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龍都今日格外空曠,汣璃一身淺紫的羅衫,一頭青絲披在身後,發間隻用了一隻簡單的玉簪別住一個流雲髻,陌鏤二樓靠窗的位置,汣璃淡淡看著街上的行人,三天前她就已經到了龍都,聽到了兩個震撼人心的消息,第一個消息就是蘇家五小姐已死,第二個消息就是蘇家三小姐被封為貴妃。


    一喜一喪,實在有趣。


    汣璃迴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鬼煞找了最好的工匠,親自為他設計了一款輪椅,輪椅還要兩三個月才能做好,這段時間隻能勞煩他住在鄉下一個草房裏麵,那裏民風淳樸,隔壁的大嬸看鬼煞是個殘疾人也對他照顧有加。


    花謙諾何許人也,他的眼線眾多,要是鬼煞到了龍城的大街上麵,還不是分分鍾被認出來。


    一旁的小二已經看得汣璃眼睛發直,倒著地茶水早已經溢出茶杯。都說蘇家三小姐才是龍都德才兼備的第一美女,現在見了汣璃才知道,蘇絲籮也不過如此。


    汣璃會過頭來,小二手一抖,茶壺竟然落到地上。


    滾燙的茶水散落一地。


    “對……對……對不起。”小二慌張地收拾地麵,低著頭不管再看汣璃。


    “無礙。小哥我向你打聽一件事。”


    小二愣在原地,小哥是對年輕男子的尊稱,他在陌鏤當了這麽久的小二,她是第一個叫他小哥的人。


    “姑娘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今日龍都怎麽這麽安靜?”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是蘇貴妃迴門之日,全城的百姓都去蘇府賀喜去了,蘇家本來就是龍都的大戶人家,現在與皇家結親,以後不管商路官路,都將是一帆風順。”


    汣璃心裏冷笑,這正是蘇正書想的,但是以後商路官路是否能一帆風順這可說不準,西陵昰那個人太過陰沉,他的寵愛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我聽說蘇家五小姐的喪期還沒有過,這一喜一喪不衝突嗎?”


    “蘇家五小姐誤闖皇家狩獵場,聽說被裏麵的野獸分而食之了,齊天王和三皇子也下落不明。她在蘇府本來就沒有地位,為她日日哭泣的隻是平日照顧她的兩個丫鬟而已,其他的蘇家人,可都是一片喜慶呢!”


    看著小二臉上並沒有對蘇絲絲的厭惡之色,汣璃繼續問道,“我聽說蘇絲絲名聲不太好。”


    小二擺擺頭,一臉感同身受的樣子,“那些富貴人家傳出來的事情哪能全信,這個蘇家五小姐也隻是一個可憐人而已。哎!也隻有可憐人明白可憐人的苦,不過好在她得到太後娘娘的喜愛,聽說今晚大皇子會代表太後娘娘前來吊念她呢。”


    汣璃心裏一抖,西陵瞳竟然要來,西陵昰竟然允許他出宮。


    這恐怕……


    一定金子放在桌子上麵,當小二再次抬頭的時候,汣璃已經消失不見。


    蘇絲籮一身金絲霞帔,珠寶金飾品掛滿了她的頭,身後五十名宮女幾百名侍衛跟隨,上千名士兵維持著現場的秩序,西陵昰對蘇絲籮的寵愛勝過任何一位皇妃。


    汣璃冷眼看著蘇絲籮,這個女人的惡毒已經超過她的想象,她竟然可以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殺了辰妃,或許這就是西陵昰為什麽寵愛她的原因,她夠狠夠毒,也善於偽裝自己。


    蘇絲籮滿臉虛假地朝兩旁的百姓打著招唿,一副大愛天下的樣子。


    汣璃轉身在人群中,這樣的虛華隻不過過眼雲煙,蘇絲籮一生追求的大富大貴,一生追求的至高無上的身份,到頭來不過淪為西陵昰的棋子,他的暖床奴。


    然而蘇絲籮的第一個任務恐怕就是西陵瞳。


    突然汣璃眼前一個黑影一閃,那個人似乎有意將她引到一個地方,汣璃提腳跟上。


    汣璃幾個轉身,汣璃幾個轉身已經到了黑衣人的眼前,“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看見汣璃的臉,他全身一顫,這才迴過神來,“不……不知道……我是受人所托來給您送一樣東西。”


    黑衣人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是上好的沉香木做成,盒身也是精美絕倫。


    汣璃一隻手接過盒子,喜怒不表於色。


    “派你來的人有沒有說什麽?”


    “沒……沒有,我們這種人就是拿人錢財,為人做事,其餘的事情能不問就不問,知道多了反而會被滅口,但是雇主出手很闊綽,我今天隻用送一隻盒子給蘇府柴房的姑娘就能得到三千兩黃金。”


    汣璃微微一愣,三千兩黃金,那可是賣命的錢。


    “東西你已經送到了,你走吧!”


    汣璃下了逐客令,黑衣人最後貪婪地再看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那樣婀娜的身姿讓每個男人都為之心動。


    沒有轉身,汣璃眉頭一皺,殺氣四溢,一片金葉子從袖子裏麵飛射而出,無比準確地擦著黑衣人臉飛過。


    黑衣人看著眼前這個美輪美奐的人,她的準確度就算九州的高手都無法匹敵,能有人花三千兩黃金隻為她送一個盒子,這樣的人本身就是一段神話,美女多的是,秦淮圖裏麵一抓一大把,他不必為了圖一時之快丟了自己的性命。


    黑衣人對著汣璃一抱拳消失在汣璃眼前。


    汣璃凝視著手裏的木盒,最後玉指附上那精致的小盒,輕輕打開以後,裏麵隻有一張薄如蟬翼的紅色的人皮麵具。


    汣璃肌肉緊繃,他到底是誰?竟然一切都知道,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


    她現在的模樣就算是蘇絲絲的親爸見了她也認不出她,更何況是一個不相識的人。


    手裏捏著人皮麵具,那感覺就像撫摸在嬰兒的臉上,絲滑無比。再打開紙條,蒼勁的字體龍飛鳳舞,入木三分。


    看完以後,她把字條撕得粉碎,字條裏麵隻是教了她這人皮麵具的使用方法。


    汣璃心裏冷哼一聲,那個人到底要幹什麽?


    再摸摸自己的臉,一小塊人皮麵具貼在手上,不管他想幹什麽,她現在都急需蘇絲絲這個身份。隻有受太後寵愛的蘇絲絲才能輕而易舉地進入皇宮,隻有和西陵瞳青梅竹馬的蘇絲絲才能名正言順陪在西陵瞳的身邊。


    一轉身,人已經往蘇府而去。


    黑衣人一手捂著還在流血的臉頰,他走在龍都的一個小巷內,突然他的前方閃出一個人影,劍封喉冷冷的聲音道,“事情辦好了嗎?”


    “都辦好了。”見那人兩手空空,黑衣人臉上不悅,“我的三千兩黃金呢?”


    “都已經送到你家人的手裏了。”


    黑衣人滿臉不悅,“什麽意思?誰讓你把黃金交到那個黃臉婆手裏,秦淮圖的如沏姑娘還等著……”黑夜中,一道寒光一閃,黑衣人永久地閉上了嘴,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劍快如閃電,殺人之後刀上連一滴血都沒有粘上。


    陌鏤裏麵,就在汣璃離開的位置上,銀發隨風而舞,月白的袍子纖塵不染,銀發男子纖長的手指捏著一個茶杯,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她選的位置果然好,隻是連他都沒有想到,她的真麵目竟然讓人如此挪不開眼。


    劍封喉對著銀發男子抱拳道,“公子,一切都已經辦好了。”


    輕泯一口茶水,銀發男子緩緩道,“她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說什麽。公子,屬下不明白,既然東夜陵已經死了,那麽為什麽還要留著蘇絲絲?”


    “東夜陵死了?”銀發男子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你跟著我也有些年頭了,怎麽還是這麽小看你的敵人呢?既然蘇絲絲能從那個地方活著出來,那麽東夜陵也一定死不了。”


    西陵昰給她下毒,要她提著東夜陵的腦袋換命,她不是一個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要是東夜陵真的死了,那麽她一定會提著東夜陵的腦袋上來,她沒有帶迴東夜陵,也沒有帶迴東夜陵的屍體,這就說明東夜陵還活著,隻是他現在受了重傷,此時上來不如待在那個天險裏麵。


    她果然心思細密,不愧是東夜陵親手培養出來的人。嗬嗬,不過這個秘密到了最後,會變成東夜陵的催命符。


    “東夜陵沒死?那麽要不要屬下派人前去除掉他。”


    東夜陵沒有上來,西陵璟也沒有上來,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與其說派人到那個地方去殺他們,不如說派一些人去送死。


    況且那個地方現在都是西陵昰的人,和西陵昰那頭瘋狗沾上關係那可就麻煩了。


    銀發男子搖搖頭,“我們靜觀其變。隻是蘇絲絲一個人上來了嗎?”


    “不是,和蘇絲絲一起上來的還有一頭雪狼,不過雪狼被她寄養在鄉下一個農婦家中。”


    銀色麵具下麵的臉異樣清冷,她雖然有一些功夫,也有一些小聰明,但是無法在那麽短的時間裏麵讓一隻雪狼臣服,這隻雪狼一定有問題。


    “派人盯著雪狼,一有異樣馬上聯係我。”


    “是,公子。”


    銀發男子搖著手裏的扇子,一臉悠然自得地看著窗外的美景,蘇絲籮這會兒恐怕已經到了蘇府了吧,不知道今晚會有什麽好戲上場呢?


    銀發男子嘴角上揚,那種美感,遺世獨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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