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士兵圍著花謙諾,手裏的長矛泛著寒光。


    花謙諾眯著眼,他們並不是普通士兵,他們來到宜城,可是那位也來了?


    若是如此,看來那位是想這次便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哐當一聲,花謙諾將手裏的劍丟棄,他一身白衣,但是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之氣卻讓他們不敢靠近。


    “璃兒,記得迴去的路嗎?”


    汣璃點頭,“記得。”


    “你先迴去,為師隨後就到。”


    汣璃睜了眼,可是除了一眼的白,什麽都看不見。他將她護在懷裏,外界的一切殺戮都被他一襲白衣隔絕著,他不願在讓她看見殺戮,他好不容易才看到她肆無忌憚地笑,她毫不保留地哭。


    “不,師父不走,璃兒也不走。”盡管他以前利用過她,但是作為一個女人,她還是很感動,三年的時間不短,足以讓她看清楚這個男人的心,他是真的待她。


    他像哄著一個小孩,聲音中帶著無限柔情,“璃兒乖,璃兒快些迴去,不然胖嬸會擔心。”


    胖嬸,和汣璃一起住在竹軒的嬸嬸,她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像親嬸嬸一樣疼愛她。


    “不,璃兒要和師父一塊迴去。”


    “璃兒若是再這般,為師以後便不帶璃兒出來玩。”


    軒轅天戰下令,不讓她出西十三峰,但是隻要她找到花謙諾,花謙諾就會帶她下山,出了西十三峰,花謙諾便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當然這也是花謙諾認為他唯一能讓汣璃聽話的“威脅”。


    “師父。”汣璃低低喊了一聲,她發誓,這是她裝傻以來對花謙諾說話最柔情的一次,但是他並沒有賣她的賬,“璃兒,快迴去。”


    三年間,她雖裝傻,但是卻看著人間冷暖,她有花謙諾疼愛著,但是花謙諾很忙,每天見他的時間不超過一炷香;軒轅天戰很痛愛她,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不停往她的竹軒送,但是她卻不喜愛這些;其餘人都是怕她的,怕花謙諾,怕軒轅天戰,並且順帶著也怕她。


    她住在竹軒,但是很寂寞。


    她害怕被寂寞慢慢吞噬的感覺,所以,她不希望花謙諾有事。


    汣璃鬆了手,可是沒辦法,如果她不走,怎麽和他再次相遇呢?今日宜城和以往大不相同,街上滿是身著便衣的高手,巡城的官兵也不是等閑,除了他,還有誰有這麽大的排場。


    “師父,您一定要快點迴來,璃兒會做你最愛吃的桂花糕給你。”


    花謙諾唇角勾笑,“好。璃兒,記得閉上眼睛。”


    “嗯。”


    花謙諾吹了一個響哨,一匹紅馬奔馳而來,汣璃翻身上馬,她雖然裝得失了武功,但是卻不是殘疾,作為軒轅天戰的妹妹,騎馬不在話下。


    尖叫聲、嘶吼聲、血肉撞擊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裏,她一直閉著眼,緊咬紅唇。


    就要遇見他了,三年不見,三年的思念,三年可以改變很多,包括一個人的心。


    但是他的後宮除了掛著名的皇後以外,沒有一個女子,他登基之初,最是需要人輔助的時候,一門親事可以解決太多的麻煩,可是他始終孤身一人。她聽聞,他每天下朝以後便會到冷月宮去,一坐就是一天;她聽聞,他有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叫東葉晟,汣璃臉上帶笑,那怎麽可能是他的孩子,雪語塵久聞麝香,早已經不能呢個生育了,就算雪語塵還能生育,以他的驕傲,他絕對不會再碰雪語塵。


    馬兒突然停下,汣璃睜開眼睛,千般情緒被她堵在心頭,三年不見,他依舊氣宇軒昂,隻是那眉宇間的愁,讓她的心輕輕抽痛著。


    他一襲明紫衣袍,金冠束發,也看著她。


    不過,他看著自己的表情為何那麽奇怪?


    自己的紅馬竟然和他的大黑馬親昵著。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汣璃抬頭,她眨巴眼睛,笑得天真無邪,“我們認識嗎?”


    他漆黑一片的瞳孔看不出任何神色,“你不記得我了?”


    汣璃扭轉馬頭,可是她的小紅馬不聽她的話,隻是和它麵前的大黑馬耳鬢廝磨著,心被他俘虜了,就連馬兒也被他的馬兒迷倒了,她還真是失敗,可是如今不是攤牌的時候,她害怕受傷,害怕欺騙,若是假的,她願意不得到。


    “你的馬兒真討厭。”


    看著她的樣子,他不免一笑,三年不見,三年的思念,雖然知道不是她,但是心裏還是莫名地激動著,激動並矛盾,矛盾又糾結,他快要被她折磨成一鍋粥,稠稠的粥,分不清誰是誰。


    雖知不可能,但是他還是想問一句,你究竟是軒轅璃還是陸汣璃,可是……她竟然失憶了。


    他微微一笑,“為何討厭?竟然你的紅馬與我的黑馬兩情相悅,不如將讓他倆在一起,寧拆十座橋,不毀一樁婚。”


    汣璃想了一會兒,“也好,我的小紅馬眼光極高,我真擔心它嫁不出去。對了,你的馬兒叫什麽名字?”


    夕陽西下,汣璃與東夜陵騎馬並肩而行,“叫小黑。”


    “小黑?哈哈哈,真難聽。你知道我的馬兒叫什麽嗎?”


    “叫什麽?”


    “阿紅。”


    “也難聽。”


    “你為何一直跟著我?”


    “不是我跟著你,是我的馬兒。”


    汣璃停下,此時兩人早已經出了宜城,四周除了樹和草幾乎沒有人家。


    “你不能再跟著我。”


    東夜陵微微一笑,“為何?”


    “師父說過,不能帶外麵的人迴去。”


    “可是,我不是外人。”


    “那你是誰?”


    “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是親家呀。”


    汣璃騎著阿紅繞著東夜陵轉了幾圈,“我不信你,你看上去像習武之人。”


    “怎麽可能?”


    “我一直身著男裝,你為何知道我是姑娘,你是那個人派來的?”


    東夜陵無奈,“那個人是誰?我知道姑娘是姑娘,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有那個男子戴那麽漂亮的耳墜。”


    汣璃的手摸著自己的耳朵,紅了臉,出門的時候太匆忙,竟然忘了。


    她總是丟三落四,花謙諾也早已經見怪不怪,他是不是習慣看著她穿著兩隻不一樣的鞋子,戴著不一樣的耳環,所以這次……他竟然看著她穿著男裝戴著女子的耳墜沒有半分違和感?


    汣璃道,“如果你能證明你不是習武之人,我就讓你跟著我。”


    “習武之人一般肌肉健碩,而且身上還有傷口,若是姑娘不信,在下隻有將衣服脫下,讓姑娘驗明正身了。”


    說罷,東夜陵做了一個要脫衣的動作,時過境遷,他還是這般無奈,隻不過她現在可是單純無知的軒轅璃,汣璃快速將眼睛蒙上,“流氓。”


    東夜陵笑,“沒脫呢!”


    汣璃睜眼,果然沒脫,可是為何心裏有點小失望?


    “失望?”


    “胡說。”


    “看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失望。”


    “再胡說就不讓你跟著我了。”


    “那麽姑娘的意思就是,在下現在可以跟著姑娘嗎?”


    “是呀,我可是武林高手,你可不要對我動什麽花花腸子,否則,我打得你落花流水。”


    “是。”


    “對了,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東夜陵眼眸漆黑,“九夜。九死一生的九,夜晚的夜。”


    汣璃張大了嘴,“九夜?”大眼睛看著東夜陵,“你的名字裏麵竟然有一個夜字,這可是大忌。”


    若是沒有猜錯,他說的可是汣夜?汣璃和東夜陵?


    “天高皇帝遠,他還能知道不成。對了,姑娘叫什麽名字?”


    “我叫……”她停頓了一下,“叫我阿璃,王離璃。”


    東夜陵眯著眼睛,“璃也是大忌。”


    不料,汣璃卻充滿好知地看著東夜陵,她很想知道,她在他眼裏,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你知道皇後?”


    “略知一二。”


    “快講來聽聽。”


    “有什麽好講?”


    “她可是西陵謎一樣的人物,夜皇的後宮隻有她一人,隻是聽說她身體不好,從來沒有在人前露過麵。”


    東夜陵眼裏極力隱忍著波瀾,“是呀,謎一樣的人物。”


    兩人翻身下馬,天已經全黑了,不易行路。


    天上繁星點點,明月高懸。


    東夜陵撿了柴火生了一堆火,兩人並肩坐著,她道,“夜皇對皇後娘娘情深似海,在我們女人眼裏,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東夜陵看著汣璃的側臉,有些晃神,“真的嗎?”


    “這是胖嬸對我說的,她說不求大富大貴,隻求以後一個真心對我好的男子便可。”


    東夜陵淡淡道,“你找到那樣的男子了嗎?”


    汣璃身下墊著幹草,她枕著自己的手臂平躺著,眼裏是星辰點點,“胖嬸說,成親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師父對我極好,我喜歡和師父在一起的感覺。”不知道為何,有一次她竟然偷聽到軒轅天戰要讓她嫁給花謙諾,雖然花謙諾沒有立刻答應,但是如今東夜陵已經打算對西十三峰下死手,以軒轅天戰愛妹心切的心情,一定會為軒轅璃找一個好夫君,而在軒轅天戰眼裏,花謙諾就是不二人選。


    東夜陵看著火焰跳動,“阿璃,不嫁給你師父可好?”


    “為何?師父是對我最好的人。”


    “以後就不是了。”


    汣璃起身,“胡說。”


    他看著她,“你不是要聽皇後的故事嗎?我講給你聽。”


    汣璃眼中閃著光,滿臉期待,“嗯。”


    “她是一個聰明靈動的女孩,在夜皇還是齊天王的時候,他們便認識了。他永遠想不透她的小腦袋瓜子裏麵裝著什麽,她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不知不覺中,他便已經愛上她,可是他並不知道,因為皇後長得很像一個夜皇虧欠的女子,這般,夜皇以為自己對皇後所有的不同隻是對那個女子的虧欠,他依舊為了自己的使命,做著一件件傷害她的事情。”r6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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