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憑借著跳脫的性格打開局麵,順手還拐帶了幾個美女。


    這趟橙龍國之行,已經不虧。


    羽天藍享受著人間極樂暫且不提,青泥關這邊還有四個人走在地道裏轉了方向。


    “這邊,這邊是東。”青風堅持自己的判斷,雖然之前他的判斷已經連續錯了好幾次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青風,你是個路癡?”赤七舉著火把,沒好氣的問道,四個人轉來轉去,幾乎把地道的老鼠都問候了好幾遍了,這個青風愣是沒找到出口在哪裏。


    “看著我幹什麽?我也在裏麵,出不去我也是個死。”青風看著三人漸漸不友好的眼神,連忙撇清自己,極力證明自己隻是菜,不是壞,不然馬上要壞菜。


    “青風王子,能聽我說一句嗎?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手裏拿著的地圖是另一張,而真正的地圖還在你的靴子裏哪?”


    丁亥低著頭,雙手撐在腰上,高大的身軀鑽這種矮小的地道本就費勁,還鑽起來沒完沒了,愣是讓挑一天大石頭不累的勞夫累得直不起腰來。至於更加高大的司徒朗已經癱倒在地上,說什麽也不起來,不動地方了,一副大不了死在這裏,起來再走,根本不可能。


    “是嗎?”青風仔細看著手中的地圖,這裏,那裏,還有這個拐角,果然哪兒哪兒都對不上,你別說,還真如丁亥說中了,走了幾千米,圖拿錯了,這就很尷尬了。縱使青風這麽厚的臉皮也撓著頭發,抽出靴子裏的那份地圖,再次詳細比對。“這迴肯定對了。”


    “等一下,我得看看,我不太敢賭命了。”赤七接過地圖仔細核對,發現確實對的上,才將地圖還給青風,“你家這個地道,是按照你的身高設定的嗎?”


    “當然了,我這麽標準的身高,高了顯得突兀,低了就是矮。”


    好家夥,一句話把在場的三位都得罪了。青風不好意思的捂了下嘴,加緊趕路的步伐,赤七也幫著分辨方位,畢竟這個家夥太不靠譜了,而丁亥疲憊的拖著更加疲憊的司徒朗。


    “出口吧,我就說本天才不是路癡,你必須得給我寫個證明。我迴去給他們說。”青風叉著腰牛逼轟轟的說著,那個樣子像是一位剛剛大勝的將軍。


    “得了吧,”赤七上前推開機關,走出地道,“不是我好幾次強行變道,咱們現在還在裏麵轉的哪?十弟,你先扶司徒將軍迴去休息。”


    丁亥扶著累癱的司徒朗爬出地道口,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行營,搭著司徒朗向行營一步步挪去。


    那邊,送到三人的青風,正要原路返迴,卻被赤七一把攥住。


    “青風王子,我可不想因為一個路癡,讓兩國死戰,你還是走上麵吧。下麵太危險了,你得餓死在裏麵。”


    青風又尷尬的撓了撓頭,再明媚的少年也有不為人知的暗傷,暗傷被揭開了,就隻能黯然神傷。


    路癡少年的身影在路上漸漸模糊,赤七站立的身影也被落日不斷拉伸,他站在那裏,良久未動。這不隻是他的十字街口,也有可能是整個赤烏國的十字街口,往哪裏走,很重要。


    向東,黃泉國行營。


    向西,綠地國行營。


    向南,藍山國行營。


    向北,赤烏國行營。


    赤七在十字路口彷徨,丁亥已經送完司徒朗,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了自己家門前,低頭看到王月花正托著腮幫子坐在門檻上,東張西望的樣子,焦急中帶著可愛。


    “你怎麽在這裏坐著?”說話間,丁亥也坐了下來,為了不居高臨下,丁亥特意坐到了地上,這樣恰好一抬頭和王月花頭碰頭。


    “擔心你唄,”王月花氣鼓鼓的兩個小拳頭揣在胳肢窩裏,臉蛋已經鼓成了包子樣。“不知好歹。”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丁亥微笑著看著王月花,仿佛看向自己的童年。


    “哎呀,你怎麽這麽笨啊,笨死你算了。”王月花氣得都要跳腳了,小腳丫在門檻上來迴踩著,好像要把鐵門坎踩壞了不可。“這兩國要是沒事,你就有事了。大笨蛋。”


    丁亥收起了嬉笑,重新正視王月花,或者說真正的平視王月花,這個小女孩真的不簡單,不但有膽氣,而且看事情也很透徹。


    不錯,正如她所說,一旦青泥關的戰事趨於平穩,那麽丁亥的麻煩就來了,司徒朗和赤七就會有時間來查明丁亥的身份。


    不管真假,丁亥作為赤十的曆史使命已經完成了,所以,出於穩定大局的需要,這個年輕的赤十,必須英年早逝,這便是丁亥不遠的未來。


    “有事又能怎樣哪?我能去哪裏哪?”丁亥不無感傷得看著王月花,像看著自己的童年,又看向空曠的街道,像看著自己末路的人生,盡頭就在眼前。


    “跑吧,你和我私奔吧,咱們跑到青鳥國去,去找我舅舅,我舅舅最疼我了。”王月花搖著小手說道。


    “私奔你個頭啊,咱們這不算私奔,我也永遠不可能和你私奔,你從家裏跑出來很久了吧?該迴去了,趁著家還在,多迴去看看,不要像我,想迴家,卻找不到了。”丁亥站起了身形,一步跨過門檻,進了家門,不再理會王月花在背後罵大笨蛋。


    丁亥是夠笨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陪著赤七演這場戲,這場注定卸磨殺驢的戲。而赤七還在十字路口彷徨,他沒有走出一步,是因為他不斷在麵對自己,要不要除掉丁亥,什麽時候動手,派誰去最合適,要不要一起除掉司徒朗獨掌大權,什麽時候行動,現在是兩人最虛弱的時候,要不要下這個決心。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王上在猶豫,魚與熊掌,該不該殺,該先殺哪個,該怎麽殺?”


    “什麽人?”赤七警覺的問道,也敏銳的覺察到了自己處在白龍魚服的險地。


    “王上不要著急,在下商仲尼,不過是一個路過的教書先生。”商仲尼站在赤七身前,赤七隻看到商仲尼的下顎骨,就知道商仲尼一定是個美男子。


    赤七退後一步,再打量對方,隻見對方平靜的像湖水一般,衣著不華麗卻顯得典雅,手中拄著一根很直的棒子,棒子的底兒都磨圓了,看得出來走了很遠的路,背上還背著厚重的行囊,看得出來還真是路過,還要走很遠的路。


    “這麽湊巧嗎?正好碰上,你這位天下最富盛名的第一才子。”赤七對於商仲尼的突然出現感到驚訝。


    這些年來,傳說這位天下第一才子遊山曆水,用腳步丈量著神州大地,如神龍一般,時隱時現,見首不見尾,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行走,隻留下了他的故事,故事漸漸的匯聚成了傳奇,他是否還在走,在哪來走,又要去往哪來,沒有人知道。


    “不巧,在下特意在此地等了王上十日。”商仲尼指著不遠處一個風霜洗禮的帳篷說道。


    赤七沒有問為什麽,因為那是在小瞧這位天下第一才子的實力,雖然他手下連一個傭人都沒有,但整個天下,沒有一個君王敢於小看他。


    這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別的才子都是學會文武藝,報效帝王家。


    但,第一才子必然有第一才子的氣魄。


    有人生下來,隻是為了活著,就已經精疲力盡,如果能夠活得比身邊人都好,不免會沾沾自喜。


    而有人,生來便是痛苦,卻從不是為了自己而痛苦。


    他,行遍山川,踏入過每一條河流,卻始終困惑於一件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位傳說中,生而知之,誌在聖賢的儒家傳人,弱冠之後,自己改名仲尼。


    天不生仲尼,萬古長如夜。


    仲尼是至聖先師的字,是千年以來,人人都會避諱的,商仲尼卻毫不避諱,他就是要做至聖先師那樣的人,君子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目標。


    “聖徒等了這麽久,有什麽話要指教?”


    聖徒,是天下人送給商仲尼的稱謂,送給他,他便欣然接受。


    “沒有,隻是來向王上討要一個人,丁亥。”商仲尼說道。


    “如果我不給哪?”


    “不給便不給,事情做到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成或者不成,都不重要。在下告辭。”說完就走,也不理會赤七的反應。


    赤七愣在原地,本來就一堆困惑,現在冒出一個人,困惑卻又多了 。


    他為什麽來,為什麽說這番話,他和丁亥是舊相識?他怎麽又走了?


    赤七仍然在原地,看著東西南北的行營,而商仲尼背著行囊又上了路,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小女孩攔住了去路。


    小女孩張開雙臂,似要把這天地隔開。


    “青花,你在這裏?快迴去吧,你舅舅找了你很久了。”商仲尼繞開小女孩,頭沒有迴,腳步沒停繼續前行的路。


    王月花便是青花,是青蒙最小的女兒,也是青鳥國大將軍衛和最寶貝的外甥女。


    青花小腿倒騰起來,噠噠噠噠的超過行走的商仲尼。


    “仲尼哥哥,你帶丁亥走吧,你不帶丁亥走,丁亥就死定了,丁亥是個好人,青花不想看著丁亥白白死掉。”青花兩隻小手抓住商仲尼滿是泥濘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晃著。


    “這世間,人和人的路不一樣,丁亥的路,我替不了。”商仲尼抽迴手指,手往衣服上蹭了蹭,看著幹淨了不少。


    “不可能,舅舅都說,天下最聰明的人,就是仲尼哥哥了。”青花又張開雙臂攔住商仲尼的去路。


    “月花,你怎麽又跑出來了。”丁亥尋不到王月花便跑了出來,隨後就看到了商仲尼。


    “這個就是我常和你說的天下第一聰明人商仲尼哥哥。”青花蹦蹦跳跳的又拉起丁亥的手走向商仲尼。


    “聰明談不上,如果有,那也是短暫的一瞬間,愚蠢才是人生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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