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眉頭驟然擰緊,她警告的眼神瞪向埃裏克。這個男人是瘋了嗎?竟然用這樣的方式恐嚇媽媽。


    歐思蓉嚇得縮了一下,臉色也變得難看,她握緊埃裏克的手,聲音很低:“埃裏克,現在讓若溪離開莊園,我不要她在這裏。現在就讓她走!”


    “晚了,想要她好好的,就乖乖吃飯睡覺,好好地把身體養好,好好地看著她,你要是不愛惜自己,你要是不想活下去,我就讓韓若溪陪你一起走,你知道,我一直不希望你太孤單!有韓若溪陪著你,我也放心,反正你喜歡她。”埃裏克氣得口無遮攔,說完就後悔了。


    但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釋?


    他明白思蓉現在的痛苦,他曾經與思蓉分開的時候,每天不停地工作,晚上仍然失眠,失眠的時候,十分痛苦,痛苦到恨不得結束自己的生命。


    思蓉現在的情況比起他那時候來,要嚴重得多,因為她不止是失眠,她還厭食,現在渾身乏力,她現在求生的意誌已經很薄弱。


    若溪見媽媽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立即蹲在媽媽麵前,握緊她的手,聲音輕柔地解釋:“太太,埃裏克先生和您開玩笑呢,他才不會做出這麽偏激的事情來,他對我很好,要不然,我也不會再來莊園。”


    歐思蓉抬頭看向埃裏克:“是開玩笑嗎?”


    若溪也看向埃裏克,眸光請求地衝他點了點頭。


    埃裏克看一眼若溪,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皺,他真想由著自己的性子說一句“不是開玩笑”。


    想著現在思蓉的情況,他終是點了點頭,說:“思蓉,我開玩笑的,但是你要好好養身體。我保證,我對韓若溪會向對盧西亞一樣好,你好好地養身體,看著我對若溪好。”


    他厭惡韓若溪,越是看到韓若溪表現出冷靜睿智的一麵,他越是厭惡她。


    因為,她的聰慧與年輕時的思蓉是那樣相似,可惜,她不是他的女兒。


    如果當初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他和思蓉應該也會有孩子,或者是個兒子,有思蓉的聰慧,也帶著一點從他身上遺傳到的玩世不恭與邪氣。或者是個女兒,大抵就是像韓若溪現在的樣子,年紀輕輕的,便有著聰明冷靜的頭腦,還有一張酷似思蓉的臉。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血濃於水的那種感情,哪怕你沒有戳破,卻依然存在。就像現在思蓉對韓若溪,她明明不知道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卻仍然托他照顧她。


    他忍不住意味深長地看一眼韓若溪,她的眉眼,與思蓉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看著這樣一張臉,他完全沒有辦法厭惡,可是,一想到她是韓雲博的女兒,是他情敵的女兒,他心頭的怒意就蹭蹭上升。


    要不是韓雲博,思蓉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要不是韓雲博,也許他與思蓉會有孩子。真正屬於他們的孩子!


    “太太,我有點餓了,想喝小米粥。”若溪見埃裏克盯著她的時候眸子裏是憎恨,她立即轉移話題。


    埃裏克又看了一眼若溪,似乎明白了什麽,他立即吩咐傭人:“去熬小米粥!”


    傭人應聲去了。


    若溪又朝著歐思蓉撒嬌:“太太,我不喜歡一個人吃東西,一會兒您陪我喝一點粥好不好?”


    “好。”歐思蓉笑著應聲。


    埃裏克看著歐思蓉笑了,他麵部的線條也變得緩和。


    他看向若溪,原本想要嚴厲地說話,想到思蓉,他的聲音變得緩和:“你多陪陪jane,我去書房裏處理一些公務。”


    “好。”若溪應聲。


    “你不要太辛苦!”歐思蓉見埃裏克要走,柔聲說著。


    埃裏克看向歐思蓉,歐思蓉衝他笑了笑。


    笑得很淺,很輕,埃裏克看得又心暖又心痛。


    這種糾結痛苦的情緒,快把他折磨瘋了,他應了一聲,便大步往書房走去,步子倉皇。


    歐思蓉眷念地望著埃裏克的背影,直到埃裏克消失,她才收迴視線。


    若溪蹲在她麵前,握住她的手。


    歐思蓉輕輕拍了拍若溪的手,欣慰道:“一段時間不見,你的氣色好了很多。”


    若溪應聲:“是的,我這段時間在健身,太太,您也要把身體鍛煉起來。”


    歐思蓉淺笑著搖頭:“我的身體我知道,時間不會太久了。”


    “不會的。”若溪用力地握住媽媽的手。


    媽媽的骨頭硌得她手疼,她一低頭,對上媽媽那雙枯柴一般的手,她心下又是狠狠一抽。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又來了,上一次,是聽到傅亞玨說奶奶之所以咳嗽,是因為身體正在衰老。


    人最無能為力的是什麽?


    你看著最珍愛的人,生命正一點一滴地流逝,你什麽也做不了!


    *


    少南扶著傅啟鴻迴房間,想要安撫他休息。


    傅啟鴻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便騰地起身,雙眉緊鎖,怒氣未消,聲音拔高:“去把傅亞玨叫來!”


    “爸,您消消氣,我去叫大哥!”少南立即去叫傅亞玨。


    舒珂進來的時候,看到傅啟鴻正坐在床上,雙手撐在大腿上,唿吸急促。


    舒珂以為傅啟鴻身體不舒服,立即過來關心地問:“怎麽了?心髒不舒服?”


    傅啟鴻沒好氣:“你倒是巴不得我心髒不舒服,最好我雙腿一蹬直接去見閻王更好。”


    舒珂歎了一聲:“啟鴻,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傷人的話,就像刀子,刻在對方的心上,那道傷口,很難愈合。”


    傅啟鴻生氣地瞪舒珂一眼,倒也把她的話聽了進去,不再拿話來傷她。


    “你哪裏不舒服?現在還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看看吧。”舒珂說。


    傅啟鴻又憤怒起來:“我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的。”


    “去醫院檢查吧。”舒珂說。


    “我是氣的。”傅啟鴻聲音驀地拔高。


    擰了擰眉,他說:“氣得七竅生煙了,給我倒杯茶。”


    舒珂便去倒了茶。


    傅啟鴻看一眼舒珂,皺眉:“你守著我做什麽?女人年紀大了更不能熬夜,今晚你去客房睡。”


    舒珂覺得傅啟鴻好像是在關心她,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困,等你睡了我再睡。”


    “等什麽?今天這個事情不處理好,我怎麽睡?”傅啟鴻想到韓若溪下毒的事情,脾氣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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