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挺會藏啊,在橙世麵前,一個個和傻子沒有太大分別,怎麽到了驢子麵前,突然就大徹大悟了哪?”羽天藍沒有將目光看向三人,而是鎖定在飛揚的驢子身上。


    “看來,羽兄是沒有打算給我們兄弟三人答案了?”楊天風代表哥仨給驢子上了炷香。


    “按照你們的話講,我給得答案,便是你們想要的答案嗎?即便是,那真的是我心中的答案嗎?”羽天藍也打起了馬虎眼,“你看,這個驢子就很悠然自得,它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千裏馬,也不在乎別人說他又矮又醜,這便是它的道。我想這大概也就是楊不修老爺子喜歡驢子,不喜歡馬的原因吧?”


    就在四人繼續討論著驢子和馬的話題時,一騎快馬踏破了楊家屯的寧靜,來人很急切,說話也很明快——有旨意,宣楊家三兄弟入王宮,見駕。羽先生如果想去,也可以來。


    三人看向羽天藍,想在這突然的變化之間看出點破綻來。


    “去,為什麽不去,去看看橙世是遠離塵世,還是癡迷於塵世。”羽天藍沒有給三人這個機會,向泥鰍一樣滑了過去。


    來人很貼心,身後就跟著四匹快馬,


    “你們四個,跑步迴去,四位大人請上馬,小的前麵帶路。”說完,馬已經轉身,蹄子也在路上踏起塵土。


    “倒是很麻利,沒有那些繁文縟節,辦事果然效率高。”羽天藍頗有些讚許這樣的行政風格。


    “羽兄,你鬼穀派號稱天下皆可縱橫,人心皆可捭闔,不如就來捭闔一下,我們此去是為何?”楊天風旱地拔蔥,飛身上馬,飄然而上,身後的楊天奇和楊天信也如此,看得出來,三人表麵書生,藏著得不隻是才學還有武略。


    羽天藍點頭,眼睛看向快馬,隻是一個眼神,快馬竟然跪了下來,還將身子側向羽天藍,羽天藍就這樣在三人的驚訝中,跨上馬背,“這樣,夠嗎?”


    捭闔人心,又何必是人心呐?


    兄弟三人對於羽天藍的敬佩和警惕又多了三分,和這樣的人做對手,有機會贏嗎?


    “厲害,羽兄真是讓我們三兄弟大開眼界。這麽年輕就修到了人我不分的境界。”楊天風也絲毫沒有吝嗇自己的誇獎,他想在誇獎之中看到羽天藍的得意,人一得意,就會忘形。


    “那是自然,如果我算得沒有錯,你們三兄弟就要分開了,有一人怕是要前往婁山關了。”羽天藍對於誇獎,照單全收,並且沒有絲毫得意,仿佛這一切讚譽本就應當應分,順嘴還禿嚕了一個重要情報。


    “婁山關?羽兄,你確定不是倒馬關?”楊天風在奔馳的馬背上迴問道。


    “如果是倒馬關,就沒有這麽著急了,不是嗎?”羽天藍給出了自己的分析,“當然了,你們也不用這麽驚訝的看著我,我能猜得這麽好,一方麵是因為我天資聰穎,學習還好,縱橫捭闔無一不通,另一方麵哪,嘿嘿,我偷的那個櫃子裏,有一份青蒙的絕密計劃。”


    “絕密計劃?你怎麽不早說?”楊天風的情緒在翻騰,這麽多天盡陪著這個公子哥撩妹兒了,誰知道這家夥藏著這麽重要的事情沒說。


    “你問了嗎?你不問我怎麽說?而且我說了,你們就會信嗎?”羽天藍不以為然的從懷裏掏出那份失效的絕密計劃,像丟垃圾一樣丟給楊天風,“一邊是世代通家之好,有情有義的藍山國,一邊是一個擅長縱橫捭闔,投機倒把的美少年,你信誰?”


    “這……”楊天風不得不承認,隻要是個人,就會選擇信任藍山國,畢竟鬼穀傳人這四個字,和職業騙子是畫等號的。


    “既然我說了,你們也不信,而且甚至可能會倒打一耙,指責我妄圖破壞兩國千年情誼,將我以間諜名義當一份人情送給藍山國。”羽天藍的話很輕,份量卻很重。


    千年以來,便是如此。


    那麽,就不會變了嗎?


    這個問題拷問著楊家三兄弟,一方麵他們深信藍山國是仁義之師,一方麵他們又不得不麵對現實。


    五匹快馬在一問一答之間,穿過街道,直入王城,所到之處,人員避讓,城門肅清。


    再抬頭,五人變四人,那人事成身隱,四人看到了橙世站在不遠處等候著他們,而且隻有橙世一人。


    橙世沒有廢話,將手裏的快報遞楊天風,四人先後傳閱,內容和羽天藍那份絕密計劃基本上一模一樣,簡直可以說是按照計劃實施後的必然結果。


    楊天風看完後,將那份來自羽天藍的絕密計劃一並交給橙世。


    橙世愣了一下,沒有發問,而是繼續看了下去,很顯然,這是一份詳細的軍事計劃,內容就是借道婁山關,十萬大軍插進了橙龍國的腰眼子東海州。


    東海州,橙龍國最富庶的地區,甚至是整個神州最富庶的地區,但也是整個橙龍國武備最差的地區。


    原因嘛,自然是那裏隻有一個鄰國,還是千年友好的藍山國。


    別說重兵把守了,連邊檢站都懶得設一個。這也導致了借道而來的十萬青鳥大軍,一個猛子就紮到了東海州的首府鹽城。


    橙世沒有反問羽天藍,而是將絕密計劃又還了過去。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說一說對策吧。羽愛卿,你知道的早,你先說。”


    羽天藍一下成了愛卿,也不知道是愛得哪門子的卿,看來,橙世是有些失了方寸,病急亂投醫的樣子。


    “外臣不配、不敢,也不能說。”羽天藍準確的拿捏著分寸。


    不配,是因為事關機密,身份不夠。


    不敢,是因為不了解國情,無的放矢。


    不能,是因為事關三國,利益糾纏。


    “這個簡單,現在開始,羽愛卿就是我橙龍國的特許客卿,爵同亭侯,官同宰相,賜姓橙,想說能說的都可以說。”橙世遞台階的功夫是上好的。


    你剛才不配說,現在你是客卿,有了身份,剛才不敢說,現在是亭侯,有了地位,你剛才不能說,現在你是橙天藍,你橙天藍說得話,和羽天藍有什麽關係?和紫狐國有什麽關係?


    羽天藍聽到此處,沒有更多的打馬虎眼,直述了一半心意,


    “王上,千年未有之變局已經開啟,曾經的朋友也不一定再是朋友。道,無恆道。”


    “嗯,一語中的,羽愛卿的見識果然了得,之前是孤心胸狹窄了。”橙世很容易的就批評了自己,像是批評一個小學生一般。


    什麽樣的君王,敢於批評自己?


    無比自信的君王。


    “你們仨哪?有什麽好主意嗎?”


    “有,王上無需派一兵一卒,讓這個胖子天奇去,可定東海。”楊天風的說話總是這麽幹脆而不留餘地,甚至還替橙世直接就做了決定。


    “好。”橙世的迴複更加的簡單明了。


    一個好字,包含了信任,許可和自信。


    “那麽接下來,會有怎麽樣的變局?橙愛卿,說說你的看法。”橙世改稱羽天藍為橙愛卿,這自然是有些用意的,是希望他站在橙龍國的立場來說。


    “王上,天下有你來,我不往的道理嗎?”羽天藍的話很輕巧,但話中的內容很重。


    “自然是沒有,知我者,橙愛卿,愛卿看得很透,不錯,孤的前鋒已經深入藍山國百餘裏,擊破城池五座。”橙世說著便笑了起來,“誰說,我橙龍國就是一頭肥羊呐?”


    這就是橙世,就是橙龍國。


    你盟好,我也報答以盟好。


    你刀兵,我也報複以刀兵。


    就在藍山國沾沾自喜借刀殺人的時候,藍山國的南部三個州海宴、海濱、海港,在兩天之內,遍插橙旗,整個官僚係統被從上到下,連根拔起,盡數驅逐。


    從此,這三海之州,就姓了橙。


    這就是橙龍國,天下第一國的雷霆手段。


    暴風驟雨般的節奏,甚至讓遊走的客商都沒有感覺到變化,除了城頭變化的旗子外,三州之內的民事官事兵事一切和之前沒什麽不同。


    “天風,龍場論道大會是不是快到了?”橙世沒有再追問東海的事情,而是拐到了龍場論道大會。


    “還有五日,便是正日子,這些天各國的才俊陸續的到了。”


    “商仲尼到了嗎?”橙世特別一問。


    “到了,不過此人好像對論道大會沒什麽興趣,也沒有和各國才俊在茶館有什麽辯論。”楊天風如實的陳述,卻是震驚了一旁的羽天藍。


    要知道這些天,四人幾乎天天在一起,一起尋花問柳,一起喝酒品茗,一起舌戰群儒。


    沒想到,這楊家三兄弟,竟然和自己一樣,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商仲尼也來了,看來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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