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盡量,不過,就怕到時候,下官這個驢脾氣再犯了。”海睿頓了幾頓,想了幾想,最終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宰相大人,有個事情想和您核實一下。”


    “你說。”


    “去年的秋天,下官迴京途中遇到了強盜,隨行的差人都戰死,幸好一個大俠路過,擊退了那夥強盜,才保住了下官的性命。那天在大朝會上,下官看到大人身上的玉墜和那位大俠的一模一樣,下官鬥膽請問是否是大人救了下官的性命?”


    “不是我,我當時因為調戲莊文辭的十三房小妾,被抓了個正著,那時候正被抓到全性山麵壁思過呢。哪有那個閑工夫?”


    “大人和莊文辭的十三房小妾真的有事?下官還以為你是編出來氣那老莊頭的。這麽說來,哪個救我的大俠又會是誰哪?也不知道那些強盜又沒有被打死,會不會以後再傷到人。”


    “真,真的不能再真了,那天也是倒黴,恰好趕上了大地震,把房子給震塌了,我這露著個大屁股都讓人看去了,想抵賴也沒辦法了。”


    “大人,真的不是你偷偷跑不出去,路見不平?”


    “你長得很美嗎?”


    “下官瘦骨嶙峋,有人罵下官——海骷髏,斷然不是那種美貌的男子。”


    “那你想得挺美,憑啥救你啊?”


    “憑大人有一顆鋤強扶弱的俠義之心。”


    “停停停啊,你這個人啊,這馬屁不會拍,就不要硬屁,把馬屁股都拍腫了。該去休息就去休息,看你那個黑眼圈,都快比臉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動物哪。”


    “還有最後一趟街,就全安排好了,下官對這事比較熟悉……”


    “停,海大人啊,我知道你能幹,還廉潔,可你為什麽為官都三十年了,還是狀元出身吧?怎麽才混到知府呢?”


    “大人剛剛不是提拔下官做刑部尚書了嗎?”


    “我這個腦子啊,領會精神。這官場是什麽?是臉麵,是情麵,這麽大的功勞,您海大人一個人獨吞,那其他大人怎麽想?”


    “這……這下官沒有想到,我就想著不能讓百姓們多受苦,能快一些就快一些。”


    “哎,果然人無完人。罷了,太多的道理也不和你講了,現在立刻馬上,迴你的府衙,額,刑部休息。這是命令。”橙餘放棄了教導海睿成為一個變通的官,打發他到刑部去交接工作。


    “是,那,大人這邊的事情?”海睿顯然還是怕這些涉及民生的事情又落到那些貪官手裏,想著哪怕是走,也問個清楚,交待個明白,才算對得起玄都城的百姓。


    “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是會派給最有經驗,最有權威的官。”


    “下官鬥膽問,是什麽人?”


    “戶部尚書李劍華。海大人不會認為連李尚書也勝任不了吧?”


    “不敢,李尚書的話,下官沒什麽看法了。”海睿這才告辭前往刑部。


    “餘兄,你這是給自己請了個爹。”商仲尼走上來拍了拍橙餘的肩膀,“這個人,真是一個幹才,短短了兩三天時間,已經把南城恢複到了原先的一大半。”


    “老商啊,這好壞都讓你說盡了。你莫忘了,你現在還是個囚徒,就別忙著指點江山了。”橙餘嫌棄的撣了撣被商仲尼拍過的地方,轉身看到了一匹白馬飛奔而來,馬上騎著的正是好幾天堵他的李劍華。


    和其他尚書不同,這個戶部尚書出奇的年輕,看那個樣子也就是比橙餘這個二世祖年長個一兩歲,剛過三十的模樣,而且長得極其俊俏,乍一看,像是戲台上的小生一樣漂亮,眉宇間又透露著一絲含而不發的英氣。


    橙餘和這位年輕的尚書沒有太多交集,隻是在那天大朝會,匆匆見了一麵,之前橙餘在玄都混跡的時候,也不太關心官場。說起來,今天才算是二人的正式相識。


    隻見這匹白馬就要衝到橙餘麵前了,突然感覺到莫名的危險,立刻就像被勒住韁繩一樣,死死的釘在了橙餘麵前三尺處,響鼻都不敢打一樣,斜著大眼珠子試探性的看著橙餘,仿佛是踏入了某個怪獸的領地一般。


    李劍華翻身下馬,這才看清,他的下身穿了一個綁腿短褲,腳下踩了一雙草鞋,上身也是一副農戶打扮,看這樣子也是剛從田裏趕迴來。


    “宰相大人,遵照您的指示,周邊21個鄉的同僚積極配合,在暴雨來臨之前,都完成了搶收。有條件的水田改成了臨時魚塘,魚苗已經投入魚塘。”


    怪不得人家這麽年輕能平步青雲,人家這話說得,這事本來和橙餘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這幾天就盯著大堤了,其他事基本上都不過問,就算是有空聽聽說書人山重的匯報,也多集中在張莊兩家的動態。


    可人家李尚書這麽一說,就變成了都是橙餘高瞻遠矚,忙活了這一切的李劍華隻是跑了跑腿似的,甚至連跑腿的功勞,他都要平分給下麵的官僚。


    “好,李尚書的工作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不愧是國主寄予厚望的人,我看,再幹個兩三年,我就得退位讓賢了,屆時我橙龍國將會有一代名相。”


    李劍華故意這麽匯報,就是想試一試橙餘的成色,看他對這份功勞動心不動心。沒想到,這位比自己還年輕幾歲的宰輔,雖然沒有前任楊天風那麽雷厲風行、殺伐果斷,但說話同樣的厲害,隻不過是那種綿裏藏針的厲害。


    第一句話就點明了利害,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李劍華,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你和國主的特殊關係,還知道國主就是讓你看著我的。


    一句話表明了三層意思,表麵上卻還雲淡風輕,怪不得臨走時橙世就囑咐過盡量看著,看不住就算了。


    作為橙世身邊的影子,無妙門的傳人,李劍華之前的歲月,都是按照橙世的意思,去合理合法的讓那些不聽話的或者有危險的人死掉。


    幾乎沒有人知道,楊天風從戶部尚書被提拔為宰相之後,李劍華就從暗中冒出來,摘下麵具做了一個牆頭草的戶部尚書。


    但,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橙餘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會是,橙世透露的消息,如果是他,那麽就沒必要讓自己再來暗中看著橙餘,可這件事情就隻有橙世一個人知道。


    “或者說,用不了兩三年,這位置原本就是你的,隻是大哥想保護他最鋒利的刀,讓我這個大斧子先去砍殺一番。”


    這話,是從李劍華的心底響起的,李劍華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到橙餘在說了上一句後,又講了一句。隻看到橙餘十分熱情的上前擁抱了李劍華,那個禮節甚至有點過於隆重和親密了,儼然就是親兄弟之間的久別重逢。


    李劍華的神情微微的凝固了,他又想起了橙世臨走時說了七八遍的話——不要妄圖刺殺橙餘,他的境界你想象不到。


    橙世是個話很少的人,少到他覺得開朝會都沒什麽必要,三年才開了一次,就已經煩得要到全性山去清修了,但這一句話,他反反複複、不厭其煩的說了很多遍。


    現在,李劍華理解到了橙世的良苦用心了,這是什麽樣的壓迫感,他的氣息能夠悄無聲息的穿過自己所有的防備,直接打在自己的靈魂之上,這實際上也是一種示威和警告。


    “宰相大人謬讚了,橙龍國誰不知道,宰相大人和楊總督是帝國的絕代雙驕,像微臣這點小聰明,也就是勉強能夠做到為大人幹些具體的小事。”


    “李尚書好好幹,這把差事幹好了,我去請王上,給李尚書封侯,翼陽侯怎麽樣?聽說李尚書的家鄉就在那裏。”


    橙餘又是一臉真誠的用話語把李劍華的自信給擊碎了。因為這話,橙世在臨走前和他說過,而且一模一樣。


    “別瞎猜了,是修為。玄都城內,隻要我想知道的,意念一動,就能知道。”


    一句不知真假的話又一次炸響在李劍華的心裏,此時,李劍華欲哭無淚,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堅持留下來替橙世看著橙餘的時候,橙世那個眼神竟然是哀莫大於心死。


    這不是妥妥的開玩笑嗎?你還得意洋洋的以為替國主盯著橙餘,結果一切都在橙餘的掌控之中。


    掌控?


    李劍華突然發現,這幾天辦事為什麽那麽順風順水了,那些路上突然冒出來的經驗豐富的農活好手,那些路上突然冒出來的販賣魚苗的販子,以及主動上門聯係業務的王老板,這一切都是那些剛剛好。


    “哪裏哪裏,全靠大人運籌帷幄,卑職不過是貪天之功。”這次說話的李劍華再也沒有剛才的傲氣了,畢竟在這樣的人麵前,傲氣也傲不起來。


    “嗯,懂事啊。好了,你把手裏的活交待一下,把南城這一攤子接過去吧。”


    “遵命。”


    “你說,莊大人家裏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國主有沒有帶來什麽最新指示?”


    “這個沒有。”李劍華下意識的禿嚕出來,也徹底的暴露了他和橙世的私人關係。


    “哎,這個必須得有,你想想?”


    這句話又是說在了心裏。便讓他想起了橙世之前說得一句——隻要橙餘不是要把天翻過來,都隨他就行。


    “這個沒有問題。”李劍華變通也是極快的,“國主確實有這個旨意。”


    “那就好,要不然別人說我假傳聖旨,那我這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京城第一帥的名頭還要不要了?”


    “那麽,國主的意思是不是封張東來一個關內侯,封莊文烈一個縣侯?”


    “是,國主就是這樣意思,你看這事,讓卑職給忙忘了,忘得死死,卑職現在就去寫……”


    “嗯?”


    “現在就去取國主派人送來的旨意。”


    “嗯,這樣才對,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弄權。那樣有損我的光輝形象。”


    “怎麽會哪?誰不知道大人忠誠無比、才華絕代、親和友善、心係百姓。”


    “真的嗎?大家都這麽說我?我怎麽沒聽說呐?”


    “哪有什麽辦法哪?大人你就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明明是您,調集了護衛,從國庫中推出祭祀大船,才救了這南城的百姓,您卻將功勞讓給了海青天,這是什麽樣的胸襟,什麽樣的氣魄。”


    “噯,咋迴事,劍華,不是說好了嗎?這些事情你們這些大臣知道就行了,不用宣傳我。”


    要不是橙餘的稱唿從李尚書改為了劍華,他還以為自己拍錯馬屁了呐?


    “還是您,不辭辛勞對張大人和莊大人展開了教育,才讓二位大人在冥冥中體察聖意,才有了自覺自願救助百姓的義舉。”


    “噯,阿華啊,這些事情不好讓人家知道的,主要還是王上平日裏教育咱們教育的好,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隻是按照他老人家的想法,做出來而已。其實功勞最大的還得是聖上啊。”


    “哦?是嗎?那微臣怎麽沒有聽說呐?”李劍華真是一個雙簧的行家,能前能後,很是靈活。


    “聖上他老人家就是這樣,太上無為嘛,他總是做了不說,不然你以為誰還有神通讓龍王爺撤了雨?這雨要是再下三天,你我都得成了魚蝦。你不會真的以為聖上到全性山去,是為了躲清閑吧?”


    “啊?不愧是宰相大人,隻有宰相大人才能理解聖上的苦心。”


    “嗯,你知道聖上後宮佳麗眾多,為何至今沒有子嗣嗎?”


    這句話一出,李劍華當時就炸了,大佬啊,您修為通天,什麽話也敢說,那天您和聖上對噴了一個多時辰,啥事沒有。


    我……我算個屁啊?這麽嚴重的問題,答錯了是一條死路,答對了,是死路一條。為什麽要問我啊?


    “小李,不要緊張嘛,放心大膽的說出來,聖上明見萬裏,豈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


    這下不是完犢子了嗎?這要是再撐著不說,不就是相當於罵聖上是小肚雞腸嗎?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拚了。


    “莫非,和此次雨災有關係?”


    “正是,聖上的天罡神算世上無雙,前知五百年 ,後知五百載,他老人家早就算到了雨災,但天機不可奪,他老人家隻有用自己命中本來有的子嗣的天命,和龍王爺一命換一命,這才讓本來連下七天的暴雨,隻下了一天。而他老人家還被一些壞人造謠說不能生育,不配為王。每當想到此處,我就感覺到聖上的高處不勝寒。”


    “宰相大人,若不是你今日為大家解開謎團,大家還要被那些壞人所蒙蔽。”


    你要問李劍華信不信橙餘這麽扯淡的話,那肯定是不信的,但現在這個局麵,僵在這裏了,你要是不信,那你就是那些說聖上不能生育的壞人。


    雖然這個理由很扯,所有人都知道它很扯,但沒關係,隻要否認它的代價無窮大,再扯的理由,也能得到所有人的推崇。


    “餘兄,你這招挺狠啊。”在一片歡唿中,置身事外的商仲尼悄悄的說道,“你這麽一搞,三五年,橙世都不敢有子嗣。”


    “怎麽會哪?人要學會變通。”橙餘一邊跟著所有人為自己剛編的故事歡唿,一邊迴應著商仲尼的調侃,“大災之後,一般人的精神都非常脆弱,親人的突然喪生,家園的毀於一旦,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這時候他們無比需要一個精神上的寄托,他們需要一個能和老天爺說上話的神人,老商你別說這個法子你沒用過啊?”


    “用過,隻是沒你這麽狠,一上來就讓人家斷子絕孫的。”


    “嘿嘿,這些嘛,也是因地製宜,你是沒見到啊,後宮裏我那些嫂嫂們眼睛都藍了,嗷嗷的追著我,讓我想辦法讓橙世雨露均沾,一定要把為橙龍國產下皇子的重擔交給她們,甚至有人把鬼點子打在我身上了。我差點被麻翻,太可怕了。”


    “那萬一以後又有了皇子,你該怎麽解釋?”


    “這還不好辦?玉皇大帝感受到了聖上一片赤誠,特命帝子投胎下凡,為聖上子。”


    “你這人啊,就是膽子大。”


    “廢話,膽子不大,敢把你放出來,就這麽在大街上走來走去?”


    “你是不是又安了什麽壞心眼,又拿我當魚餌,去釣哪條大魚?”


    “我哪有什麽壞心眼,我這麽善良的人,看有壞心眼的人,向我們撲麵而來了。”橙餘指向了道路上前唿後擁的兩頂轎子,“好消息還是傳播的快,劍華你的聖旨拿來了嗎?”


    “拿來了,拿來了。”李劍華一溜煙的從屋裏跑出來,手上還有墨跡未幹的兩份旨意。“謔,這兩位侯爺消息這麽靈通嗎?我這聖旨剛剛寫……額,拿出來。”


    “好了,劍華,不要在乎這些細節。”橙餘接過兩份假的不能再假的聖旨,那簡直了,除了紙張本來就是無妙門在保管,從字跡到用語,在到用印,哪哪都是毛病。就連一向粗枝大葉的橙餘也皺起了眉頭,“劍華,你這個手工活不及格啊,以後得多練啊。”


    “多練?這事還有下次?”李劍華仿佛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可不得多練嗎?你自己來看看,兩個人的事跡和名字都寫反了,獎賞也寫反了,現在張東來成了舞陽侯,莊文烈成了關內侯。”橙餘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指著兩道旨意上墨跡未幹的哪兩個名字說道,“好在都是侯爺,差不多,差不多。他倆應該不會介意吧?”


    “這他倆都能不介意?”李劍華尷尬無比搓著手,這下可是丟了大人了,堂堂一個尚書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辦砸了,多少有些愧對那些薪水。


    “不介意,介意的話,我當場就動手,反正他倆加一起也打不過我。”橙餘的理由總是這麽突如其來,自己做錯了事,卻要懲罰對方,有道理嗎?有道理。


    張莊兩位已經從轎子裏下來,來到了幾人麵前,自然是先對著宰相橙餘一頓吹捧,又對著尚書李劍華一頓恭維,然後對著堂而皇之站在大街上的商仲尼視而不見,眼神嗖~一下就滑到了旁邊的王宗續身上,登時就熱絡起來。


    兩人一左一右拉起王宗續的手,殷勤的拍打著他的手背,滿臉堆笑的望向王宗續不怎麽好看的臉,開口就是吉祥話。


    “這不是王老板嗎?現在跟在宰相大人辦事了?生意上的事情,還得請王老板多關照啊。”


    “噯~,老張怎麽說話哪?這些年王老板關照你的還少了嗎?誰不知道你家的貨物全靠王老板的商隊運往北方,那天王老板遭受誤會,怎麽不見你挺身而出,裝得和陌生人一樣,現在倒在這裏求情哪?”莊文烈就是這般性如烈火,直接就把張東來的虛偽麵具撕了個粉碎。


    “啊~哈哈,這個 ,那個,是吧。”張東來被莊文烈毫不講情麵的扒了個幹幹淨淨,頭皮都快尷尬掉了,眼神恨不得把莊文烈掃死,“王老板不會怪我吧?畢竟王老板犯得不是生意上的事情,事關國家安危,見諒見諒。”


    “張老哥這是哪裏話,誰不知道張老哥一片赤誠,別說個左侍郎,我看當個尚書都富裕,是不是啊?宰相大人。”王宗續表示要不起,並把此球傳給了橙餘。


    “王老板,不要得寸進尺哦,”橙餘背負雙手,一本正經的講起了官場規矩,“本官秉承聖意,體上天好生之德,讓王老板戴罪立功,可不是讓王老板來官場搬弄是非的。”


    “是,大人教訓的是,那草民這就去安排手下人把貨物清點好了,送到需要的地方。”王宗續借著橙餘給出的台階,一溜煙就跑遠了,不給張莊二人任何蹭紅利的機會,可以說充分的體現出了經驗豐富。


    “王老板這是……”


    “啊,不用管他,安置人員,整理街道,重置房屋,他的事情多著哪?”


    “其實,我們也可以為王老板分擔一部分的,畢竟搶災救災,是每個人的義務,何況我們張家世受聖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王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重疑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重疑路並收藏七王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