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世上哭可以分為三種——


    有淚有聲謂之哭;


    有淚無聲謂之泣;


    無淚無聲謂之嚎。


    那麽我呢?


    無淚無聲,覺察到的是心滴血的感覺,該算不算得上哭?


    墨跡春櫻甚至姐姐都在納悶我的平靜。自那天之後,不知胤禛真是對年可嬈有了感情亦或是使性子,反正幾乎每日他都是宿在年可嬈的水漪齋。


    “往日被寵到無邊兒的玉福晉失寵了,取而代之的是入門近兩月的年福晉。”——雍親王府每日在私下議論的,就這麽一件事了。——紐祜祿·玉珈始終無法勝過年氏一門的強勢,更敗於自己的不自量力!


    看著墨跡憂愁的眼神,我卷卷手中的書冊,抬手將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倒進花盆裏,微微一笑。我還有什麽可生氣的?那天我和他吵成那副模樣,全府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畢竟他摔門離去時,響動震天!


    無法出門,除了一日去給福晉請早安外,就連姐姐也是被他禁止交談的人。我像是被關在金色的鳥籠中一般,高大的院牆,隔開了外界也隔開了我對他的期望……


    我曾極力想躲避的地方,卻因我幻想的愛情而自甘跨進牢籠。然後,籠子關了,剩我一人孤零零堅守著早已成一片廢墟的感情!而我在進宮伊始為自己謀劃安穩熬到二十五歲出宮的計劃也因我的‘愛情’,被我全盤粉碎!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


    四月末,也不知是康熙曉得我處境艱難救我於水火還是無意中做了件好事,一道聖旨將我召進宮中,聖旨上說太後老佛爺想我了,接我進宮住上幾日。


    接到聖旨的胤禛一臉陰鷙的叩頭領旨,自始至終他沒說多餘的一個字。那雙冷厲的眸子掃視著我的全身,削瘦的麵頰輕輕抽動一下,薄唇微翹露出個冷漠卻又自嘲般的笑來。我臨上轎那一刹那,下意識的迴過頭看去,他眉頭緊鎖著,眼裏竟湧出一絲的不舍。我搖搖頭,怎麽可能?一個已經承認過未曾愛過我的男人,如何會對我不舍?


    再無暇去想他的心情,像是心底堵著的一塊石頭落地,整個人輕鬆了下來。如今的雍親王府太壓抑,處處是下人們的議論,李氏年可嬈的刁難,而那唯一能保護我的人對我也是置之不理……腦海裏僅有兩個字,遺棄……


    轎子進了神武門後緩緩落轎,我躬著身出來,第一次居然對紫禁城有了親切感!深吸口氣,無法趕走滿腔的悲哀。


    “格格…”害怕寂寞,帶著了墨跡,還有我的虎子。墨跡抱著也在探頭探腦打探宏偉宮牆的小虎子,完全被眼前的壯觀華麗驚呆,話不由得說的有些結巴。“格格…這就是皇上住的地方?我的天啊…太…太大了…”


    我摸摸虎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別過被風吹起的散發,“嗯。走吧。墨跡,宮裏規矩大,萬事小心著些。”


    瞧著墨跡戰戰兢兢的模樣,心底湧上一股懼意,我真怕我離開雍親王府,失去我這個依靠,墨跡會被人欺負!畢竟,我僅剩墨跡和姐姐能聽我說句心裏話了,而虎子是我在看不到頭的黑暗中唯一的安慰——好可笑!那個曾說要嗬護我一生的男人,此時不如一隻狗能撫慰我的心!


    剛抬起腳,老遠跑過乾清宮的傳話小太監,一見著我打著袖子跪下,“奴才見過玉主子。玉主子吉祥!玉主子,萬歲爺有旨,請您先去絳雪軒安置。奴才給您引路。”


    我點點頭,捋平裙擺招唿著墨跡朝著內苑走。一路上無心去聽墨跡時不時由衷的讚歎。歎著氣笑笑,五年前我初進宮時不也是她這個樣子?對宮裏的一切,人也好,樹也好,宮殿也好,亭台也好,一切都是好奇的!即使當時僅僅是整座紫禁城最底層的宮女,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可從沒像這樣擁有光鮮的身份,隻不過隻覺迷茫罷了!


    樹影斑駁,我不知自己為什麽又走到這裏……


    第一次在宮裏碰到他,我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傻丫頭,問他是不是進宮的官員。仿佛都是昨天才發生的,可怎麽覺得恍如隔世?可能從那時他就決定要利用我,那麽,他對我可否有過一絲的感情?


    好討厭!想逃開他,但怎麽也無法逃開那惱人的迴憶?


    愛已經沒了,還要這些迴憶做什麽?


    “格格…”我呆立不動,墨跡和引路太監也隻得停下,墨跡看了眼在宮裏輕車熟路的虎子,舔舔嘴唇小著聲叫我。


    悄悄揩淨眼角溢出的淚水,擠出個笑來,“沒什麽,走吧。”


    絳雪軒,相同的陳設幾年都沒變過。淡紫色的帷幔,是否還印刻著我和他的甜蜜?我不恨他,從來沒有過。即便他說出絕情的話,高昂的下巴冷冰冰硬邦邦的不帶一絲感情,留給我的僅是他決然離去的身影…可還是不恨他…恨的,隻有我!


    恨自己,事到如此還是學不會死心!


    恨自己,習慣性的在人群中找尋他的身影!


    恨自己,想聽到他的聲音更怕聽到他的身影!


    更恨自己,會去迴憶一切有關他的記憶!


    “玉丫頭!見朕來了還不知行禮麽?”突兀間,恍恍惚惚的聽到個中氣十足的男音,我周身一震,慌忙轉過身跪下。


    “奴婢該死。奴婢沒瞧見萬歲爺進來,望萬歲爺恕罪。”


    康熙背著手穿著身極簡單的鐵灰色府綢長袍,數月不見,他好像更瘦了些,微佝僂著身子,但麵色紅潤很是平和。若不是他腰間係著根九龍寶帶,真讓人看不出他是主宰一切的皇帝,反倒像位和善的老者。


    “都起吧。”康熙微微歎口氣,我這種心不在焉估計他也是習慣了,抬抬手叫跪了一地的人起。忽的,康熙瞄到在人堆中極不顯眼的墨跡,皺皺眉不鹹不淡的指著墨跡問道,“這是誰?那個宮的?”


    這一問,頓時把墨跡嚇癱了,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的抖。我福福身,低著頭答道,“迴萬歲爺的話,她叫墨跡,是奴婢的陪嫁丫頭。此番進宮,不曉得又要住多少日子,奴婢怕一人寂寞就報了內務府,請旨將她帶進宮了。”


    “哦…墨跡?”康熙審度著打量墨跡,噗的一笑擺擺手道,“真是個怪名字!朕知道了。內務府跟朕提過這事兒。起吧。喲!玉丫頭,把它也帶來了?”


    我扶起墨跡,為難的笑笑——人是怕皇帝的,但對於虎子來說,皇帝也是人而已!估計康熙今兒心情不錯,居然抱起正圍著他要尾巴撒歡的虎子都弄起來。瞬時,剛剛緊張的氣氛煙消雲散。


    “迴萬歲爺,老佛爺的小雪兒不也是一個麽?虎子正好是個伴兒。”總是不能說,我怕虎子在雍親王府遭到不測,等我迴去,連根狗毛也不剩了吧?


    康熙繼續逗著虎子,大掌輕柔的撫摸著虎子的下巴,不一會兒虎子很舒服的四腳朝天讓康熙在它肚子上搔癢癢,不時發出舒服的咕嚕聲。殊不知,一旁看著的人各個兒的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伴兒…麽?”康熙胡子一翹,露出個不知何意的笑來,他換了個蹲姿,手卻在虎子的肚子上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唔…墨跡新入宮…李德全啊,去找個嬤嬤帶帶,交些子規矩,別在宮裏給朕出了什麽岔子!”


    “嗻。奴才曉得。”李德全深深欠著身應道,抬頭深看我一眼,招唿著一屋子的人出去。


    我悄悄拍拍滿臉無助慌亂的墨跡,示意她沒事,順便交代身邊的一個宮女把虎子也帶了出去。眾人卻步退出,頓時絳雪軒內就剩下我和康熙兩人,他又不說話,我也隻好低垂著腦袋看青灰色石板的接縫。


    “老佛爺哪兒,去過了麽?”康熙淡淡的瞟我一眼,踱著步子到廳中央一把福慶紋扶手椅中側著身坐下。我趕忙四下看看,沒見有宮女上茶,真想著該怎麽辦,康熙擺擺手道,“不用了。朕下了朝也無事,想著你該是進宮了,順道過來看看。”


    我心頭一驚,這個順道是什麽意思?“迴萬歲爺,奴婢剛落腳您就進來了,還沒去給老佛爺叩頭呢。”


    “嗯…老佛爺見天兒的念叨著你。”康熙胡子一翹,淺笑著說,“瞧你那虎子的勁兒,估摸著一出去就巴巴的找小雪兒玩去了吧?”


    “虎子就是這樣。瘋不夠。”偷眼看了下康熙,眼眸一直盯著我看,直直看到我的靈魂!我怕了。更怕康熙這樣顧左右而言他。


    康熙感覺到我的懼意,搓搓手站起,但沒有挪步。我慌亂中跪下,靜候著康熙發話。“你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犯得著和老四弄得這麽僵麽?皇子家事難平,真想讓世人看朕的笑話兒麽?”


    “萬歲爺…”悵然的一笑,該是知道康熙會問的。滿天下的耳報神,估計我和胤禛那天吵完,不出半個時辰,已傳進康熙耳中。“奴婢不想和四爺弄得僵…隻是…”


    “朕就不明白了!如今你和老四怎麽就像兩隻滿身是刺的刺蝟?怎麽就擱不到一個籠子去?”康熙滿是無奈的瞅著我,歎口氣坐下,“就不曉得你跟老四的事兒鬧得京城沸沸揚揚!玉兒,朕覺著你也是識大體的孩子,怎麽在這事上就不能讓一步?”


    頓時,多日積攢的委屈湧出,我顫抖著身體規規矩矩給康熙磕個頭,“迴萬歲爺的話,不是奴婢不識大體,是奴婢想要的,四爺給不了…萬歲爺,奴婢說句殺頭的話,額娘為什麽離開您,您還不清楚麽?萬歲爺您愛過額娘嗎?”


    “愛?”康熙眼中一暗,搖搖頭歎道,“玉兒,朕早先就說過,大清是朕的,可朕何嚐不是大清的?愛…是朕的奢望啊!但是,玉兒,你要懂得,朕也是人,朕也會累!看似高高在上的生活,重複的是日複一日的枯燥!玉兒哦,朕明白你不喜歡紫禁城、不喜歡老四的府邸,可朕喜歡麽?老四喜歡麽?生在皇家,又無可奈何也有隨遇而安!隻不過要會在無味的生活中尋找希望,你懂麽?慧兒是朕的,而你,是老四生命中最在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除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


    上次更文的時候,告訴大家我是迴奶奶家。


    沒錯,是迴了奶奶家。


    不過,迴去才知道,爺爺快不行了。原來我隻是知道爺爺住院了,等迴去才知道,食道癌晚期,沒半點的希望。


    我是七月24號晚上迴的,當時在路上還納悶,怎麽家人催的那麽緊。


    迴去更後悔怎麽不早點迴去。


    陪著爺爺走完最後一程,還好,他走的不痛苦。


    八十七歲了,算是喜喪吧?


    隻不過我從小是爺爺奶奶帶的,那種難過,真的沒有文字可以敘述。


    農村也沒有電腦,當然,有我也無法去找感覺寫。


    給我爺爺守夜的時候,我就坐在臨床的下麵,一點都不害怕,真的。但這種一陰一陽的感覺,讓人明白生存下來的意義。


    本來,我奶奶說讓我給爺爺過了頭七就迴家,隻是,我不忍心讓奶奶一個人守著那座大屋。


    對不起!我的敘述很亂,前天迴的家。努力了兩天寫了這章,可能會很不好,過幾天我還會修改的。


    一開始想,趁著這個暑假好好的更,結果...


    我今年真的很倒黴。


    哎···


    原來想,告訴大家,家裏有事。可我想大家也許不會信吧。


    我沒有辦法補償大家,隻能說句,對不起。


    哎··· 明後天竭力再更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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