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沒有再理會司馬科,而是反身打開了旁邊的門,裏麵一下就衝出了四五十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應有盡有,還有那拄著拐杖罵罵咧咧的,和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嬰兒。


    從麵相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家子。他們行動迅速且一致。


    個子高的上去就薅頭發,把稀疏的司馬科薅得溜圓。


    再矮一點的就擰耳朵,揪紅了,揪痛了,揪破了,揪丟了都不撒手。


    沒有揪到耳朵的,隻能沮喪的撕扯著司馬科身上本就被打得破爛不堪的衣服,衣服扒幹淨就轉著圈掐司馬科上上下下的贅肉,掐了還不解氣,又上牙去啃,一塊塊帶血的大肥肉被吐了一院子。


    跑得慢的,沒趕上好位置的,隻能是專攻下三路,大腿小腿和其他腿,腿腿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司馬科的慘叫聲,反而使得眾人更加賣力,這哪裏是賣力,分明是買命。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司馬科寧願九族授首,也要自己偷生。


    那,


    他的家眷也能為了活命,表演一出生吃活人,給滿腔怒火的丁亥看,隻求得賣力的表演,能夠換來些許生機。


    司馬科終究還是死了。


    “我這樣殺了兵聖的傳人,千年門閥的掌門人,天下人不會寫書罵我吧?”丁亥像是問司馬科的家眷,也像是在問蒼天或者自己。


    按照法理來說,司馬科的發現確實能免於一死。這個事情讓一直堅持守法的丁亥有些苦惱。


    好在,千年門閥,聰明人不在少數。


    有的是人給丁亥找理由。


    一個非常有眼色的司馬族人立刻說道,


    “司馬科這個小人,素有狂疾,剛才就是病發死了,與他人無關。這事在司馬家是個不公開的秘密。”


    “哪……”


    丁亥隻說了一個字,聰明人的領悟到了精神,連忙爬過來說道,


    “微臣檢舉揭發,司馬科的十大,不,二十大罪狀,條條有據,事事屬實。”


    “嗯,孤聽聞,司馬家千年基業……”丁亥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敲竹杠的本事。


    “那都是司馬科侵吞的國產,理應罰沒充公。”


    “懂事,司馬科的職位,就你接著幹吧,你叫什麽來著?”丁亥挖了挖耳朵,看向聰明人。


    “司馬微光謝王上厚恩。”


    “退下吧,帶著你的家人,去數一數,司馬科這些年侵吞了多少國產,孤信你一迴,你可不要辜負了孤的信任哦?”


    “不敢,下官不敢。”司馬微光邊退邊說。


    “這些歌女怎麽處置哪?孤也不是那種喜好靡靡之音的凡夫俗子?”丁亥的聲音故意的壓了又壓,似乎怕司馬微光聽得太清楚。


    司馬微光撅著腚一邊退,一邊想著該不該迴這句話,最後還是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著退著就退沒影了。


    轉到了無人之處,司馬微光才敢拿起衣袖來拂拭一下臉上脖子裏的冷汗,


    太嚇人了,這位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王上,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剛才一個應答不對,司馬家族就要被徹底抹去了。


    “微光,這下好了,王上信任你,咱們家的寶貝都保住了,隨便上交些不值錢的玩意,這關就過了。”司馬微光的胞弟司馬幼光拍著司馬微光的肩膀說,言談之間不無得意,鼻子都衝著天唿吸。


    “蠢貨,你是想給王上再次揮刀的機會嗎?以後出街別說你是司馬微光的弟弟,我丟不起那個人。是全部家產充公,聽清楚了。”


    司馬微光看著不成器的弟弟,以及一班愚昧的族人,隻能明說,


    “都聽清楚了,身上一個銅板都不能留,家裏一分薄田都不能有。穿著新衣服好衣服的,都換成破衣服。總之一個慘,要多慘有多慘。明天都給我排隊要飯去,人家打你罵你,不能還口,更不能還手,聽見了沒有?”


    “可是,為什麽呀,大哥,不就是死了個司馬科嗎?你不是接了位置,對於司馬家沒有損失啊?”司馬幼光就是如此孜孜不倦,求學精神還是有的。


    “以你的腦子,我很難給你解釋清楚,總之一句話,誰不想死,按我說得做。”


    處理完了,司馬科主導的烈屬賤籍案,丁亥看著滿院子的腦袋和四處分散迴合的血流,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丁亥擺了擺手,手下將幾個主謀的腦袋裝進小木箱裏,掛著高處示眾,也自有人清掃院子裏的血水。


    下人在清洗院子中的血氣,丁亥走出門要唿吸一下清新的空氣,才剛一出門,丁亥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腦袋跪了一地。


    當時就給丁亥嚇了一跳,怎麽的,這麽快這些人就變成鬼找自己索命來了嗎?


    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身邊那個小女孩領著一群人在給自己磕頭。


    “王上聖明。”


    又繼續磕頭,他們好像沒什麽要說的,隻是過來磕一些頭,表達一下心意。


    聖明嗎?丁亥沒覺得,真要是聖明的話,這些人應該過上好日子。把本來該是他們的還給他們而已,最多算個本分。


    “那邊登記造冊開始了,別去晚了,去晚了可就分不到好的了。”


    丁亥隨手點指一處房子,那裏正有人給這些人重新辦理戶籍,和戶籍一起發放的還有地契田契,算是獎勵軍功也好,賠償損失也行。


    這些人又磕了許多頭,才奔向新生活。門前空地上,隻留下了丁亥和小女孩兩個人。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王月花。”


    “好名字。”


    “普普通通的好了。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大好人不多了。”小女孩的話語老成得像活完了人生的耄耋老人。


    “這可不像是一個普通兵丁的女兒說出來的話。”丁亥懷疑的眼神一直就沒有離開王月花的身上,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人人都有秘密,不是嗎?”王月花抬著頭看向丁亥的注視,沒有絲毫躲閃,全是真誠,


    “遇到這樣事,你能不去管,你能不去問嘛?”


    丁亥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意外的答案,


    “不知道,我看不到前麵的路。”


    “看來,你經曆了很多?”王月花成熟的有些可怕,那雙眼睛仿佛能夠洞穿靈魂一般,看得丁亥都有些發冷。


    隻見王月花又撿起那對手銬腳鐐將自己鎖起來,然後叮叮當當的又跑迴鐵籠子裏,坐下來鎖上門,托著下巴看著這個世界,也順便看看丁亥。


    丁亥搖了搖頭,這個小女孩怎麽看都不簡單,可以說是她借助了自己的善良,除掉了司馬科,原因哪?理由哪?


    丁亥繞了很久,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索性就不再想,將這裏的事情簡單的總結了一下,寫了一個簡報,然後親自去見赤烏國實際控製人赤七。


    赤七看完了簡報,聽完了匯報,


    “十弟,或許你真的比我更適合坐這個王位,這件事你處理的好,結果也好,分寸也好,就是……”


    “不夠大快人心?”丁亥看出了赤七未說完的意思,反問道,“快的了嗎?”


    “快不了,卻又慢不得。十弟,你來不隻是這個簡報吧?”赤七自然知道二人這些天都忙得不得了,不可能為了一件已經做完的事情,專門來一趟。


    “是,司馬科臨死前透露了一個事情,藍山國的援軍是青鳥國軍士假扮的。”丁亥的話說的很平靜,卻像一道驚雷一樣,一下就把赤七炸了起來。


    赤七小眼睛瞪著丁亥的大眼睛,雙手掐著丁亥的胳膊,


    “十弟,這件事可不能有一點馬虎啊。”


    “自然,我以勞軍的名義,給藍山國援軍派了一個演出團,演出團裏有咱們常去青鳥國的使者,他證實了這個說法。”丁亥詳細的給赤七講述了過程。


    “其他兩國哪?去試探了嗎?”赤七依舊盯著丁亥的眼珠子,不肯轉開。


    “去了,並沒有發現異常。”


    “好,辛苦賢弟了,藍山國援軍現在有多少兵馬了?”


    “兩萬,其中有五千騎兵。不容小覷。”丁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賢弟以為該怎麽辦?”


    “王兄,小弟已派大司馬司徒朗去會一會他們來。”


    “嗯?”赤七的麵色不經意間有些慍怒。


    “事情緊急,還請王兄恕罪。”丁亥自然是感覺到掐著胳膊的手使勁了。


    “賢弟多心了,當此國家為難之時,你我兄弟其利斷金,我疑慮的是藍山國與青鳥國爭霸多年,怎麽可能暗中聯合哪?”赤七趕忙解釋。


    “誰知道哪,不過算時間的話,司徒將軍該到了。”


    話音還未落下,司徒朗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麵前,


    “十殿下也在,那正好。”司徒朗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甚至還帶著蹲低的身子,看得出來,他要說的事情很重要。


    “已經查清楚了,原來是那青蒙老賊的兒子青田去了藍山國,登上了藍山國大祭司塔,與大祭司商春峰論道三日……”


    “說重點,別說論道內容,直接說結果。”赤七強調道,他可是太知道這些大臣們侃侃而談,長篇大論的能力了,尤其論道這種天下第一等風雅之事,更是被他們推崇備至,赤七要不攔著,光是論道的內容,司徒朗就能口不幹舌不燥的連說三天,這都是發揮不好,發揮好了的話,就和說書藝人一樣,仨月不重樣。


    “結果就是,青田贏了,得到了藍山國的承諾——不插手此次青泥關戰事,並且為青鳥國提供一定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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