黃狗看見主人迴來老遠便搖著尾巴來迎接,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也向著農夫跑過來,其中一個奶聲奶氣地叫著爹,另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則是直接抱住農夫的腿,也是滿臉歡喜地叫著爹。


    村民滿臉幸福地介紹著,“這是我的兩個孩子。”


    東夜陵輕笑著點頭,汣璃則是對著他們一個勁做鬼臉。


    說罷,一個農婦拿著鍋鏟插著腰吼道,“死鬼,今晚怎麽又這麽晚迴來?老娘還以為……”


    罵了一半,看見村民身後的東夜陵與汣璃,聲音便溫和了下來,給農夫留足了麵子,“有客人來了怎麽不早說。”


    農婦看著汣璃和東夜陵全身衣服都濕了,帶著善意的笑,“我去給兩位拿兩間衣服換上吧!”


    東夜陵點點頭,“謝大嬸。”


    “如今在夜皇的統治下,幾乎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除了西十三峰那窩惡匪,這天下還真是太平了。本是一家人,也不要客氣,我這就去取衣服,飯一會兒就好。”


    說罷,東夜陵便背著汣璃隨著農婦進了屋,而農夫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樂嗬嗬笑著,給他們將故事。


    在孩子們的眼裏,父親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汣璃換了衣服,笑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家,東夜陵站在她的身旁,她看著他們,他看著她。


    吃過晚飯,村裏的其他村民來到農夫家中話家常,男人們之間討論著夜皇的新政,女人們之間則是各種八卦。


    一大嬸問,“姑娘,你和那位公子成親了嗎?”


    “啊……”汣璃沒有想到,竟然一開始就是如此勁爆的話題,她糊弄著迴答,“這個……那個……”


    “不要害羞呀,那位公子風度翩翩,能嫁給他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另一婦女道,“是呀,是呀。”


    汣璃臉一紅,他說過要對她負責,所以他該是要娶她的,又如他所說他的馬兒因為想念阿紅讓他錯過了自己的婚禮,所以就算他不對自己負責,自己也該對他負責。


    汣璃點點頭,她抬起頭,不再閃躲,“是,他是我的相公。”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底氣十足,一屋子的人頓時停下手裏的活,個個轉眼看著她。


    她滿臉通紅,但是絲毫不躲閃,直直走到東夜陵麵前,在他臉上輕輕一啄,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倒是讓東夜陵亂了陣腳,他看著汣璃,眼裏神色複雜。


    “他是我的相公,我軒轅璃的夫。”


    轟的一聲,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炸開了鍋,個個交頭接耳,“竟然複姓軒轅呀!不知道與軒轅天戰有什麽關係?而且他倆是從西十三峰過來。”


    一人道,“天下之間,複姓軒轅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軒轅一族除了軒轅天戰全死了,沒有聽過他有什麽妹妹之類,或許隻是姓氏相同而已。”


    另一人道,“對呀,那軒轅天戰本是車池的戰神,若是能投到夜皇手下也必定是一員猛將,可是他卻誓死不降。”


    ……


    周圍的聲音對於她而言不重要,別人怎麽議論她也不重要,她隻是想將自己的心聲告訴他,她想知道,在他心裏她究竟如何。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東夜陵一把抱起汣璃,他雄厚的聲音響起,“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本是我大喜的日子,可是自從我遇見眼前這位姑娘才知道,原來我喜歡的是這位姑娘,所以帶著她逃到貴地。現在家裏人到處都是追拿我們的人,實在不方便透露身份才有所隱瞞,一來不想讓各位鄉親為難,二來也不想連累大家。不過既然阿璃想以真實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不管艱難困苦,我都是樂意的。”


    東夜陵言罷,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r6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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