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突然蹲身,從地上撿起什麽東西來,走到水邊,斜著身體扔出去,水麵便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


    這樣的小動作,竟引得思蓉鼓掌。


    埃裏克心頭狠狠顫動,她依然是個少女,擁有著少女情懷,而他在看到她少女情懷的那一刻,仿佛化身為懷春的少年,他依然會像年輕時那樣,為她心動。


    身後有人敲門,埃裏克知道是家庭醫生來了,他吃飯之前約了他。


    埃裏克沒有轉身,一直盯著望遠鏡看,一邊說道:“jane今天晚上吃了半碗飯,沒有嘔吐的跡象,是心甘情願地吃的。”


    “這是好事!”醫生是華韓醫生,說一口流利的漢語,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裏透著激動,“太太能夠吃飯,她的身體就有康複的可能。我雖然在法國呆了多年,但是我是出身中醫世家,我學了多年西醫,依然崇尚中醫,中醫博大精深,尤其重視一個人的精氣神,重視一個人的心理狀態。太太能主動吃飯,接下來隻要能夠堅持,身體狀態一定會一天天地好起來。”


    “是不是她好起來,她的記憶也會漸漸恢複?”埃裏克問。


    醫生答:“這個不好說,但是先生,不管是否恢複記憶,身體好起來都是最重要的事情,太太之所以失眠,實際上也是因為記憶進入夢境的困擾,那應是並不怎麽愉快的經曆。太太隻有身體好起來,她才有足夠的精力來承受真相帶給她精神上的衝擊。”


    “嗯。”埃裏克沒有反駁。


    他始終看著望遠鏡裏的母女二人。


    醫生語氣仍然顯得有些激動:“太太能吃東西就好,我去調整一下食譜,希望能夠有用。”


    “謝謝!”埃裏克說。


    醫生怔了一下,隨後笑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一直是太太的禦用醫生,在莊園裏住了十幾年了,他對埃裏克也算是有些了解的,埃裏克這個人從來不會對人說謝謝的。


    果然,每個人心上都有一顆朱砂痣,為了心上的這顆朱砂痣,會做一切自己從前不會做的事情。


    醫生什麽時候走的,埃裏克不知道,他像座雕像一般杵在窗前,雙手握著望遠鏡,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思蓉與若溪迴來,他才收起望遠鏡。


    他去思蓉的房間時,正好看到若溪出來,他臉色稍沉:“不陪著她出來做什麽?”


    若溪看到他稍驚了一下,眸光也亮了起來:“埃裏克先生,我正要找您。”


    “什麽事?”埃裏克冷沉著臉。


    若溪迴頭看了房間一眼,說:“我讓她躺下了,說是去我行李箱裏拿東西,一會兒我就要迴房間陪她,埃裏克先生,您有穴位按摩方麵的書籍嗎?”


    埃裏克看緊若溪:“做什麽?”


    若溪實話說:“聽說有些穴位是能夠安神的,我想找相關的書籍學一學。”


    “來我書房!”埃裏克冷著臉,一邊往書房走一邊說,“她不肯接受按摩。”


    “為什麽?”若溪驚訝。


    “她拒絕治療,認為我是在做無用功。”埃裏克說。


    若溪無言,埃裏克快速走到書房。


    他個子很高,手臂很長,抬手便從書架上抱下一堆書放到桌上:“這些全是穴位按摩的書,你可以先拿這些去看。”


    “好的。”若溪抱起書往外走。


    “等等!”埃裏克叫住她。


    “埃裏克先生還有別的事情?”若溪問。


    “你要把這些書抱去思蓉那裏?”埃裏克冷著臉。


    “當然不是,我抱去我的行李箱。”若溪說。


    埃裏克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又伸手按住自己的內關穴,說:“替思蓉按摩這個穴位,有助於她的睡眠,之後你再慢慢看那些書。”


    “好。”若溪應聲,朝著埃裏克微微欠身,然後才離開。


    因為這個男人對媽媽的體貼入微,她生不出半絲怒意來,對他有著前所未有的敬意。


    若溪迅速把書放進自己的行李箱,再拿了衣服去媽媽的房間。媽媽躺在床上,雙手交握放在真絲被麵上,眸光空洞地望著吊燈。


    聽到腳步聲,媽媽轉過頭來,衝著若溪一笑。


    “太太,我要洗個澡,您等我一會兒好不好?”若溪聲音溫柔。


    “好,反正我現在也睡不著!”歐思蓉淺淺地笑。


    若溪來了以後,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若溪拿著衣服去浴室的時候,聽到媽媽在身後說:“若溪啊,你打算要孩子了嗎?”


    若溪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無奈地笑說:“我們順其自然,但是孩子還沒有來。”


    “很快會來的,好想看到你的孩子,你以後養胎也可以在莊園裏養,我陪著你一起。我就像孩子的外婆一樣為孩子和你準備好一切。”歐思蓉說。


    若溪心口狠狠一抽,很想說,您不是像孩子的外婆,您就是孩子的外婆。


    她什麽也不敢說,隻說了句“謝謝您,太太”,便抱著睡裙快速去了浴室。


    思蓉躺在床上,側了側身,床板硌得她骨頭有些痛,但是醫生建議她不要睡太軟的床,所以之前的軟床換成了木板,僅僅隻是在木板上鋪了一層棕墊,很硬。


    見若溪去洗澡了,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若溪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思蓉靠在床頭的真皮上,閉著眼,皺著眉。


    若溪走近,思蓉猛地驚醒過來,渾身都驚得顫抖了一下,她剛才靠著的時候差點睡著了,又開始做一些淩亂的夢,夢裏,有個梳著兩隻羊角辮的小女孩追著她喊媽媽……


    這是她一慣的狀態,好好地躺下的時候,總是沒有辦法入睡,坐著或靠著的時候,又會犯困。就像那些七八十歲的老人,躺到床上無法入睡,坐著看電視的時候,又忍不住打盹,一打盹便開始做夢,迷迷糊糊的,醒來仿佛不是睡了覺,而是去做了一趟苦力,渾身都酸軟得厲害。


    若溪看著媽媽這副樣子,心頭又是痛得一抽。


    思蓉淺淺一笑,朝著若溪招手:“來,我看看你的頭發,比上次長了不少。”


    若溪湊近,在床頭蹲了下來。


    思蓉撫著若溪的頭發,淺笑著說:“發質真好,比上次還好了。很多人頭發長長了發尾就會開叉,你這個很好。沒有染過吧?”


    “很少染。”若溪說。


    “對,不要染發,很傷頭發。”思蓉說著便羨慕起來,“我也不染發,但是頭發還是不行了。”


    若溪心頭一緊,急說:“您好好養好身體,發質就會慢慢地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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