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自從柳萱去了北境,柳澈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除了早朝和皇上召見,柳澈總是在工部畫圖紙,要不就是去以前的莫府,查找可能有外祖出現的痕跡。


    莫府還是在莫無疾帶著莫悠剛入京的時候,買的一處小院落,後來柳老太爺邀請莫無疾一起住在柳府,這處院落就轉手賣與了旁人,那人住了兩年,說是要迴老家去了,又低價轉賣給了旁人。


    現在不知是什麽人在住,隻有幾個下人守著這個院子,但還算勤快,庭院各處都打掃的幹幹淨淨,看不出來痕跡。


    柳澈本來是無法進來查看的,還是刑部尚書範增,說是查到這處院落曾有西戎人出沒,柳澈才跟著一起進來查看。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柳澈總是借口替刑部跑腿,一天能來三四次,特別是夜間,總想著出其不意,來查探到什麽。


    柳澈的反常被右相看出來了,也陪著柳澈來看過一次,問柳澈怎麽想起來找他外祖父了。柳澈說自己的母親看到外祖了,讓他來尋。


    右相沉思著,問柳澈,“你外祖離開京城有十年了吧。”


    “是,快十年了,外祖剛到赤城沒多久就說要去雲遊,開始還有音訊,後來就不知所蹤了。那時候萱兒才五歲,我十歲,有時候想念外祖,就拚命的練習外祖教的一招一式。”柳澈吸了吸鼻子,無奈的苦笑。


    “這兩日怎麽沒見柳小姐?地宮的機關她有沒有去看看?”右相問。


    “萱兒走了。”柳澈看著夜空,無限傷感的說。


    “走了?去哪了?”右相問。


    “可能去北境了吧,隻給我留了封信,讓我勿念。”柳澈說。


    “何時走的?你沒有派人去追嗎?”右相問。


    “不追了,萱兒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盤算,離開京城也好。”柳澈不太想說這個話題,向右相做了個請的動作,抬腳出了以前的莫府。


    右相不知柳萱又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想說問柳澈他不想說的事,到了門口,兩個人上了各自的馬車,右相迴了府,柳澈去了工部。


    右相進了府門,就去了府裏一處小院落,這是右相府的禁地,除了右相誰也不能踏進此院半步,平日裏隻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仆人照料著院裏的一切。


    但此刻,院裏似乎不隻啞仆一人,見右相來,啞仆行了禮,站在院子的門口,擺弄著一個藤條編織的筐。


    “恢複的可好?”右相站在房間的門口問。


    屋裏的人“嗯”了一聲,右相又問,“行動方便嗎?”


    “可是有事?”屋裏的人聲音嘶啞。


    “剛剛聽柳澈說,昨日還未到午時,柳萱就出了城,好像是去北境了。”右相說。


    屋裏傳來了茶杯落在地上的聲音,過了一會,房門打開了,右相進了屋,屋裏的人還在調整著臉上麵巾的位置。


    “在老夫麵前,你還遮個麵巾做甚!”右相說。


    “習慣了。”還是那嘶啞的聲音。


    “你有何打算?”右相問。


    “明日去北境,還請上官大人為我準備些東西。”那人說。


    “需要什麽盡管說,隻是你身上的傷,確實無礙嗎?”右相問,“柳小姐北上,定是有遠王府的暗衛隨行,遠王定是會得到消息,柳小姐會順利的到達北境的。”


    “我不放心,萱兒不僅是我得意的徒兒,更是我的外孫女。”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老鬼,也是失去音訊多年的莫無疾。


    “你去過柳府了?還見到了柳夫人?”右相問。


    “見到了,她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同她母親一樣。”老鬼莫無疾說著,手上動作沒停,寫了一份清單,交給了右相。


    右相看了一遍紙上所列的東西說,“這些府上都有,半個時辰後給你送來,你要去看看柳澈嗎?老夫瞧著他的狀態不是很好。”


    老鬼猶疑了半天,問右相,“他在柳府嗎?”


    “應該不在吧,莫老弟,柳夫人的事你可知道?”右相問。


    老鬼點點頭,“知道,隻是沒想到,萱兒居然要去北境。”


    “年輕人有自己的選擇,咱們都老了,做事不再衝動,卻也沒有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右相笑著說。


    “上官兄,多謝你這些日子的收留。”老鬼說著,在包袱裏拿出了一個竹筒,將裏麵的紙張抽了出來,遞給了右相。


    “這是我多年來查探到的一些消息,本想著這些日子再去確認的,隻是萱兒北上,我不能留在京中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吧。”老鬼說。


    右相有些不解的接了過來,打開大致的看了一眼,啪的合上了紙張,顫抖著手問,“你是從何處得到這些消息的?”


    “萱兒幾次入宮,我都跟著去了,找了一些舊時的人,打探出了這些,算是我迴報上官兄對澈兒多年來的照拂。另外,我這裏有幾顆藥丸,你妥善保管,隻要不是鶴頂紅,一粒就能救命。”老鬼遞給了右相一個瓷瓶。


    “這就是當日給皇上服用的解藥嗎?”右相問。


    “是,老夫曆經幾年都沒有湊齊的藥方,被萱兒給湊齊了,真是欣慰。上官兄,我勸你一句,有些事該下手就下手,別再瞻前顧後了,有些人注定是一死,卻沒有死在自己手上痛快!血刃仇人,此生無憾!”老鬼嘶啞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讓右相不禁的打了個冷戰。


    “莫老弟,你的聲音不能恢複了嗎?縱使老夫見慣了生死,可你這聲音,總是讓老夫心驚膽戰。”右相說。


    “萱兒不怕就好,其他人都不要緊。”老鬼說,“上官兄,一個時辰後,煩請你將東西送來。我去看看澈兒。”


    右相點點頭,“莫老弟,他日若是柳小姐迴京了,你也要迴來,這個院子我給你留著。”右相舉著手裏的幾頁紙說,“我夫人和女兒的死因,定會真相大白的。”


    右相說完就出了房間,他終於明白了柳澈的心情,為何他會無限的傷感,如今的自己不也是這樣,這麽多年過去了,若不是有建王蕭鳴澤承歡膝下,他都不知自己是否能撐得過來。


    右相走到院門口時,被啞仆攔住了去路,啞仆遞給右相一個編織好的小筐,比劃著什麽。右相耐心的看了半天,也沒有看懂,啞仆有些失落的拿迴了小筐。


    “雖然老夫看不懂你的意思,但這個小筐老夫還是喜歡的,擺在書房的桌上,裝點瓜果也是別致,你說呢?”右相柔聲的說。


    啞仆聞言,高興的點點頭,又比劃了一番,右相問,“是要編一個高一些的,可以放卷軸的,是嗎?”


    啞仆更高興了,連連的點頭,右相笑著問,“屋裏那個人教你編的嗎?”啞仆點頭。


    “屋裏那個人對老夫很重要,對你也很重要,你主子的仇,就快能報了!”右相拍著發愣的啞仆的肩膀,不禁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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